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
一
历史总要有人见证，历史总要有人记录，历史总要有人传颂才会成为历史。
……
一缕微风从炙热的操场吹过，几片枫叶摇摇欲坠，但挣扎着还是没有随风离开。
微风吹过无人的凉亭，吹进了开着的窗户。
伏在课桌上睡觉的少年适时睁开眼，稍稍伸了伸懒腰。
书本的纸张翻动，一支铅笔滚了滚。
少年整理了一下因为睡觉而褶皱的衣袖，跺跺脚，转身走出这已经无人的教室。
不过在走之前，他关上了空调。
行走在教室外空无一人的廊道，木质的雕花栏杆与周围的装潢都昭示着这里是明式风格的学校。
这里是大明帝国苇名府第一高中，是由明圣武朝教育督办太监苗宣亲自监工建造的，距今已经有300年的历史了。
不过在少年看来，某个被晒黑的太监与身穿黑甲的将军的谈笑声还在昨日。
慢慢走过一处转角，他意外的碰上了一个人。
不，应该是说，某个人意外的撞上了他。
当然，按理说这个太阳肆意散发自己余晖的时间段，学校应该只剩他一个人才对。
“祁镇？”他认出了她，出于礼貌的问道，“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学校？”
不过少女似乎是在躲避什么，都没有回答他的话就匆忙拉着他跑进了最近的一间教室。
少年平静的眼神略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被抚平。
快速关上教室门，少女开始压低自己的呼吸，似乎某种恐怖将要到来。
“……”
少年沉默片刻，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关于少女的记忆。
……
祁镇。
出生于1999年12月30日。
家住苇名城内南区112号。
无父无母。
成绩普通，人际交往能力普通，体力较普通。
总之一切都像个正常人。
少年默默的下了结论。
唔……似乎他入学起也是这么想的。
“啪叽……”
少年回过神来，看向发出声音的音源。
淡淡的清光在瞳孔中亮起，他的视线穿透了墙壁，看向发出声音的廊道。
看起来黏黏糊糊类似于娃娃鱼的巨大怪物在学校宽阔的廊道里爬行。
身影略有些虚幻……不过也算是妖了。
少年无聊的想了想，又看向倚靠在门后的少女。
她……是凡人吧。
“啪叽……”
声音越来越近，少女紧紧的靠住木质的门，捂住口鼻，尽量不发出声音，只是衣摆下的双腿不住的颤抖。
少年无声的摇摇头，转身去了后门。
少女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拉进来的少年，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在教室里走动，眼中慢慢有了一点晶莹。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她心里不断回荡着这个念头。
只见少年拉开后门，悠闲的走了出去。
“啪叽……”
但廊道里的妖怪似乎没有发现少年，只是执拗的走向少女倚靠的门。
“小家伙，你可要想好，如果杀了那丫头，你必死无疑。”
清冷淡漠的声音阻止了妖怪的动作，妖怪艰难的回过头看向少年，“嘶……”
少年随意的伸出手，一抹灵光在指尖一闪，飘入妖怪的头颅中。
妖怪并未料到少年的动作，无力挣扎几下，便被少年收回了袖子里。
少年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开口道：“祁镇，出来吧，没事了。”
教室里的少女不应，似乎还在等着怪物走远。
“……”
少年沉默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噗嗤笑了。
悠闲的走近少女倚靠的木门，伸出手轻敲两下，然后握住门把手拉开。
“吱……”
少女顺着门倒在地上，若不是少年手快，恐怕能磕出脑震荡。
“……”
看着似乎是吓晕过去的少女，少年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在少女耳边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叫醒了少女，或者说是少女被叫醒。
漂亮的盈满泪花的眼睛睁开，然后快速闭上。
“这里是地府吗……怎么跟我的学校一样。”
少女的声音还带着些颤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少年无奈，但是也熟练的蹲下去道：“祁镇同学，你没死。”
少女不可思议的睁开眼，正好看到了少年的全貌。
平静的眸子里如同死水一般深不见底，只能凭借表情来确认喜怒哀乐的清秀脸庞，在此刻却显得格外亲切。
“晴……空？”少女仔细确认了面前的少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少年无奈的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快要落山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少女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少年平静的心境有些杂乱。
思索片刻，少年依照以往安抚女人的方法，靠近少女的精致的耳朵说道。
“这位可爱的名为祁镇的少女呦，你的哭声吵到了名为晴空的少年。”
“所以，我要惩罚你。”
果然，少女停止了哭泣，耳垂有点发红，呆呆的看向少年。
少年见状，顺势把少女拉起来，然后快速转身离开。
背影多少有点仓促。
啊……似乎某个情商为负的家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慢悠悠的走下楼梯，慢悠悠的走出校园。
少年像是古稀之年的老先生，在度过自己不多的余生。
但实际上，他活着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六个颜色各异的旋涡在火烧云后若隐若现。
那是承平十五年，公元历2000年的跨年夜出现的。
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死在那时的。
想到这里，少年的脸庞少有的出现了一抹微笑。
“石传峰……”他沉吟片刻，眼睛扫过了街边的奶茶店。
于是少年神情自然的放弃回忆而去买了一杯双倍珍珠的珍珠奶茶。
咬着吸管的少年悠闲的走过快要进入夜市的街道，再走过已经有150年历史的石桥和400年历史的城墙。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幕幕烟火气十足的世界，却已经不会再有所反应了。
直到太阳落下，少年才走到了自己家。
一处三进的古宅子，看上去还蛮新的。
熟练的拿出钥匙开门，却被身后一直跟着的人叫住了。
“先生。”
衣冠整齐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道：“家主大人明日寿辰，希望您能去一趟。”
少年微微皱眉，“你们家主……多大了？”
中年人额头冒汗，小心道：“已是花甲之年了。”
少年眼中起了几丝涟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明天按着你们谭家的规矩来。”
中年人小心的抬起头，看着少年道：“家主……希望您能将那本书作为……”
少年无声笑笑，道：“没问题，不过他得亲自来到这扇门前，跪着接这本书。”
中年人快速点头，脑海中回想起老人来之前的交代。
“无论任何代价，告诉他，我要那本书。”
似乎是说的口渴了，少年想吸溜一口手里的奶茶，但他又想起奶茶已经喝完了，顿时有些懊恼。
低头看了看中年人，少年摇了摇手里的空瓶，“给我再买一杯双倍椰果的椰果奶茶。”
中年人点点头，小心接过少年手里的空瓶，道：“明白，一盏茶后会送来的。”
少年挥挥手，转身开门。
中年人弯着腰慢慢后退，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少年把门打开，步履轻松的走进正房，无形的力量慢慢散开，卷起四周的砂石吹出屋子。
白皙的小手轻轻拂过流转着奇怪光芒的残破盔甲，血迹斑斑的长剑与长枪，还有满屋的书籍。
这里是他留存回忆的地方。
缓步走到一排书架前，少年白皙的手一点点划过那些书的书脊，直到在一本线装书上停了下来。
小手轻巧的拿出书，小心翻开，从书中取出一张发黄的纸，随手丢出，一缕火苗在半空中突然的点燃了那张纸，将其化为灰烬落到地上。
……
樱花省，东京郡。
“先生，你还好吧？”
眯着眼睛的青年转过身，是几个女生在担心他。
“哦……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丑事。”
青年笑笑，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树上慢慢飘落的花瓣。
“能不能给您拍个照呢？”
似乎是看起来很活泼的女生提出的建议，眯眯眼的青年思索片刻，点点头道：“乐意效劳。”
几个少女又找了另一边照相的工作人员，匆匆碌碌拍下照片。
随着咔嚓一声，青年被少女簇拥着，双手比出剪刀。
几个少女开开心心的接过照片，那个活泼的女生又转身问道。
“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青年想了想，道。
“叫我伏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