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失职

    秦家布行。

    魏兰珂被雪狐捉弄得鬓发松散，衣饰凌乱，素日的端庄淑女样哪还有半分，整个布行都能听到她刺耳的尖叫，“快把那几人抓起来！”

    她素日霸道惯了，平时出行只带几个刁蛮丫头就能为所欲为，但这次踢到了铁板，一头小狐狸都能让她那伙人应接不暇，哪还顾得上搬救兵抓人。

    其他围观的夫人小姐要么明哲保身，要么窃笑着看戏，竟是无人上前相助。

    余飞兰更是看得心情愉悦抚掌大笑，狠狠的出了一口气。笑了半晌，直到看见那只雪狐在纵跃间忽然不知去向，这才想起什么，四下一瞅，连忙追出门去。

    “言小姐，言小姐——”

    谢子雯将匆匆“逃”出来的小白揽入怀中，正要上马车，回头看向拎着裙摆跑来的余飞兰。

    “言小姐。”余飞兰些微气喘地来到近前，一眼扫到蜷缩在谢子雯怀里的雪狐，眼睛亮了亮。想要夸奖一番，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赧然道，“我与言小姐一见如故，不知可否请言小姐来家中做客？”

    谢子雯对这位性格直爽的女子也颇有好感，含笑道，“多谢相邀，不知余小姐府上是？”

    “南顺街同丰巷余府。”

    “好，我记下了，有空一定拜访。”

    几人上了马车，谢子雯想了想，挑起车帘冲外面轻声吩咐了一句，“这两日派人关注一下余府。”

    充当车夫的燕弋答应了一声。马车启步缓行。

    “小姐是怕那余府有诈吗？”苏茶眨了眨眼，看着谢子雯直接了当地问。

    谢子雯失笑，“余飞兰几次三番坏了魏兰珂的事，以防万一，还是看着点好些。”

    苏茶愣了愣，片刻才道，“小姐对她可真好。”

    “她的性子让我想起乾京的一位好友。”谢子雯稍稍停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眉间染上笑意，“这样的性格，想必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倒是好奇这余小姐出自哪个世家。”

    不带随从出入非一般人能进的上品布行，明知魏兰珂有刺史舅舅撑腰仍无所畏惧出言嘲讽……自然不会是简单人家的女子，只是这般惹眼，也不知是福是祸。

    谢子雯敛了心绪，低头就看到小白双眼萌萌求夸奖的样子。姐姐，我刚才是不是很乖的帮你出气了呀？

    “是啊，我家小白最乖了。”谢子雯含笑揉它的脑袋，又撸它脖子上的软毛。

    小白心花怒放，身子一倒，将软乎乎的爪子在姐姐手上蹭了蹭，微眯着眼进入休憩模式。

    谢子雯注意到身旁神情不属的暖言，对苏茶眼神示意了一下。

    苏茶颔首，安静的起身出去，坐到了燕弋旁边。

    暖言也觉察到了什么，苏茶一出去，便离座跪在了谢子雯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谢子雯蹙眉，伸手去扶她。

    “王妃，奴婢不想离开您身边。”暖言却跪伏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头，待到再次抬头时，已眼眶泛红。

    “奴婢自知再没有随侍左右的资格，只是希望还能留在王妃身边，哪怕只是在王妃的院子做个粗使丫鬟，或是外出时做随行的车夫……”

    谢子雯轻叹了一口气，“王爷说过要如何处罚你了吗？”

    暖言摇头，“王爷说一切由王妃做主。”

    谢子雯眼神微暗，没说话。

    “王妃，奴婢……”

    “不要再自称奴婢，我不喜欢，况且我又何尝把你和觅青当作下人？”

    “奴婢……我知道。”暖言忍住眼睛的酸涩，脸上依旧恭谨如初，“我与觅青都是孤儿，自幼相识，以乞为生，直到五岁那年同时被选入飞影门。”

    “进入飞影门的门槛不高，但是在严苛的训练及考核中，每年能升到下一级训练营的人寥寥无几。我和觅青在飞影门相扶相携多年，虽不是家人，却胜如亲生姐妹……”

    暖言不会说煽情的话，只用简单直白的寥寥数语勾勒出她与觅青的姐妹情。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看到失踪许久的觅青时骤然失态，甚至忘了自己的职责。

    暖言说到中途却停住了话头。她忽而意识到，此时的所有言语都是在为自己脱罪，而她失职，就是罪无可恕。

    暖言悔恨交加，在垂首俯地时眼泪滚落而下：“王妃，奴婢对不住您——”

    马车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压抑，谢子雯久久没有开口，低着眉目不知在想什么。

    “你那日见到觅青——”谢子雯终于出声，却有些迟疑，斟酌道，“她，可有什么变化？”

    暖言回想起当时情形，缓缓道，“当时正有几人使暗器偷袭她，是月令先出手挡住了那些人……”

    “觅青虽然面色疲倦，却并无半分颓唐之色，见到我和小白很是开心。因为她的性格一向活泼开朗，我一时也推测不出她是真的完全没受苦，还是只是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觅青离开的日子不短，在还未确认她目前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她不能回到谢子雯身边，也不能回到飞影门。等待她的将是一段长久的重新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