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秦雪

    眼前女子的五官很精致，唇红齿白，美目流盼，是个标准的美人。

    但是在薄薄的白皙的皮肤下，像是有一只只游动的虫子在来回穿梭，将整张脸皮搅得张牙舞爪，形容可怖。

    饶是几人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再多看一眼。

    唯有苏茶“咦”了一声，若有所思。

    “怎么，害怕？”女子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柔中带着些尖锐之气，“谁人敢说这是秦老夫人的女儿？怕是老夫人自己也不愿意认吧。”

    她这自怨自艾中暗藏怒火的语气，更加让人确认了她的身份。

    谢子雯也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何种心情，万没想到追寻许久的秦雪竟会以这般面目出现，一时怔愣无语。

    江怀清看了谢子雯一眼，收回目光，对着情绪激动的秦雪微微笑道：“能够隐藏在山中近十年，对你，对秦老夫人都绝非易事，可是你们偏偏都忍下来了，却是为何？偌大的秦府不会连一个清修的小院子也给不起……除非是……不得不住在这里。”

    秦雪指着自己的脸，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来，“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还能去哪！被人当怪物，让秦家成为整个金陵的笑话？”

    她瘦削的下巴微扬，目光从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上掠过，眼中流露出既渴望又惊惧的眼神，“这山林就是我的牢笼，即便我的一应吃食用度堪比王公贵族，我也飞不出这囚困之地。”

    她像是把这群不期而至的陌生人当成了可以倾述的对象，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这就是奢望的代价……有生之年，就这么过吧……”

    那脸上游动的虫子随着她起伏不定的情绪，蠕动得越来越快，像是随时要破皮而出，整张脸愈加恶心可怖起来。

    谢子雯见她眼神散乱，恐生变故，忍着惧怕上前一步，柔声问道，“秦小姐，你能说说谢锦归吗？你明明已经嫁入了谢府，却为何会一直住在这深山寺庙，入府的那位秦雪又是何人？”

    秦雪絮叨的声音倏地停住，侧过头来面无表情的扫了谢子雯一眼，许是这张并不出彩的脸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很快就又专注回自己的世界。

    谢子雯不经意抚了抚自己易容过的脸，想了想，又道，“你知道谢锦归有一个女儿吗？”

    秦雪听了，神色果然一变，将手中正在编织的草编蝈蝈一放，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我当然知道。那个女娃我还见过……不过并不在谢府，是有人抱来给我看的。”

    谢子雯几人闻听此言皆是一惊。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漂亮得很呐……可是跟谢大哥一点也不像。”秦雪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我当时还抱了她，问她想不想爹爹。小家伙说，爹爹会想她，爹爹会来找她……”

    “是谁把那女孩抱来找你的？”谢子雯急切道。

    秦雪歪了歪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慢慢道，“没看清那人的样子……那时我正浑身疼得厉害，想要吃药，可他偏生不给，还把小女娃扔在我床上，说……说什么来着？对，那人说，小女娃可以让我止痛，只要我抱抱她就行。”

    “然后我就抱了小女娃，结果没一会儿，我身上的疼痛就消失了。你们说奇不奇怪？那小女娃真像是一剂药，浑身上下都是淡淡的药香味，比我每日吃的药还管用，闻着特别有精神。”

    “我不想让小女娃走了。想着她是谢大哥的女儿，那我把她养大就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她隔天就被带走了……”

    秦雪颠三倒四的一番话在谢子雯心底如炸开的一个惊雷，惊得她好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比吃药还灵的活人药剂？自己这具躯体是天生异禀，还是从娘胎出来就开始被炼药了？

    谢子雯正琢磨着，远远地却传来马蹄踏叶的滚滚声响。

    江怀清首先反应过来，抬眸朝远处看去，只见有一队人马正自远而近地穿过山间茂林，涌向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