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心尖
如果玉梨知道,就因为自己讽骂了一句话便惹来如此下场,她是绝对不会去荔花苑招惹那寡妇儿的!
袁离慢慢向玉梨靠近,阴冷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玉梨浑身一颤,本能地喊了一声:“不。”
就听到袁离那如魔鬼的嗓音,缓缓传来:“就该将你送去勾栏院,尝尝人尽可夫的滋味的,正是念在你怎么也算是王爷名义上的玩物,为免污了王爷的声名,这才给你一个体面,好好感恩戴德吧!”
说完,袁离直起了腰,大手一挥,就有人上前用一块破布,将玉梨的嘴堵上。
这里远离主院,也远离荔花苑,袁离倒不是怕声音传到前头去,只是免得她聒噪,听得人烦。
见到这样的架势,将满院子女人,噤若寒蝉。
袁离下令行刑,玉梨就被摁压住,她看到侍卫举着柳叶细刀向她走来,曾经如花的容颜,顿时失了颜色。
“呜呜呜!!”她瞪大了瞳孔,呜咽着挣扎。
袁离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你还是莫要挣扎的好,这帮护院的剥皮手艺,断断比不上玄龙卫,剥得不利索,你就活受罪了。”
玉梨又惊又恐,甚至瞪着袁离的眼神满是愤恨,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
袁离不用猜也知道,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在宫里浸淫多年,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阴私手段对付玉梨,但他偏偏选了最折磨人的。
别怪他阴狠,他是一点都不想再过回原来的日子了!
没人知道,他爬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花了多少心血,小心翼翼了多少年,生怕出了差错,丢了身家性命,如今,差点被这不知好歹的女人连累了,他哪里这么容易吞下这口怨气!
他很小就进宫,因家境贫穷,没钱收买那些掌事太监和带班太监,他干的永远是最不讨好的差事,被人任意□□践踏,活得猪狗不如。
给冷宫里傅瑢璋母子送膳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他的头上。
他不甘心,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人人都对冷宫里的容妃母子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他却宁愿赌一把。
没有跟着踩踏,也没有刻意讨好施恩,只是在御膳房给的又馊又臭的饭菜中,将沙石挑了去,才给冷宫端去。
然而,正是这么一个举动,在傅瑢璋翻身以后,他便得到了提拔,往后他便知道,只要忠于傅瑢璋,唯命是从,他便不会再活得像地底泥。
他知道玉梨罪不至此,但他就是心里不舒坦,他不能再让这些无谓的人,有机会连累了他。
他要杀鸡儆猴,永绝后患。
“你们都给咱家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
袁离环顾了一圈,冷冷地吩咐道。
一众女人,花容失色。
侍卫开始动刑。
过了三炷香的功夫,玉梨已经奄奄一息,院子里的那帮女人,有些扶着抄手游廊的栏杆干呕,有些背过身去,有些直接晕倒在地……
没有袁离的命令,谁也不敢离开,就这样看着,又承受不了这般血腥。
一开始还有人幸灾乐祸玉梨有此下场,毕竟,她们当中,看不惯玉梨的人大有人在,然而,当亲眼看到最后,心下惊惧却越来越浓烈,似乎看到的是自己的未来……
终于行刑完毕,一众侍卫迅速清理现场便撤退,临走时,袁离吩咐看守的门房,“从今以后,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来!”
这是要将整个院子圈禁起来了,从此,这里就成了囚牢!她们这些人若出这院门,大抵是横着出去的时候了。
那帮女人虽心下怨着玉梨害了大伙,却也不敢反抗,也没人敢出声,看到玉梨的例子,她们知道,老死在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好歹还能好吃好喝,保住一条小命,不该再幻想能飞上枝头或者完成什么任务。
出了院子,袁离满意地看了一眼侍卫手上的皮衣,这玉梨的蝴蝶骨上纹着一朵红色虞美人刺青,倒是为这皮囊增添了不少精致之感。
随后带着皮衣送到主院去,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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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前院书房内。
傅瑢璋与顾文轩下着棋,苏翊裴则在一旁喝着小酒,三人一面消遣着,一面谈着政事。
听到荔花苑来了人,傅瑢璋便打住了,示意来人赶紧汇报,“说。”
底下跪着的人,赶紧一一将妘娇的情况禀报了一遍。
因着每两刻钟就有人前来禀报一次妘娇的情况,顾文轩与苏翊裴二人已经习惯了,也对摄政王府后院的人没有兴趣,在一旁并没有吭声。
得知妘娇已经退热,也安稳地睡下了,傅瑢璋冷凛的神色终于缓和一些,听闻在他走后,她吃了满满一小碟的蜜饯,再想起她抹唇时紧蹙的眉头,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挥手让来人退下。
今日谈话,都被打断了数次,一直没有问及妘娇的顾文轩,见到傅瑢璋这般神色,终于忍不住了,偏头睨了傅瑢璋一眼,失笑道:“头一回见你如此紧张一个人。”
闻言,正抿了一口酒的苏翊斐咕咚一下将酒咽了,咂了咂嘴,“摄政王府后院又添新人了?”
还是一位颇让傅瑢璋在意的人,稀奇啊。
傅瑢璋神色淡淡,没有回答两个挚友的话,只盯着棋局,一子落下,直吞了顾文轩六子。
“嘶。”顾文轩浓眉一挑,倒也不介意棋局失势,“她便是您凭梦寻得的那位?”
“嗯。”傅瑢璋轻声一应,又落一子。
“下回开的药方,不要苦的。”
“嗯?”顾文轩正欲落子的手顿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傅瑢璋说的是他给妘娇开的药方。
“良药苦口,哪个大夫开的药是甜的?”
以为他是糖水铺小二么?开药还能开甜汤?
说着,顾文轩修长指尖拈着白子落到棋盘,看着自己扳回一城的棋局,他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吃了傅瑢璋七子。
“同等药效的药材,不能替换?”傅瑢璋目光盯着棋盘,轻描淡写地说着。
上回云灯大师开的药,她没这么抗拒,此番的药,她难得地耍性子不肯吃,他尝过,确实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闻言,顾文轩将棋子放回云雷纹青瓷棋罐,正襟危坐地看着傅瑢璋,“殿下,苦口良药利于病……”
见顾文轩的架势,怕是又准备长篇大论了,傅瑢璋都忘了他为人刻板,囿于教条,急忙摆摆手,阻止了他:“若没有,下次制成蜜丸。”
顾文轩倒吸口气,他不是大夫,一身医术不过是平素的爱好,业余专研学成的,怎么就要起炉灶制药了呢?
“不是,方才讨论的不是梦里的姑娘?”一旁的苏翊斐越听越懵,不大明白,怎么话题就变成药方了?
因着礼数,顾文轩看诊的时候,并未留意妘娇长得怎么样,倒是对她的脉象颇有印象,没有搭理苏翊斐,一本正经地对傅瑢璋道,“那姑娘心神郁结,身子骨的底子也不好,须得好生将养,否则……”
心神郁结?
傅瑢璋动作一顿,落子的大手,指节分明,指尖在烛火之下泛着微微冷感的白光。
见傅瑢璋这状态,是真将人放心上了,苏翊斐的心思彻底从酒中转移了出来,捞过杌凳,拖到了棋桌旁坐下,饶有兴味地问道:“真是殿下梦了三年的姑娘?殿下是怎么寻到的?”
他们与傅瑢璋乃多年好友,自然知晓他被恶梦困扰多年,也知他凭着梦境里的画像,寻人多年,如今居然还真寻到了人,很是好奇。
“掠来的。”傅瑢璋平淡地道。
“掠来的?”顾文轩大惊,刚抓在手上的白子,滴滴答答跌落至棋盘,与苏翊斐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以及……恨铁不成钢。
从未见傅瑢璋对哪个女子上心,好不容易上心了一回,居然直接动手豪夺强取!这倒像极了他的行事风格,只是,这行事,把人姑娘直接给吓病了。
“您这是强抢民女啊……”苏翊斐叹道,真想见见这姑娘是何方神圣,他看向了顾文轩,“这事,你礼部管不管?”
顾文轩轻笑一声,“礼部管不了,怕是你兵部也管不了。”
“怎么?需要替你们喊刑部的来?”傅瑢璋淡淡扫了一眼卯足劲调侃他的两人。
苏翊斐摆摆手,“此事还没轮到刑部,得先经京兆府……”
提到此,苏翊斐顿时停了下来,都忘了,京兆尹张玉书已经死了。
京兆尹一职正悬空着。
方才他们尚未谈完的正事之中,还剩这一项议题。
所以,今日傅瑢璋命人传令他们速速回京,是因为此事?
“殿下该不会想……”苏翊斐指了指自己和顾文轩,这是希望他们两人,其中一个顶上这个职位?
傅瑢璋摇了摇头,指着苏翊斐,他只属意他一个。
苏翊斐满脸惊讶,为何属意他,满朝文武,怎么可能还找不到一个胜任的?
“张玉书之死,有蹊跷?”苏翊斐若有所思,“抑或,王爷另有任务?”
傅瑢璋赞赏地看了一眼苏翊斐,抬眼看了一眼卫暝,卫暝即刻捧着一张皮纸上前。
苏翊斐与顾文轩一看,上头画着一枚红梅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