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湛心竹意外身亡
根据当年参赛选手的回忆,那场山地越野马拉松稀松平常,除了中途下雨,补给不足外,没有什么其他反常的地方。
至于吐槽的记者,记者不就是干这事的吗?
那场马拉松是庆祝千禧年到来特意举办的活动,关注的人多,吐槽比赛,自然有卖点。
没多久,张队、颜冰就找到了当时的那篇赛后吐槽,确实是吐槽比赛赛道设置不合理,供给、救援不到位等等,算是常规的新闻报道吧。
颜冰读完整篇报道,发现有一段跟之前选手们说的对不上。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参赛选手表示,比赛赛道设置不合理,比赛地图有瑕疵,导致他中途迷路,最后输掉了比赛。”
地图有瑕疵迷路张队和颜冰看到这些字眼,顿时警惕起来。
“看来我们得找写这篇报道的记者聊一聊。”张队说着用手指点了点编纂记者的名字,湛心竹。
一查报社单位,他们才知道湛心竹早已不在原来的报社工作。
张队和颜冰来到原报社,找到二十年前带湛心竹的师傅,薛主编。
薛主编先前是报社里的编文指导,现在已经退休,住在报社分配的职工楼内。
“湛心竹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那个时候我是不用自己带徒弟的。”薛主编回忆着。“这孩子会用巧思,才华初露,假以时日一定能有所为。这样我才收她做徒弟。”
“后来呢?”张队问道。
“后来我就悉心指导,心竹她聪慧敏捷,一点就通,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把她培养成接班人”
“那后来她为什么又离开了报社呢?”张队疑问道。
“因为她不只是想写新闻。”薛主编回答道,“她想写的太多。”
张队听不明白,“想写的太多是什么意思?”
“慢慢的我发现,相比于对新闻文字的热爱,心竹真正关心的是新闻背后的价值。”薛主编回应道。
“新闻不是传递价值观的载体吗?”颜冰疑问道。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但在当时,在我们这样的小地方,新闻就只能是新闻,不需要反映背后的一些东西。”
听到薛主编说的这样直白,张队和颜冰都懂了。就是做歌功颂德的新闻呗,不写不好的、灰色的就对了。
“如果心竹只是想传递一些价值,那还好说。她还有更严重的一个问题。”薛主编有些苦恼地说着。“她不满足于担当新闻的旁观者,如果需要,她甚至愿意当一个参与者。”
听着薛主编文绉绉的讲述,张队又陷入了迷茫,心里想着,愿意当一个参与者是什么鬼。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湛心竹有时候会过于投入和深入,甚至会不顾自己的安危?”颜冰确认道。
“是的,这也是我和她最后决裂的原因。”
“从业几十年,我见过身边太多的例子。他们天赋异禀,热忱正直,本可以有很远大的前程,只是”薛主编停顿下来,缓和片刻,接着说道:“新闻不需要太多的美德,新闻只需要冷静。”
薛主编嘴上说着新闻需要冷静,但张队和颜冰明显能感觉到,一提起心竹,他根本做不到所谓的冷静。
薛主编断断续续的回忆中,包含了太多对人才的惋惜和心疼。
“我知道再走下去,会发生什么,”薛主编继续说道,“正好碰上哀猿山越野马拉松的报道,其他报道都在热烈庆祝这桩盛事,只有心竹在写赛事的不足之处”
“然后呢?”张队见薛主编终于提起马拉松的报道,着急地问道。
“然后我就借着这事,对外宣称心竹她不适合干这行,把她辞退了。”
薛主编坦诚地说着,“以她的聪明才智,随便做什么都比待在报社合适。”
千禧年伊始,一切都喜气洋洋,充满希望。确实需要更多的赞美和鼓励,一味批评和抬杠是不太合适。张队这样想着。
不知道离开报社的湛心竹后来去了哪里?
张队和颜冰拜访完薛主编,刚离开报社,就接到组员小李的电话。
小李带来的消息是,湛心竹在报道完哀猿山马拉松赛事后的第二年,意外身亡。
张队和颜冰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都难以置信。
无法相信薛主编刚刚口中说过的,那样鲜活的一个人,竟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
他们在办案生涯里见过太多真实的、残忍的人性,像湛心竹这样有信仰、有追求的生动正直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扼腕叹息的同时,张队和颜冰也很疑惑,前脚刚报道完哀猿山赛事的不足之处,后脚就意外身亡,怎么看都有问题。
“可是这篇报道只是客观地指出比赛里有哪些做的到位,需要改进的地方,不至于惹祸上身啊。”张队他看不出报道有什么问题。
“这是报道出来的部分,没报道的那一部分呢”颜冰提出他的看法。
湛心竹可能知道更多的内幕,而这内幕,可能就是指引她走向灭亡的导火索。
哀猿山一行真是心有余悸,好在现在已经有条不紊地在调查中。
湛红林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她回到老家,准备在家乡的田园风光里休养一段时间再出发。
此刻湛红林像小时候一样,坐在乡间的湖畔旁,注视着静静的湖水。
偶尔一阵风吹过,一只鱼的跳跃,水面便荡起层层涟漪,沿着密密麻麻的荇草,由近及远传递开来。
姑姑在里面应该会很开心,湛红林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投湖去世的姑姑。
湛红林早已不记得她姑姑的样子。
但血脉相连的缘故,她还是主观地设想着,这湖面有清风芦苇,湖上有蓝天白云,晚上有星辰明月,姑姑在里面一定是开心的。
“红林,回来吃饭!”妈妈还像小时候一样,扯着嗓门唤红林回家。
“奶奶说你肯定又跑湖边了,来这儿找你准没错。”妈妈说着,又叮嘱红林“少来湖边,你又不是不知道”
妈妈话没说完,红林就反驳道:“我知道,奶奶是介意姑姑的事,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来湖边坐坐,就当是陪陪姑姑嘛!”
听红林这么说,妈妈很无奈。“你说的什么话,阴阳相隔,还说什么陪不陪的,也不忌讳”
对姑姑的记忆非常模糊,但在红林心里,却始终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她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