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他们意在掌控我
两人说出了相反的话，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彼此却都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谢子雯说，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谢三小姐，因为她的下场显而易见，姜玄宸估计会在回乾京之前杀掉她，他不会把一个疑似细作带回将军府。
而姜玄宸说，幸好谢子雯是她，是庆幸谢子雯魂穿到了谢三小姐的身上，两人朝夕相处，才有了如今的两情相悦。
两人对视了良久，相视而笑。
姜玄宸牵着谢子雯穿过水榭旁边的蜿蜒回廊，绕着湖泊走了大半圈。举目之下，假山亭台翠林，错落散在四围，处处皆景，疑是身在颇有野趣的山中林间。
两人在一处挂了帷幔的八角亭坐下。一直跟在后面的月行和暖言吩咐人送来了暖炉和茶水果品，亭内很快泛起暖意。
“姜玄宸——”
谢子雯刚开口，姜玄宸便面色清淡的抬手阻了她的话头。
谢子雯不解地看他。
姜玄宸无声无息的抿了下唇角，像是极难开口般，“你为何要叫段熙城为子俞？”
谢子雯一时语塞，却又好奇，“为什么突然关注这个啊，就是一个称呼。”
“你一直叫我全名。”姜玄宸的声音中有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冷冽。
他刚才突然就想起上次谢子雯在他面前用“子俞”唤段熙城的声音，虽然知道他家王妃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可“子俞”这两个字偏偏让人听出一丝亲昵和与众不同。这件事一直梗在心里，时不时就会从心底翻上来，可又没法把这种感觉说出来，然后……就开始别扭了。
谢子雯终于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些情绪，认真想了想，试探道，“那我以后不这么叫他了？”
姜玄宸睨了她一眼，不说话。
谢子雯见惯了他面无表情的冷峻，可此时却确确实实看出她家王爷满脸都写着“心情不佳”几个大字。
原来即使他喜怒不形于色，认真一点还是可以看出他高不高兴啊。谢子雯瞧着他稳如泰山若无其事的坐姿，却又略略别扭的眼神，忍不住轻笑出声。
姜玄宸一下沉了脸。
谢子雯这下怕了，忙敛了笑意，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王爷，我以后不这么叫他了……”
姜玄宸冷冷瞥了她一眼，兀自准备茶具准备煮茶。
谢子雯第一次见到冷面王爷闹情绪，觉得新奇又好玩，心里在狂笑，面上愈发一本正经，声音低弱，乱七八糟的唤他，“姜玄宸……王爷……玄宸……宸宸——”
“谢子雯！”
好凶啊！谢子雯被吓得心头一颤，不敢再逗他了，委屈的闭了嘴。
姜玄宸揉揉眉心，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毕竟她所在的世界对这些没那么看重。“算了，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谢子雯还待说什么，却见到他开始优雅从容的煮茶。已许久没看到他如此悠闲了，谢子雯的目光不由自主随着他的动作而行，一时竟看得痴了，最后索性托了腮看他，唇边的笑意温暖而明媚。
“姜玄宸。”她淡笑着喊他。
姜玄宸把茶盏放到她手边，随意“嗯”了一声。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姜玄宸手上的动作一顿，胸腔涌上一股热意，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起来。
“所以不管我怎么叫你，都是我喜欢你。”
再直白不过的一句话，却如一粒石子投入本已涟漪起伏的湖心，猝不及防，惊涛骇浪。
姜玄宸的墨色眼瞳中仿佛落入了星辰，闪耀如月色穿透云层时的光华。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迷人笑意，耳尖晕上一层粉色，半响才吐出一句颤音，“喝茶。”
谢子雯知道她家王爷也害羞了，轻轻应了一声，低垂了眉眼，大饮一口茶，借此平复自己的紧张。
两人甜甜蜜蜜心照不宣的喝了半盏茶，姜玄宸才道：“锦云山庄产业庞大，彻查整顿需要花不少时间，你准备留下来吗？”
谢子雯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我把握大方向还行，真要点点滴滴亲力亲为，估计比现在还糟。你派余管事来帮我吧。”
“商铺管事你要全部换掉？”
“不必。而且这么多的人哪能一时换完，填补的人手都不够。”谢子雯想了想，“商铺管事之所以这么混乱，一是庄主不管事，对他们的行为没有约束和惩罚，二是激励机制没有完善，让他们认为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三是对山庄没有认同感，山庄好坏都对他们没有影响。”
姜玄宸颔首，“飞影门大致查了锦云山庄的人事背景，这里面的人来自天南地北，不少人是走投无路找上门来，也有仗着一技之长毛遂自荐而来，或者是听说有亲朋故旧在这里就来投奔……这都归结于谢锦归最开始召集来的就是江湖中人。这些人经商也是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山庄能短时间起来，也不是温明修一个人撑起来的。”
“难怪一个两个赚钱有一手，却都没有规矩。”谢子雯有点懂了，“大家也都盛传温明修来山庄之前只是个游侠，却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已经是商业天才了。”
姜玄宸淡道，“温明修自小跟着他师父走南闯北卖艺，某方面来说确实是个游侠。”
“谢谢王爷，有了你的这个情报，我知道应该如何对症下药了了。”谢子雯眼睛亮闪闪的，一扫刚才的愁绪，倾身抓住姜玄宸的手，“你再让飞影门仔细查查每位管事的详细背景。只要这些人的秉性没问题，我就敢再用他们。”
姜玄宸宠溺地笑，“好。”
谢子雯站起身来，揉揉手腕，笑道，“走吧，我又要回去写计划书了。”
两人缓步往回走。姜玄宸又想起一事，问道，“你是故意对瑶瑶说她不日就要离开山庄？”
“她潜在我身边却又迟迟不动手，我猜不出她的用意，只能逼她一把，看她是干脆利落的离开，还是在离开之前对我做点什么。”
“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姜玄宸沉吟道，“她可以什么也不做就走，下次见面还会热情的与你姐妹相称。”
“你可有什么猜测？”
“你还记得段熙城在梅林抓到的几个杀手吗？他们对你的模样并不陌生。我怀疑鬼见仇的人虽然复制出了你，但是在言行举止和行为习惯上还需要对你进行仔细观察，以便模仿。瑶瑶会不会就是专门近身观察你的那个人？”
谢子雯一下呆住。
姜玄宸继续道，“还有她不遗余力的帮你打探山庄情报，也不排除她希望你能赢得山庄。你掌握的产业越多，对假扮你的人越有利，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接手你的所有东西。”
“包括你吗？”谢子雯偏头，蹙紧了眉看他，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烧了一团火，难受得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会观察我们的相处方式，甚至故意说错话观察你对我是否重要。”姜玄宸轻轻握住谢子雯颤抖的指尖，“我想，他们意在通过你掌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