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众生刀
洛白黑脸沉声道：“什么时候？”
“白兄真笨，亏我以为找到了对手…”景欣失望摇头，从洛白身后缓缓抽出白刀。
直到此刻，洛白正前方那个提刀少女才渐渐消失…
少年瞬间明了，原来刚刚趁自己转身时，她又用了某种术法替换了本尊…而本尊则一直躲在自己视线盲区，待他再次转身对着分身发牢骚，便是破绽全开之时。
心思计谋如此缜密，着实让人心惊。
然而更令人费解的却是天圆台上那红衣少女，只见她趴在看台栏杆上，身子因为前倾微微翘起，那诱人的线条配上薄纱红裙充满了香艳气息。她本人却毫无察觉，脑袋搁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论道台。
悠雪好奇问道：“洛白命悬一线，还被人强吻，你不恼也不担心？”
子曦微顿，轻声回道：“不担心，因为她在救他，不恼，因为他没动情。”
悠雪一脸不解，顺着子曦视线看向洛白。只见少年胸口流出大量鲜血，而一只黑色蠕虫一样的东西也随着鲜血缓缓爬出，跌落地上。那黑虫还想挣扎几下，却被景欣一刀刺死，化作一滩黑水。
景欣再次蹲在少年身前，细细端详那团黑水，随后又看向那柄黑剑和近在咫尺的裤裆，皱了皱眉，笑道：“白兄啊，你这剑真是邪门的很，居然总想着夺舍你…”
洛白深吸一口气，胸前伤口快速结痂止血，他俯视胯下少女，平静道：“多谢，我自己居然都没察觉，体内竟还有它的暗桩。”
“客气，我也是因为这柄刀一直发光，才知晓你体内魔性未除。”
“那咱们继续吧。”
“好呀～”
话音刚落，两人周围地面猛然塌陷，扬起大片尘烟。随后洛白突然从烟尘中窜出，射向空中。景欣紧随其后，只见她右臂虚影晃动，手中刀竟如长鞭一般对着少年一顿抽打。
洛白也不示弱，面对如同白蛇般激射蜿蜒的刀气，洛白快速挥舞黑剑，将其尽数抵消。
漫长插曲过后，终是毫无人情的厮杀。
只是二人依旧遵守约定，没人使用瞬心身法。空中悬停片刻，洛白因为尚未到达金丹境，根本无法御空而行，剑招便失了发力点。景欣瞅准空档，一刀挥下，激起一股玉白刀气，直接将少年拍下。
洛白如彗星般急速坠入论道台，砸出一个巨大深坑，整个论道台都在微微颤动。
这还没完，景欣右手握紧刀柄，向后抽刀，左手并指捏住刀尖瞄准。青丝飞扬，枪意尽发。
楚青衣握紧手中银枪，失神道：“‘枪发’，金丹境怎么可能使出‘枪发’？！练刀的怎么可能使出‘枪发’？！”连他都未意识到，自己这次又没结巴。
轰！
伴着一声巨响，一柄虚幻巨枪如瀑布倾斜而下，直直砸入深坑之中，竟直接贯穿厚达十余丈的论道台！
景欣徐徐落下，似闲庭信步般走向深坑，轻蔑道：“天下英才太多太多，多如过江之鲫，满天繁星。白兄算是其中比较特殊耀眼的一个，但在我面前，也就配舔舔脚。话说乖乖当个男宠不香？何至于落得那么个凄惨下场…”
就在其走到深坑朝下望去时，景欣不禁眉头微皱，随后一柄黑剑突然自她身后地面冲出，直抵少女后背。
景欣一记背车刀抵住剑尖，可惜剑劲太猛，刀身瞬间弯曲，直接将少女震飞。
景欣后弯似月，她捂住嘴，却止不住鲜血溢出。就在其空中转身之际，洛白已然欺身而上，一记重拳轰在少女胸口上。
景欣直直坠地，又砸出一个大坑。洛白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看着自己红肿的拳头。
一息之后，少女直接从坑中跃起，此刻她周身竟布满赤红秘纹，散出淡淡金光。
“道门血印，不灭金身…师父？”
段少坤看向身后掌道天师，天师却看向武门书生。不只是他，几大宗门魁首全部都看向那儒雅书生。因为天下能使用各家绝学的，据他们所知，只有一人。
书生却只是对众人回以微笑。
武门，六大宗门之首，其门主知天下更是站在武道巅峰，皇城之外，他便是武道第一人。
三百年前，他还不是书生。那时的他桀骜不驯，不喜言语。他走遍大江南北，挑战各个门派，顺带偷师，杂糅百家之长于一身。直到天下第一剑陨落，直到好友将一身儒道绝学及那惊天秘闻传与他。
他自此性情大变，埋身书屋百年，终于悟道入洞虚，将百家绝学融会贯通，创造“千字诀”，傲视天下两百年，江湖中人更戏称他是人型武库。
而这两百年，他也只收了一个弟子。
景欣轻拍身上尘土，笑道：“看不出，合欢宗出来的，挖地道都是好手，再来～”
说罢，少女身前刀光已经亮起。两道身影如丝线般纠缠在一起，空中不时传来阵阵炸响。偶尔会飘落几根青丝，分不清是谁的。
双方不再言语，分开后也仅是触地一弹便再次撞在一起，仅仅一次交织便是数十次切换快攻。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景欣身上也出现了道道剑痕。
不知为何，洛白的剑在与她交手后，渐渐起了变化。明明之前是“重”与“快”无法兼得，然而此刻两者却渐渐融合。少女每次抵消那些剑招，都感到手腕发麻。
不等多想，景欣突然凌空跃起，身形倒挂，用力踩踏，脚下空气竟出现丝丝裂纹。少女身影如弹丸般射向少年，在空中化作一道笔直红线。
洛白持剑斜斩，剑光大盛，直接将红线斩退。然而对方却再次脚踏虚空折回。
短短数息，这样的动作竟重复上百次，于是在观者眼中，公主仿佛化作倾盆骤雨不断砸向少年。而空中则出现一个半球形的气墙，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少年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攻击下，脚下地面开始龟裂塌陷。此刻的他只是机械的防御，身上刀伤越来越多。
不得已，他终是下了一个决定。
就在这时，景欣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狠辣，瞅准破绽直刺少年腹部。怎料洛白却突然跃起瞬至她身前，他直接抱住少女，任由长刀刺入。
他在少女耳边轻喃：“剑是杀人剑…”
随后快速扭转身体，将少女压在身下，两人直直坠向地面。景欣转头看去，只见那柄黑剑正插在石板中，剑尖朝上。
少女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恐，想要抽刀抵住剑尖，却发现少年已经紧紧环住她的双臂，根本用不上力。
瞬息之后，两人砸入地面。
尘土飞扬间，景欣吐出一大口精血，剑尖并未没入她的身躯，因为那身红磷衣裙是北海龙鳞所制，在天下护甲中可排前十，何况她还有金身护体。
只是外伤可免，内伤难逃。那一记重击，景欣感到五脏连同脊柱仿佛被人用刀硬生生捅烂一般，别说起身，呼吸都困难。
此刻已化作麋粉的地面再难支撑他们的重量。黑剑一歪，两人依旧是相拥的姿势滚落一旁。
与景欣相比，洛白也好不到哪去，刚刚一通暴雨连击，他遍身开花，景欣最后那一刀，更是直接洞穿他左肾。特别是少女在其身下挣扎之时，更是不断扭转刀身，自己的脏腑直接被其绞烂。那种痛楚，自己没晕厥已是奇迹。
他能感觉到周身玄气在快速修复身体，只是这次受伤颇重，一股疼痛到令人窒息的恐惧感袭遍全身…
过了良久，洛白才艰难爬起，他抽起黑剑，回到少女身前。他看着已经没了金身护体，蜷缩如同小猫的娇小少女，剑尖慢慢划下，压住刀身。
“公主殿下，咱能不装了吗？”
景欣睁眼看向少年，轻笑咳血，“我还在想，你若是趁机轻薄我，我是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不，我猜你会捅我一刀。”
“那要试过才知道～白兄，还记得咱们在小巷中的对话吗？你说天下大同，人人为公是痴人说梦，可是我信唉～”
嗡！！！
一声清越刀鸣响起，长刀骤然泛起一片白光，耀眼夺目。洛白一时没有防备，竟出现短暂失明。就在他慌张展开神识之际，耳侧却响起少女娇媚之音。
“你说剑是杀人剑，我说刀是众生刀。所以为了众生，白兄，请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