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厨房里还有一些未散的热气，季红桑穿了一身居家的棉布裙子，系着围裙，正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边，小口小口吃着什么。
看到突然出现的施以凉，她愣了一下抬头，口中还含着吃了一半的面条。
施以凉走过去，好奇地俯身看着她：“你在吃什么？”她的视线转向放蔬菜的架子，那里放着一个图案花哨的纸箱，上面写着“东六福酸辣牛肉面”。
季红桑把口中的面条吞下去，歉然道：“不好意思，你在睡觉，我就没叫醒你，用了厨房里的厨具煮面。”
好像这个面很辣的样子，季红桑原本白皙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嘴唇也红得艳丽。
施以凉咽了一下口水。
——当然她不是馋季红桑，而是馋季红桑正在吃的面。
季红桑没有叫系统来做，而是自己开火做的，白瓷碗中的汤汁红辣，细面晶莹，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开。
泡面在百年前就诞生了，沧海桑田，人类的生活在百年间发生了巨变，但泡面一直岿然不动地摆在人类的食谱里，现在依然能在极速商店里买到。
施以凉小时候也吃过一次，但当时并没有觉得很好吃。
大概是现在太饿了吧。
季红桑放下筷子，问道：“你想吃吗？我可以再帮你做一碗。”
施以凉轻咳了一声，也坐在了桌边，不好意思地看着季红桑：“嗯……我也饿了。”
季红桑又往锅里加了些水，盖上盖子烧着，然后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包泡面，一边拆开包装一边问道：“你能吃辣吗？”
施以凉笑了。
“要我回答这个问题，答案肯定是——越辣越好。”施以凉眯起眼睛说道。
“嗯，好的。”有超级燃料的加持，水很快就开了，季红桑想了想，把刚才自己没用完的辣酱调料也都放了进去。
施以凉完全不会做家务。她比较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自己做饭了，机器人已经可以包揽一切。
虽然目前机器人做出来的饭，并不是那么有温度。
施以凉坐在桌子边，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怡然自得地抓出虚拟电脑看全息视频。厨房的空间相对比较狭小，季红桑有时候会不经意地穿过全息人物的身体。
所以有时候，施以凉百无聊赖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滑过季红桑。
季红桑个子并不是很高，至少没有施以凉高——这是施以凉目测的结果，季红桑穿上高跟鞋才勉强和她比肩。
但季红桑比较瘦，所以视觉上还是很高挑的。
就是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开着飞机载着几十号人从大洋中心逃出来……真的很厉害。
她做事情沉浸专注，动作又慢悠悠的，使得看着她的人，心境都更加平静悠闲了。
季红桑把面饼放了进去，等面饼散开，用筷子轻轻搅了几下。热气带着面饼的香味弥散开来，是久违的尘世烟火气息。
厨房里灯光昏黄，有那么一刹那，施以凉竟觉出了一丝温馨。
“好了。”季红桑把白瓷碗放到施以凉面前，又递给她筷子和勺子。
施以凉接过来，道了声谢，急急地夹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面条爽滑微辣，几口下来，辛香的味道满溢整个口腔。
施以凉眯着眼睛，舔了舔唇，看着碗里红辣的汤汁称赞道：“好吃。”
季红桑坐在她对面，微微一笑说道：“要是有煎蛋和青菜，应该会更好吃一些。”
施以凉端起碗喝汤，整个人都要升天了，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那再买点青菜和鸡蛋吧。”
季红桑抿了抿唇，低头“嗯”了一声。她刚才饿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跟施以凉说自己饿了，这个新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只好去极速商店上看了一下，发现有东六福酸辣面在打折。
因为之前欠下巨债，她现在信用额度很低，只能透支一百块钱。如今通货膨胀，随便一箱方便面都要八十几块，更不要说有机鸡蛋和青菜了，她根本就买不起。
所以，她只好订了一箱八包的东六福酸辣面。
热汤面下肚，施以凉的大脑都清醒了许多。她喝完最后一口汤，突然想起来——季红桑应该是没钱买青菜和鸡蛋了吧？
施以凉擦了擦嘴，抓出虚拟屏幕，去极速商店看了一下。现在的有机青菜和鸡蛋真是贵得离谱……
施以凉撇了撇嘴，想了想，只订了一箱什锦口味的“东六福泡面”，然后发了个视频邀请出去。
视频接通了，房间中央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真空农场的标志性黄绿色工作服，头上包着一块绿头巾，腋下还夹着两只咯咯哒乱叫的母鸡，表情十分不耐：“喂？谁——额老板。”她迅速换上一副笑脸，“boss对不起，我刚才在给母鸡做按摩，没看清是您……”
施以凉说：“没关系。那什么，还有鸡蛋和青菜吗？”
齐然夹着母鸡，表情极尽谄媚：“有——我给您留了最新鲜的。还像原先一样，让极速商店的人捎给机器人吗？”
施以凉看了一眼正在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的季红桑，说道：“不用，我给你个新的地址，直接放在花园天台上就行了。”
齐然恍然大悟：“噢，直接给老板娘是吧。”
季红桑收拾料理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
施以凉也语塞了一下才点点头：“嗯……反正就放在花园天台上吧，谢了埃”
没到十分钟，花园天台就传来了极速商店的铃铛声。施以凉出去一看，两个盖着蓝布的柳条筐放在那儿。
柳条筐配上蓝布，复古的神秘感。
施以凉：……
施以凉一边委婉地跟齐然提了一下意见，说以前用的塑化箱就很好，不必这么别出心裁，一边把柳条筐拿进厨房。她挂掉全息视频，对季红桑拖地的背影说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这个家里一切东西，你也都可以随意取用，别客气。”
季红桑摘下围裙，垂着眼帘“嗯”了一声：“好的。”
施以凉哼着歌转身回了卧室，关门的时候还探出头说了句：“晚安。”
“嗯，晚安。”季红桑也微笑道。
第二天一早，季红桑起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启动系统做空气清洁的时候，她才发现施以凉给她留了口信：“我去上班了，中午不回家。”
阳光均匀地洒进295楼的每个房间，经过空气清洁之后，被阳光照亮的空气中看不到飞舞的灰尘，空荡清澈得很不真实。季红桑有一刹那的恍惚。
从她21岁博士毕业开始，就很少有过这么悠闲的时候了。
以前忙于工作和研究，天天盼望能休个好假。现在她已经有半年没做过实验了，心里却空荡荡的，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
季红桑看了看厨房里的东西，只给自己煎了一个蛋吃。然后她让系统把机器人放出来，拖一下家里的地板。
客厅旁有个很大的书房，各类书籍和最新的期刊杂志都能找到，季红桑眼睛一亮，进去挑了几本期刊，静静地看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系统凉凉突然说道：“提示，机器人无法进入这个房间，机器人无法进入这个房间，是否更改程序？是否更改程序？……”
季红桑微愣了一下，出去一看，才发现机器人卡在了施以凉的卧室门口。
系统默认拥有家里所有内部门的key，昨天晚上机器人还进去给施以凉送过雾化器。
所以说……是施以凉今早去上班之前，设置了什么？
季红桑弯腰把机器人抱到了一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卧室门把手，尝试扭动了一下。
打不开。
她凝思了几秒钟，说道：“更改程序，跳过这个房间。”
“好的，”系统凉凉说道，“已成功跳过此房间。”
机器人又嗡嗡嗡地动了起来，去清扫厨房了。
季红桑继续看书。几分钟后，她发现自己还停在那一页。
其实仔细想想，施以凉的戒心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尽管她们在法律上已经是合法伴侣，但还不了解对方。
季红桑中午给自己煮了一包泡面，放了几根青菜。正吃着，系统突然说道：“妈妈来了。”
妈妈？季红桑反应了一下，看到监控已经把施母全息投影在了客厅中央。
她赶紧起身去开门。
“红桑啊，你一个人在家？”施母进来后，朝屋子里面张望了一下，皱眉道，“这个丫头，我不是跟她说了，让她下周再去上班吗？也不知道她那个小破公司有什么忙的……”
季红桑赶紧让机器人沏茶，温婉笑道：“工作要紧。”
施母也笑了：“还是你懂事。”
施以凉开完会出来，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耳朵也开始发红。
“感冒了？”她奇怪道。
下一秒，虚拟屏幕突然从她耳侧跳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施以凉刚把目光投向虚拟屏幕，屏幕突然开始变形，迅速重组为一个由像素点构成的施母形象。
只见这个像素人双手叉腰，横眉立目：“施以凉！你给我马上回家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