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谢子雯的信息网

    织造局上贡的绫罗绸缎每年都有定数，从哪里进货多少，负责督办的是谁，经手的有哪些人，及至运输中的安排，进宫前的再次检视……层层都有数人把关，再加上织造局的名头，谁敢沾手贡品？

    可这次，有人在最上等昂贵的绫布上动了手脚。

    姜玄宸除夕之夜没出席皇家宫宴，皇帝在明面上没重责于他，却派人给他送来一封密函，让他彻查江南织造局贡品一事，责期上报结果，不得拖延。

    前来传口谕的内侍是宏光帝身边的大太监秦旭公公，随同的还有几位秘密在押的宫女内侍。

    经秦旭的叙述，以及受押宫人的相关口供，姜玄宸迅速了解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住在毓秀宫中的路嫔有心想在宫宴上为皇上献舞，准备亲手定制一件披帛，便从内务府领了一匹上品的芙香绫。

    这件披帛从设计到裁剪、缝绣，路嫔都未曾假手于人，用了整整十日，终于完成了一件人人称羡的华美披帛。

    谁知就在路嫔试穿披帛的当天，浑身皮肤忽然布满了黑色的小点，轻轻一按就似针扎般的疼，不到半个时辰，肤白貌美的路嫔就因黑点中冒出的无数鲜血痛得晕厥。

    后宫出了如此大事，皇后最先想到的是瞒住丑闻。在禀报太后和皇帝的同时，立即封闭了毓秀宫，严禁所有人出入。此事便没有传入前朝。

    经过数位太医的诊断与反复确认，最终得出路嫔中毒的结论，而沾毒的物品就是来自那件已做好的披帛。

    “王爷，这芙香绫经手的人无数，碰过绫布的人也不少，可为何独独路嫔一人出了事，其间是否还有其他隐情，都需要彻查。”

    秦公公临走前，嘴里说着“皇上雷霆震怒，此事烦请王爷多加费心”，私下又偷偷递了一封密函给姜玄宸。“宫里的人有锦衣卫北镇抚司调查，宫外就由王爷作主了。”

    秦旭服侍宏光帝几十年，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皇上递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此次前来说的那些话，也不知是皇帝的授意，还是秦旭为避耳目不方便说透，让姜玄宸沉吟半晌。

    直到后面飞影门陆续从宫内打探出消息，姜玄宸前后一琢磨，这才拔云见日，安心大张旗鼓的下江南。

    江盛文这日在青云庄足足待了三个时辰，直到夕阳西斜才走出大门。

    暗中观察青云庄一举一动的人随着江盛文轿子的离开，也飞快的隐入天边的霞光中，各自回去报信。

    有江知府开了这个头，前来青云庄下拜贴的人开始络绎不绝，从世家贵族，到官宦之家，从江湖门派的宗主，到商贾之家的家主……庄外每天车来车往，好一阵热闹。

    姜玄宸收了拜帖就放置一旁，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

    他这些天也并没有即刻就进入查案阶段，只是将飞影门的人派了出去，暗暗调查与整件事相关的所有人。

    路嫔中毒这件事着实蹊跷，若江盛文所言属实，到底会是什么原因非要给一位在后宫并无什么权势的人下毒不可？

    姜玄宸这边顾自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暂时也没有与当地官员见面虚以委蛇的打算，照旧闭门不出。不过几日，织造局那边先按捺不住了，员外郎霍青直接登门拜访。

    彼时姜玄宸正闲坐在院内的凉亭看谢子雯给下属分派任务。

    谢子雯在混乱中匆忙接手锦云山庄，于情于理都应该把整个山庄理顺了才能离开，可天不遂人愿，她在黑市遭遇不测，紧接着就是昏迷数天。

    带着皇命下江南查案的姜玄宸不能再耽误下去，因为另一路出行的仪仗队很快就会到达行宫，若被人发现他并未跟着同往，就成了抗旨不尊的大不敬之罪。

    姜玄宸不能丢下生命垂危的谢子雯，只能带着她赶往行宫，同时在路上把锦云山庄的所有事务匆忙分派了出去。

    好在飞影门的人手已在锦云山庄安置妥当，又有谢子雯对商铺管事们的重新安排，再加上包括温明修在内的几位大管事都还可用，锦云山庄倒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只是谢子雯到底闲不住，身子稍微好一些，便要姜玄宸把锦云山庄相关事务给她看。

    她惦记着自己新推行的管理制度有没有被执行下去，担心那些留下来的管事阳奉阴违，而且锦云山庄有偌大的产业，只要用好了，将来会产生不可限量的作用，无论是对她个人而言，还是对整个宸王府来说，所以她要亲历亲为做这些事。

    想着这是谢锦归特地留给她的产业，姜玄宸便也由着她，把这些日子陆续收到的关于锦云山庄的信笺和文书都拿给她决策。

    谢子雯是宸王妃，不能对外露面，所以温明修还是暂代庄主一职，兼照旧负责山庄的对外经营事务。

    锦云山庄之前的五大管事分管东西南北中五大庄园，每座大庄园又分别掌管十五家以上的钱庄，以及相关的店铺。

    目前继续留下的大管事有老大纪傲天，老三楼子澄和老五古晨宇，他们三人主管的庄园和事务不变，但是宸王府这边已经陆续安排有飞影门的人伪装成伙计进入其辖下的店铺。

    这也是谢子雯建立庞大信息网重要的一环，用点睛之术唤醒的飞禽走兽可以快速传递消息，而这些分布在大周各地的商铺便是获取情报的重要来源地。

    姜玄宸的飞影门目前的重心在乾京，但是出了京城，消息就明显滞后，除非是特别要调查某件事某个人专门派遣人过去，但传过来的消息已经不是第一手了。

    谢子雯交待王府的余管事在大周的重要郡县复制乾京的玉珍阁和火锅店，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但自己开店终究是太慢了，要达到一定的规模非要三五年不可。

    锦云山庄来得突然，给谢子雯带来的惊喜和助益却是巨大的。山庄庞大的产业恰好把谢子雯规划的目标提前了。

    现在获取情报的地方，大到钱庄、当铺、镖局，小到饰品店、粮油铺，古玩店，成衣铺，绸缎庄……安排了飞影门的人，传递情报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古代没有网络，但是谢子雯借助飞影门和点睛之术，要将整个九州连通成一个庞大的线下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