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捅了老窝？
那通体惨白的骷髅整体呈现出直立行走的人形姿态，但杜煊注意到，这东西和人体的骨骼结构有着不小的区别。
最为明显的就是，这家伙的手骨非常细长，手掌末端并非是五指的指骨，而是……类似于匕首一样的刀骨。
刀骨的刀刃在暗红色的光线映照下，反射着骇人的亮光，其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他非常确定，这刀骨就是骷髅身上自带的，而非是一件由白骨打磨而成的武器。
这一点让他不禁皱起了眉。
在他两世的记忆中，都没有任何关于类似眼前骷髅的物种信息。
忽然，杜煊瞳孔猛地一张，想到了一种惊人的可能。
难道说，这具骷髅生前是…异兽？
眼下似乎只有这种可能才能勉强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就在他眼珠子疯狂转动，试图从人形骷髅的身上搜寻更多有用的信息时。
那迟钝了许久的骷髅竟然，再次动了！
而它所看向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在的楼道转角处。
杜煊浑身紧绷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
尽管他无数次在心里提醒自己，这就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对于未知事物，尤其是这种自带恐怖氛围的骷髅，杜煊打从心底里是感到畏惧的。
嗒！嗒！嗒！
人形骷髅顺着楼梯一阶一阶地走下来，动作看上去有些迟缓，甚至可以说是愚笨，微微带着种机械化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机器人，正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进行动作。
当骷髅平举着附带着锋利刀骨的手臂，与杜煊擦身而过，然后毫无反应地继续向下时。
杜煊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骷髅的身影遁入九楼的黑暗中，他的神色也跟着缓和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思忖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只要我不动，这玩意儿就看不到我。
其实早在这具骷髅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骷髅本身是没有视力的。
人形骷髅的头上有两个硕大的黑色空腔，深邃而幽暗，仿佛拥有吞噬一切的能力。
但也正因如此，才显得其无比的空洞，麻木而无神，没有意识形态存在。
稍微平复下心情后，杜煊不得不面对一个摆在他眼前的难题。
他到底是继续向上，还是原路返回？
若是原路返回，难保不会再次惊动刚才那具人形骷髅。
可是向上的话……
杜煊望着十楼那扇门后的黑暗，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上面也未必就安全。
谁知道楼上还有没有类似这种的奇怪东西。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进入九楼的人形骷髅重新返回了楼梯间。
只见它抬起一条锋利的手骨，在头上挠了挠，就像是人在思考问题是会做出的动作。
杜煊再次屏住呼吸，静静地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终于，人形骷髅驻足几秒钟后，就继续朝楼下走去了。
动静很快消失，杜煊并不确定这玩意儿究竟去了哪一层，亦或者是直接离开了这栋楼也说不定。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整个楼层都无比安静，没有任何异动后，他才缓缓迈出脚步，小心地朝十楼而去。
穿过楼梯门后，便是一条t字形的空旷走廊。
走廊的两侧有很多的房间。
有的关着门，有的门口敞开，甚至还有半扇门板倒在地上的。
杜煊步伐很轻，几乎是贴着墙壁走的，不敢闹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当他经过距离他最近的那间敞开的办公室，里面的景象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二三十来平的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全是被暴力破坏过的痕迹。
玻璃制品更是碎了一地，满地的残渣让杜煊有些无从下脚。
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溅射状的血迹。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血迹早已干涸，表面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使得原本应该是触目惊心的一番景象，变得黯淡了许多。
尽管如此，杜煊置身其中，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寒，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何这般凄惨？！
沉思了片刻后，杜煊转身离开房间，准备去其他地方再转转。
砰！
他似乎撞上了一个触感冰冷的东西。
杜煊吃痛地用手轻抚着额头，随即抬起眼眸看了看。
轰！！！
当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何物后，大脑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那颗心，再次急速跳动起来。
噗通！噗通！
清晰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着。
杜煊与眼前的那个东西对视着，眼中弥漫着恐惧的色彩。
这是一具……人类的尸体！
不像是僵尸，倒像是末日电影中经常出现的丧尸。
这具尸体看上去是个中年男性，身上的西装早已破损不堪，裸露在外的惨白身体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暗红色，或者青紫色的尸斑。
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闪动着凶狠的光泽。
和人形骷髅一样，这具尸体也是没有意识的。
但是杜煊却从它那渗人的面孔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开始不断地后退，再后退，直到被逼入墙角的位置。
尸体扭动着僵硬的脖子，不急不缓地向他走来。
随意挥舞着的双手上，尖锐的指甲映射着凄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它满是尖牙利齿的嘴里，发出一声声怪叫，好似夜里坟地的乌鸦叫声，格外凄厉骇人。
杜煊瞪大双眸，彻底慌了神。
“大……大哥，是我不小心撞了你，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就死人不记活人过，放过我一马，要得不？”
见尸体没有任何反应，杜煊再度焦急地开口道：“呃……要不这样，等我醒了，我给你多烧点纸钱过去？
或者，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并都给你烧过去。
看大哥你这身打扮，想必曾经也是一位商界精英，成功人士。
有了我烧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就算是到了那边，也必将会是一番大有作为的人物。”
西装丧尸居然真的停了下来，站在距离杜煊五六步开外，漆黑的眼瞳中升起一丝疑惑。
杜煊心中一喜，继续画大饼道：
“对了，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这样，我去把刚才那位骷髅老兄给你叫回来好不好，那位老兄一看就很好说话的，你俩聚到一起肯定会相处得非常和睦……”
话未说完，杜煊就后悔了。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这具西装丧尸在听到骷髅二字的时候，僵硬的表情明显产生了变化。
它面目极度扭曲地怪叫了几声，狰狞而可怕，似乎是被激怒了。
就在它张牙舞爪向自己飞扑过来的时候，杜煊才意识到，这西装丧尸并非完全没有意识。
或者说，它或许失去了自主意识，但是有种根深蒂固的潜意识被保留了下来。
即便它早已死去，至今仍未彻底消散。
眨眼间，攻击已近在眼前。
杜煊只得慌忙躲闪，同时在脑子里回想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这西装丧尸是听到他提及骷髅之后，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在西装丧尸的脑海深处，对那具人形骷髅，甚至是……整个群体，都有着深深的怨念，以及无法磨灭的仇恨？
此刻已经翻身躲到一张桌子后面的杜煊，目光凝重地落在那具失手落空的西装丧尸身上。
它的身体似乎有很多利器留下的伤口，远远看去，一片暗红，凄惨无比。
杜煊忽然想到，或许，这些伤口都是那具人形骷髅留下的吧。
难怪它会在听到骷髅二字后这么愤怒。
看到它不顾一切地向自己再度向自己袭来，他的内心莫名有些触动。
握在手中的玻璃残片也被他轻轻放下。
杜煊原本是想要反击的。
虽说他武道成绩不佳，但好歹也是有几年的武道基础傍身。
这具西装丧尸看似凶猛，实则攻击毫无章法，全凭一种本能在支撑。
看样子，这个人生前应该不是武者，就是个普通人。
哪怕化身丧尸，对于杜煊的威胁依旧不大。
要知道，杜煊的气血强度堪比一个健壮的成年男性，甚至还要高出一线。
顷刻间，一条手臂绕过桌子，向着杜煊的脑袋横扫而至。
杜煊见状，很是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他双手抓住桌沿，然后顺势一个空中翻滚，来到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边。
窗户的玻璃早已破碎，杜煊背后没有任何依靠，但凡再多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下方。
幽暗的街道，仿佛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河流，让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就不寒而栗。
这十层楼看上去怎么这么高啊！
其实按照原计划，他是准备就此纵身一跃，然后从这个诡异的梦中醒来的。
可是现在，发自内心的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产生了犹豫。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只见西装丧尸正在朝他这里飞奔。
在距离他两三米外的地方，双腿腾空跃起，如饿虎扑食般向他飞扑而来。
杜煊心中叫苦不迭。
大哥呀，你的仇人是那具骷髅啊！
就算你打不过人家，至少也别看我好欺负，就一个劲儿追着我不放啊！
心里这般想着，杜煊的身体也同时动了。
在双方即将接触的那一刹，杜煊一个灵性的下蹲加摆头，直接让西装丧尸丢失了目标。
然后，它便毫无阻拦地飞出了窗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杜煊心有余悸地向下张望了一眼，随即便忙不迭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同时他还在心里反复默念道：大哥，是你自己想不开跳下去的，到了那边儿可千万不要记恨我，更不要没事儿就到我的梦里来看我哈。
……
继续在十楼晃了一圈后，杜煊并未发现有其他的类似西装丧尸和人形骷髅的东西出现。
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继续向更高层而去。
十一楼，无异常。
十二楼，无异常。
……
十五楼，依旧无异常。
杜煊彻底松了口气，登上十六楼后准备找个地方先歇一歇，再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他随手推开一间房门，准备进去坐一会儿的时候。
门后的景象让他心脏骤停，比见了鬼还可怕。
在他一只脚踏进房门之际，杜煊感觉到浑身止不住的发寒和战栗，十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盯上了他。
只见房间的中央，十几具丧尸正围坐一团，啃食着一头奇怪的生物。
杜煊第一眼就认出，被啃食的并非是人，而是一头外观类似于猫，体型却大上好几倍的未知生物。
他知道，这很可能也是一种异兽。
然而此刻，丧尸们空洞无神的目光都被杜煊吸引了去。
它们纷纷放下嘴边那散发着恶臭的肉食，然后缓缓起身，舔舐了一下带血的嘴唇。
那一刻，杜煊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羊羔，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
他心中苦涩不已：难怪下面几层楼都没有人影，敢情你们都在这儿聚餐呢？
心知自己捅了丧尸老窝的杜煊只得对着丧尸们干笑一声：“哥儿几个，胃口不错啊，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哈。”
说完，砰的一声，他重重地关上房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十六楼，直奔十七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