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二更)
连漪被折腾了一晚上, 一觉醒来后什么脾气都没了。
她醒来的时候沈思晏还睡得沉,知道倒时差难受,连漪没有叫醒他。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搂着她, 有时候连漪往外躲了躲, 或者转过身去,可不一会沈思晏迷迷糊糊地又跟了过来。
昨天晚上, 被子全叠在她身上,她半夜热醒了,想扯些被子给他,刚一起身又被他抱了回去, 他亲了亲她的脸,咕哝着说:“老婆。”
连漪一怔,当是自己幻听了, 好一会才又睡着。
一晚上睡得不算好,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惫倦,她睁开一点眼睛,感受到身后的温暖, 转过身, 看着沈思晏的俊气侧颜。
他睡得毫无防备, 环着她,一晚都没有撒手。
连漪从被窝里伸出手指,轻轻地从他的唇延滑到鼻尖, 再到眉眼,他没有醒。
连漪靠近他, 在荷尔蒙冲击下,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而后撑起身去看闹钟。
时候不算早了, 为了不惊醒他,连漪轻轻地抬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她换上衣服走进浴室,嗓子依旧不舒服得紧,连漱口的时候都感觉喉咙肿得难受,连漪倒了一杯水想喝,水刚一入喉就感觉一阵恶心反胃,她放下杯子,趴在水池边干呕了两声。
她打开水龙头,捧着水冲了一把脸。
她的动静惊醒了沈思晏,他甫一醒来就看到床侧又空了。
听到浴室的声响,知道她还没走,沈思晏立即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浴室的门轻掩着,水流冲打着池壁,哗哗作响,他一推开门,就看到连漪俯身在水池边呕吐着。
大脑宕机了半分钟,他整个人傻在了那。
“这是怎么了?”他声音有些干涩。
连漪听到他推门的声音,向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沈思晏只能无措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连漪又干呕了两声,额角都冒出了冷汗。
“我们去医院吧!”沈思晏走过去,扶住了她的腰。
连漪指指喉咙,又摆摆手。
半响,她终于缓过来了,只是喉咙吞咽还是难受。
沈思晏给她擦掉眼尾沁出的眼泪,再一次忧心地说:“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连漪声音沙哑,“不用,我挂了今天下午的号了。”
“什……什么号?”
“耳鼻咽喉。”
沈思晏的呼吸滞住,放得极慢,好一会,他说:“只挂这个号吗?”
连漪攀住他的胳膊,眯着眼睛抬眼问他:“怎么了?”
“我是说……”他的手臂放在了她的小腹上,他小声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再挂一个……产科?”
连漪用了五秒钟反应他说的产科是哪个产科,愣了一下后,她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指了指喉咙,又气又无语,“你想什么呢沈思晏?我,喉炎。”
“啊——”沈思晏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失落。
“无药可救。”连漪评价他。
沈思晏回过神来,心惊胆战的心和胆回归原位,他抱着她,摸了摸她的肚子,嘟囔道:“我刚刚站在那,连宝宝叫什么名字都快想好了。”
连漪拍开他的手,哑声道:“没点谱,一边去。”
“今天还要上班吗?不先去医院吗?”沈思晏紧跟着她。
连漪洗漱完,摘下发带,简单梳了下头发,又走回卧室换衣服。
沈思晏扒在门口看她,眼睛眨巴眨巴。
连漪脱衣服的手顿住,瞪了他一眼,“我换衣服,你出去。”
被无情拒之门外,沈思晏只好委屈地给她关上了门。
换完衣服连漪便要走了,沈思晏心疼极了,和她说:“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连漪说话喉咙疼,她翻了个白眼。
沈思晏继续跟着她,说:“其实我家很有钱的,我也很有钱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别人说来信口开河的话,他却是真心实意的。
只可惜他碰上的是铁石心肠的连漪,她走到门边,弯腰穿上鞋,说:“你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养你和宝宝啊。”沈思晏摸她肚子。
“你是不是有病沈思晏,这是喉炎!”连漪扯到了嗓子,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你别激动。”沈思晏给她拍背。
连漪烦他:“让开。”
沈思晏委屈:“我不管,我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沈乐漪,快乐的乐,漪是你的名……”
连漪:“滚。”
不开玩笑了,沈思晏认真说:“下午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不用,你去做你的事。”连漪冷漠地将口罩戴上,没能冷漠地走成,她被沈思晏熊抱住了。
“我上班要迟到了,你幼不幼稚沈思晏?”
“反正只对你幼稚,你要么今天请假,要么让我陪你去医院。”沈思晏无理取闹。
被他的胡闹逗笑,连漪心情稍微好转,回过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难得赏他一个早安吻,她声音沙哑地说:“我们社畜,天塌下来,都是要赚钱吃饭的,所以,我去忙我的,你去忙你的,晚上回来吃饭。”
被她一句“晚上回来吃饭”轻易满足,最后还是沈思晏妥协,松开了怀抱。
连漪下午去医院做雾化,因为嗓子发炎严重还挂了吊水消炎。
这才两个月,她已经是第二次进医院了,今年之前,她一年可能也不会去一次医院。
上大学的时候她的身体最好,有一年甲流传播严重,她们寝室三个人都中招了,偏偏连漪普通感冒都没有。
过了二十五岁后好像抵抗力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上的压力,拧成一团乱麻。
连漪捂着雾化器,盯着天花板的一角出神。
如果可以,真想再回到学生时代。
上个月,她投的稿子已经被某著名期刊杂志收录了,不日就会发表,在她的履历上又添了一笔。
以她现在的成绩,回去读博是没有大问题的,问题在于连漪不想再回燕湖大学了。
四年的本科和三年的硕士研究生已经让她看到了燕湖大学的高度空间。
尽管燕湖大学在国内是首屈一指,但放眼世界,比燕湖要好的高校还数不计数。
人总要往上走,而不是原地踏步。
如果要读博,她想试一试申请cambridge或者oxford。
她曾在cambridge进行过为期半年的交换生活,如果她想申请,和曾经的导师打招呼,也是完全有机会的。
只是,这就意味着她要放弃在国内的很多事情。
她的工作,故乡,家人,以及……沈思晏。
她对沈思晏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她也已说不清楚了,她的防线在他的攻势下有了溃堤的趋势。
她从来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可是现在,如果哪一天被感性战胜理性,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也无法再笃定。
心绪复杂,一团乱麻。
结束两个小时的治疗,连漪独自走出医院,她正要打车,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她前面。
奥迪车窗缓缓落下,一张熟面孔露出来,许年诧异道:“连漪?”
连漪也被惊了一下,后退一步才抬手打了一下招呼。
“你怎么在这?”许年问她。
连漪指了下喉咙。
“嗓子不舒服,是吗?”
连漪颔首。
“你要去哪,方便的话我送你。”
连漪微笑,摇头。
坐在驾驶室的男人也道:“不用这样客气,上车吧,报个地址,顺不顺路都先送你!”
连漪不喜欢欠人情,她依旧摇头。
“这边不能停车,你先上车。”许年拍板。
旁边车来车往,的确不是谈话的地方,连漪只好拉开车门上了车。
许年坐在副驾驶,开车的另有其人,连漪一上车那人就看着后视镜问许年:“许教授,朋友啊?”
“对,朋友。”许年应和了一声,又对连漪说:“这位是我老同学,神经外科的主治医师。”
连漪轻声道:“你好。”
“嗓子发炎了?”那人问。
“对,”她和许年不过一面之缘,更别说让许年朋友再送她,连漪说:“麻烦你们了,我在前面地铁站下吧。”
“别呀,不麻烦,我的荣幸,报个位置吧。”
许年也说:“生病才来医院,怎么能去挤地铁呢,京市这么大,能遇上了也是缘分。”
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连漪说了地址。
许年老同学开导航,掉头先送她。
连漪问许年:“你怎么也会在医院?”
“刚回国,时差倒不过来,失眠好几天了,就来找老同学开点药。”许年叹息说。
说起倒时差连漪便想起了沈思晏。
“倒时差能吃什么药?”连漪问。
许年回答:“fly right口服液,专门帮助倒时差的,不过效果因人而异吧。”
fly right。连漪先记下了名字。
她知道倒时差有多痛苦,如果沈思晏时差还没倒过来的话也能试试。
车停在了连漪家楼下,许年先下车为连漪拉开了车门。
他长居英国,很多动作做来已是习惯了。
连漪下了车,礼貌道:“谢谢。”
“不用客气,上次见面没来得及多了解,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
连漪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她笑道:“好啊。”
“see you later”许年张开手臂轻轻抱了她一下。
连漪也曾在英国生活过,对这样的礼仪并不陌生,她客气地回抱了一下,道:“下次见。”
“那我们就走了。”许年说。
“一路平安。”连漪道。
目送他们开车离开后,连漪准备回去了,转身之际看到街角不知道谁掉的袋子,汤水撒了一地,一片狼藉,连漪皱皱眉,上了楼。
沈思晏已经出去了,走前还给她收拾了房子。
客厅空置了许久的花瓶里插上了他送来的玫瑰,窗帘束起,抱枕规整地摆在沙发上,昨晚换下的衣服也已经晾晒在阳台上了,卧室被子铺平,空调遥控器摆在床头。
连漪回家难得有这样舒心的时候,她“呀”一声,有些惊喜。
她走进厨房,发现昨晚的碗筷也已经洗了,杯子都放进了消毒柜里,连边边角角的水渍都被擦干净了,垃圾篓里的垃圾也带走了。
这是家里多了一个田螺少年啊。
冰箱贴上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
“宝宝,我回学校了,晚上再过来”
连漪心说他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可她眉眼柔和,嘴角也扬了起来。
沈思晏晚上要来,连漪便做了两个人的饭。
但到了快八点连漪也没看到沈思晏消息,她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很快,连漪问:“思晏,到哪了?”
沈思晏沉默了一会,他轻声说:“对不起,学校有点儿事情,可能赶不过去了。”
连漪想他刚回国,事多也正常,没多想,“嗯”了一声,说:“行,那你忙去吧。”
沈思晏听她声音低哑,显然还没好,忍不住道:“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吗?”
“做了雾化,好多了。”连漪说。
“好,”沈思晏低声道:“你要早点儿休息。”
“嗯,那我挂了。”
“好。”
没想到沈思晏今天来不了,连漪把饭菜热热,自己吃了。
一个人吃饭难免无聊,她刷了刷短视频,意外又刷到那天那个女孩子的后续。
“上次你们要我冲的小哥哥有后续了”开头的合成音说。
连漪看了下去,后面是一段短暂的视频,能看出来是在机场。
“我冲了,”视频说:“然而,小哥哥说他有女朋友了。”
“他还主动来和我打招呼,我以为春天来了,结果他问我女生喜欢什么包和饰品,现在我们一群人看着他在免税店刷卡。”
“就酱吧,看淡了,886铁铁们。”
视频结束,又开始循环播放。
连漪倒没那么自恋地觉得沈思晏是给自己买礼物,或许是给家人带礼物也不一定。至于沈思晏说的有女朋友,或许,也只是婉拒别人的说辞。
九点多,连漪收拾衣服准备洗澡,她打开衣柜,兀地被吓一跳,只见早上还整洁空阔的衣柜被塞得满满当当,挤得衣服都要掉出来。
而衣柜下层摆满了套着防尘袋的手包,全是新的,整整齐齐排了好几排。
这个人……怎么过的海关?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连漪的心跳都乱了拍子,她望着一柜子礼物,良久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踩整点都失败,可恶。
今天好冷清,都谈恋爱去了吗?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