第8章 消失

    白雾再一次环绕周身，场景慢慢变远，夕悦感觉自己慢慢变轻，等再次回神，发现自己身处福利院的走道之间，摸到口袋里分到的折叠刀，证明着一切不是完全虚空的梦境。

    “走，回二楼。”吉尔里打开一旁的活动室的门，看到夕悦后说道。

    两人前后快步走向二楼，回到义杰的房间，洛杰斯已在里面了。

    义绮则呆呆的在最角落直瞪瞪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义杰。

    露在被子外面的义杰手表表盘亮起，所有人的手表发出“滋滋…”声，而数字从原本的“25”跳转至“24”，下一刻，床上的人便立马变平，随后像是一页被翻过的纸，瞬间消失在了床上。

    “哥…哥？”义绮带着哭腔，铺开双手在床上无助的摸索着，无法相信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夕悦不忍看，转身冲出门外。

    吉尔里用眼光示意洛杰斯看顾着义绮后，便来到门外蹲着的夕悦身边。

    “薇薇，一开始确实可能有点难以接受的，但也是刚开始而已，要活下去，后面更要打起十分精神。然而对于新人来说，我觉得你已经很好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说服自己？”

    不等吉尔里回应，夕悦心绪突起，表现出之前从未有过的惊惧：

    “说实话，吉尔里，我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这完全超认知了。”

    “我学过的知识和经历过的人生，都让我更相信科学，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可以假设、求证、了解、掌握，努力加天赋可以复刻的，就像是我练习2个月就可以掌握向后翻腾三周半一样，这是一件我知道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的事情。可现在……”

    夕悦指着表盘上“24”的数字：“6条人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逝去了，这是多么荒诞古怪的事情，真像是大梦一场呀。”

    “可结果呢，梦像是醒了却又是没有醒，而我们只是回到了福利院而已。然后，我以为最坏消息是失去了义杰。可你我都知道，这一切可能才刚刚开始……”

    “你可能不太能体会我的情绪波动，我也不太理解，但就是很丧的感觉。”

    “甚至，这是我第一次认知到我是会有有这种情绪的。真的不可思议。”

    听到夕悦略显萧索略带泄气，但似乎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吉尔里倒是用同理心找到感同身受的点，因为刚踏入这个荒诞的世界规则的时候也会产生了差不多的想法。

    他斟酌着说道：“生命，就是脏器功能的正常运转。心脏在搏动，肺脏在呼吸，胃肠在消化、排泄，肝脏在代谢，胰脏在分泌，肾脏在过滤，骨骼给你支撑，肌肉给你固定，皮肤给你保护，五官接收反馈，脑袋发号施令。义杰的死，对整个宏观世界运行规则来说是很渺小的，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更简单的描述就是抛开精神层面，只是一场从一个细胞变成一堆骨灰的过程。”

    “但于他的亲人而言，却可能意义重大。我们都目睹了他的消亡，而且这种方式对于拥有正常社会观和逻辑理论的人来看，可以说是冲击性的。”

    “死是我们所有活人的归宿，这也是注定的结局。不同的是，我们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谢幕。但这一切终将逝去，也必将被时间埋葬的。但这不等于我们从出生到死亡的这段时间毫无意义。”

    “有生死感悟很自然，当你在这个世界里再经历多一些的时候，你会更加理解生命的意义。可以和你分享一下我对生命的理解，可能就是尽可能保护好每一次的自己，然后有余力会去扶持伙伴，努力活下去！”

    夕悦听得微微点头，再次用那种自嘲的口吻说道：“我知道的，每个人也都是有求生欲的……在21号会议室看着人直接被抹杀我还猜想是不是vr游戏，有点没太当回事。而义杰是熟悉的，生动的伙伴，英俊的……这种，这种离别的方式带给我的冲击，是我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吉尔里莞尔道：“这是很正常的情绪的反馈。相信你现在肯定好一点吧。相比义绮，她应该难走出来的多，特别是晚上的时候，你多照看一点，内心可能会获得更多的平静。”

    夕悦轻轻颔首道：“嗯，我已经好多了，就和拍戏一样，我会尽我所能做自己能做的，加油！”

    她逐渐调整好了心理状态。

    吉尔里拍了拍夕悦的肩膀，“加油，相信我们可以一起完成任务。人生总是充满希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夕悦低声重复着也算是自我激励了，她返回房间坐到了床边，拍了拍趴在床上的人，义绮一把扑到了夕悦的腿上，从抽泣到嚎啕。

    随后令夕悦等人更加心惊的，山下福利院其他人都似乎不记得有义杰这个人的存在。

    “怎么会记错呢，你们一开始就是四个实习老师来的这里。吉尔里老师，洛杰斯老师，你还有义绮老师，我的记性怎么会差呢。好了好了，快去工作。”

    海梅老师很确认的话，以及再次回到宿舍后，洛杰斯告知几人，自己的行李出现在了吉尔里的下铺。

    “哥哥……”。

    义绮终是绷不住，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