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施以凉自己倒是面色严肃,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季红桑，目光掠过那红润的上翘的唇角，以及减了清冷的弯弯笑眼。
和她平日温婉来温婉去的笑容不一样, 这笑容不仅仅是湖水表面温和的涟漪, 还是来自湖水深处的涌动。
季红桑止住笑意：“看来ahti先生要倒霉了。”
施以凉都懒得提他：“他就是个倒霉玩意儿。”她发不好儿化音, 说“倒霉玩意儿”的时候稍显做作，惹得季红桑又笑了起来。
“齐然都跟你说什么了？”想到她刚过来的时候，齐然一副噤声的样子, 施以凉忍不住问道。
齐然在真空农场工作了十年, 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像其他的员工一样，除了工作，施以凉和她走得也并不算很近。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是最尴尬的, 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一些无法解释的误会。
季红桑歪头想了想：“她说你是个好老板。”
“就这吗？”施以凉怀疑地看着季红桑。虽然齐然不了解施以凉，施以凉却是了解齐然的。齐然——要是把谁引为知己, 那必定是知无不言。
季红桑转头对她笑笑, 一脸诚实无辜道：“没了。”
齐然还说——施以凉和她很相配。
这, 还是不要告诉施以凉了吧？
以及，说施以凉是个不婚主义者。
这, 也不好告诉施以凉吧？
“不可能……”施以凉是真的不信，就齐然那张大嘴，不定要说什么。
想到齐然发的那些动态, 施以凉又想打她了。
“你下午不回公司吗？”季红桑好像是要岔开话题，问道。
施以凉摇头：“不去了。那个……”她手抄在西装外套口袋里, 并不看季红桑, “你在海研所，都做些什么？我能去看看吗？”
她停顿一下又补上一句，“来都来了, 顺便看一下。”
季红桑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个人转头又顺着林荫路走回去，去停车点取车。刚走到停车点入口，施以凉瞥见路边蹲坐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又黑又瘦，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的无袖连衣裙，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显得机灵。
“姐姐，买不买水晶球，可以变色呢。”小女孩看到她们，赶紧招手揽客。
变色水晶球，可以根据天气状况变色，是二十多年前的古董玩具了，施以凉小时候也拥有过一个。
可惜有一次，施以凉二叔喝醉了酒，到她家来撒酒疯，失手把水晶球打碎了。
想起那个水晶球，施以凉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她收回目光，随即转身，拿出口袋里的停车卡，要刷卡进去。
季红桑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小妹妹，这个球怎么卖的？”她蹲下来，温声问道。
小女孩转了转大眼睛：“大的五十，小的三十五。姐姐，买两个给你算八十。”
施以凉听到季红桑在询问水晶球，又把停车卡放回口袋，蹲在季红桑旁边，靠得很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小时候没玩过这种吗？”
季红桑仔细看着地上那一堆水晶球，观察里面的图案：“没玩过，我小时候没什么玩具。”
施以凉微愣了一下。季红桑居然这也没玩过？
“那你小时候玩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季红桑想了想：“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只毛绒玩具狗，和一个地球仪。后来大了一些，就看书，看电影，”
施以凉：……学霸还真是不一样，拿地球仪当玩具。
这种水晶球在她们这一代，相当于什么呢？
施以凉听外公外婆说过，外公有个朋友，小时候竟然没看过《还珠格格》。
可能与此类似吧。
小女孩见她们俩聊起了天，好像并无意买下，忍不住出声道：“姐姐，这个球很不一样的，不是以前那种根据天气变化变色的，它可以根据人的心情变色呢。”
“哈？”施以凉满脸的不信。根据心情变色？这也太玄学了吧。她平时经常关注黑科技产品，也从没注意过有人卖这种变色球的。
“姐姐，你不信，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小女孩随手拿起一个球伸向了季红桑。
季红桑迟疑了一下，把手伸过去，轻轻放在水晶球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晶球由透明变成了热烈的红色。
小女孩连忙说道：“红色说明你心情很好哦。如果是蓝色的话，表示不开心；黑色就是悲伤了！”
“我来试试。”施以凉不信邪地也捡起了一只水晶球。
也是红色。
小女孩发出清脆的笑声：“看吧，我不骗你们。姐姐，买一个吧。”
施以凉一脸不可思议。她想知道，这到底是用什么原理制成的？
她思索的工夫，季红桑已经拿起了一个大一些的水晶球，准备付钱了。
见季红桑真的要买，施以凉还是忍不住劝了一下：“你真的要买啊？我总觉得这个是骗人的。”
小女孩对她的话报以黑乎乎的一个笑容：“姐姐，你回家试试就知道了。”
季红桑用虚拟电脑付了款，把水晶球放进包里，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小妹妹，你今天不上学吗？”
小女孩撇了撇嘴：“家里没钱给我上学。”
季红桑顿了一下，又拿起一个大一些的水晶球，付钱。
小女孩又露出黑乎乎的笑容：“谢谢姐姐。”
坐在车上，季红桑把其中一个水晶球放在车子的操作台上：“这个送你。”
施以凉微愣了一下。水晶球里都是透明的液体，一架小小的飞机在液体里浸泡着，仔细看，飞机里面还有飞行员，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是位女飞行员。
随着车子的晃动，里面的飞机就像在天空里翱翔一般。
虽然在施以凉眼里这东西是收智商税的，但不得不说——还是挺好看的。
女孩子果然都逃不开这种晶莹剔透好看的东西。施以凉忍不住看了季红桑一眼——季红桑正把另一个水晶球拿在手里，打量着液体里漂浮着的小猫。
“为什么选这个图案？”施以凉问道，“你很喜欢猫吗？”
季红桑点头，眼睛有些发亮：“嗯。”
其实她原本只打算买飞行员的那个水晶球，想送给施以凉的。但小女孩说家里没钱给她上学，她心里又不禁发软，又随手拿了一个小猫的。
自从海平面上涨，淹没了东部和南部的大片陆地，新的海岸线边沿上，就多了许多这样的贫困人口。
施以凉自然猜到她买两个，肯定是对那女孩起了恻隐之心。
但这并不能说明，这个水晶球不是收智商税的。
然而，看到季红桑低着头，脸颊红扑扑的，一直在尝试让水晶球换个颜色，她又突然不想说那些了。
是不是智商税也没什么所谓了。
车子快行驶到海研所了，已经能隐隐看到那只“匍匐的青蛙”的形状。施以凉突然后知后觉——季红桑送了她礼物。
她也刚刚才反应过来，季红桑之所以挑了里面有飞机的水晶球送她，是因为，她昨天去动物园穿着飞行员的外观吧。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这算是情侣款的礼物吧……
施以凉看着远处的海研所，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正在忍不住地翘起来。
温婉、认真、严肃的季红桑，其实……是个小女孩吧，喜欢这么小女孩的东西。
小女孩季红桑玩够了，才把已经被她玩得通红的水晶球放进了包里。她想，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许可以试试，水晶球会不会变成蓝色。
到了海研所楼下，施以凉开了自动程序，让车子自己去停好。
电梯里空无一人。施以凉把一串账号密码发给了季红桑：“这个是车钥匙。”
季红桑疑惑了一下：“车钥匙？”
施以凉转头看着她，突然靠过去，伸出手，似乎要摸她的头。
季红桑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施以凉收回动作，低头不再看她，含糊说道：“……你头发乱了。”
……有点尴尬。
季红桑“嗯”了一句，整了整自己被吹乱的长发：“你说什么车钥匙？”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施以凉仍然不看她，看着面前的钢化玻璃说道：“那辆车的钥匙。我这次回去就不把它开走了，放在这儿你用吧。”
那辆车看起来很新，似乎是刚买不久的，而且不难看出，是很贵的型号。季红桑赶紧拒绝：“不用了，这个月中旬我就不在这儿了，也用不上。”
施以凉想了想说道：“你用着吧，到时候开自动驾驶，让它自己开回绿岸就好了。这里看起来挺偏僻的，没车不太方便。”
“叮”地一声，到了。
施以凉这么坚持，季红桑也就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走在施以凉前面，给她带路。
施以凉没生气——事实上她是一个非常不容易发脾气的人，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她好像……对季红桑有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
刚才是她没把握好分寸，让季红桑觉得不舒服了吧。
“哎，”施以凉看着前面的那个瘦瘦弱弱的身影，开口道，“我刚才真的只是觉得你头发乱了，才伸手的。”
季红桑转过头来，疑惑道：“嗯？哦你说那个……是啊，我头发的确有点乱了。”她想起刚才，自己好像躲了一下，赶紧解释，“我只是没反应过来，躲了一下，你不要介意。”
施以凉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你没在意就好。”
说着已经到了办公室，季红桑扫瞳孔开了门，心里突然浮起一个疑问。
施以凉为什么要解释？伸手过来，除了帮她理一下头发，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终于对老婆伸出了邪恶的魔爪！
桑桑：。。。
感谢阅读！
谢谢哎呀呀小可爱补了这么多分，蟹蟹你啦~
感谢在2020-02-13 20:56:28~2020-02-14 20:1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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