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深刻的谈话
牧呈独自坐在楼梯上沉闷不语，脑子里一直绕着自己对楼主说的那些话，鼻子酸得不行。
方才阳九看见他，表情也是淡淡的，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么个人。
这一早上就差把他当空气了。
明明是他独善其身，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贵为第一楼楼主，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察觉。
怎么搞的好像我才是做错事的人，我只是想找出总部的秘密，找到那些莫名失踪的异能者。
胖子从楼道口路过，看见牧呈低着头闷闷不乐，又倒了回来。
“咋了，回来嫌弃没有总部高端了不是？”胖子一把搂过牧呈的肩膀打趣道。
“胖哥你别闹我，够烦了都。”
胖子别的本事没有，偷听是一把好手，昨天办公室里争吵的事儿他也听说了。
不仅是他，整个第一楼都知道牧呈刚回来就和楼主吵了一架。
他和陈小雨轮着磨嘴皮子，整整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阳九的火气给消了。
“烦啥烦，不就是吵了一架，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头给楼主认个错，撒撒娇，这事儿就过去了。”
牧呈赌气似的别过头，“我没错。”
胖子早猜到他会这么说，毫不在意地坐在他旁边，别人不知道他们吵什么，他还能不知道？
这个问题不是没人发现，但发现了又能如何，事情的棘手程度，远比想象中更甚。
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楼主才是整个第一楼最孤独的人。”
从他到第一楼开始，阳九就总是站在这个大厦前，俯视整个云西，一站就是一整天。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后勤，每次打扫的时候总会看见那个背影，我在想，为什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这么多心事，
我只知道楼主很忙，忙什么，谁也不知道。
楼主的性子很淡，基本上没什么话，哪怕是楼里面组织聚餐，他也只是找个不起眼的角落，仿佛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工作。
他就像一个上了皮条的机器，哪里需要跑哪里，永远不知道疲惫。
直到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细声的啜泣……”
“楼……楼主？”
“谁？”阳九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办公室没开灯，胖子也没去开灯。
黑夜里，两人就这么对立站着，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阳九苦笑，缓缓说道，“十多岁的孩子做楼主，你们很失望吧。”
胖子不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塞到阳九手里，揉了揉他的头。
随后人哭的更厉害了，那时候他才知道冷冰冰的楼主，还是个孩子。他的精明果断，敏锐冷漠让人忘了他只有十来岁。
“楼主上任的时候……只有十多岁？”
胖子被打断也没怎么在意，靠在后面的阶梯上，“是啊，十一二岁吧应该，那时候胖哥也还年轻，就跟现在的楼主差不多大。”
“我还以为楼主那样的人……”根本没有多余的情感。
“楼主是最聪明的人，他有他的宏图，虽然不说，但是我们都知道，
你昨天的话本来就是对他努力的否定，他是整个大京最希望异能者和穿越者融入这个世界的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第一楼，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庇护来到第一楼的每个人。”
胖子陷入回忆，转头看向牧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你说说看我们第一楼留下的都是什么人？”
牧呈垂下头，犹豫了会，还是道，“无至亲，无归处，无背景，无……牵挂。”
胖子37岁，无妻无子，父母双亡，孑然一身。
陈小雨23岁，20岁下山，村庄莫名遭到屠杀，剩下一个妹妹不知去向。
暮安年龄不详，原本有一个异能者s级的姐姐，送往总部不知去向，最终回到第一楼，跟在阳九身边。
他，牧呈，来自21世纪的穿越者，与这个世界甚至格格不入，更别提有什么牵挂。
楼主……
24岁……
牧呈这才想起来，他对阳九简直半点也不了解。
“怎么一到楼主就不说了？”胖子打趣。
别说是刚来两三个月的牧呈，就是他们这种跟了阳九十多年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时候感觉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有时候又感觉他随时会消失。
就连他的异能，大伙儿都知道是【模仿万物】，但极限在哪里，无从下手。
好比所有人都知道楼主很强，却从来没有见他一本正经地出过手。
听冷盟主提过，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某种力量，只能压制。
“小牧，其实楼主一直在关注异能者的走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察觉异能者受到残杀，无故减少，
这些年楼主付出的心血不比任何人少，换句话说，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连跟他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楼主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一命，却被这样指责，换个人都会不爽。”
见话说的差不多了，胖子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又拍拍牧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牧，胖哥读过的书不多，没你们脑子那么精明，听我的，给楼主好好认个错。”
胖子顿了顿，“连着以前的一并坦白了吧。”
牧呈猛地抬头，胖子已经不见了。
果然，他们都知道，甚至很清楚。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去总部。
与此同时，脑子里响起暮安甜甜的声音，“第一楼是大家的第一楼。”
牧呈掏出兜里的一个木盒子，看得出神，聚神香。
楼里突然刮起一场冷风，暮安瞥了一眼，不满地，“哎呀，楼主又忘了关窗，明天又该抱怨文件散了一地，真是的。”
胖子蹲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捡起来，目光落到一张寐将的资料上，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随后胡乱放到桌面。
“这么晚，楼主哪儿浪去了？”
“楼主说他去透透气，都一下午了，也该回来了呀。”
牧呈揣起东西，正准备往宿舍走，一个红色的身影飘然而至，黑色的藤蔓顺着地面绕到他的眼前。
阴测测的嗓音在牧呈身后响起，令他不寒而栗。
“好儿子，聚神香该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