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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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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青在回去的路上,特地多看了几眼寺中郁郁葱葱高大的娑罗树。

    确实隐约冒出了点点小小的白色的花。

    夏天就要来了。

    薛青走到院子中的时候,脚步蓦地放慢了。

    院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面色苍白的病弱少年正悠闲的在池边喂着两条锦鲤。

    两条肥鱼挤着身子。摆着尾巴,鱼嘴大张大合,鱼眼也瞪得老大。

    浑身上下都透露这一个信息——“炫我嘴里!”

    宁无恙,他怎么会来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看到这位宁世子。

    薛青实在不懂这人有什么用意,他也不想和他起正面冲突,正想无视这位宁世子直接若无其事地走到禅房中。

    可宁无恙显然不这么想。

    “这院子……原本是属于我的。”

    在薛青刚好走至宁无恙身后时,薛青听到宁无恙幽怨地开口。

    薛青:……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槽点太多了,他实在忍不住。

    “这院子写你名字了?”

    宁无恙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只垂眸看向池子中凑着宁无恙的方向争食十分主动的两条锦鲤。

    轻轻地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贵族特有的矜贵。

    “你看,它们都认识我。”

    他意味不明地说。

    红锦鲤和金鲤鱼两个胖胖的身子挤了半天,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鱼脑袋移了一下,茫然的鱼眼对上薛青的注视。

    红锦鲤;不好!

    虽然鱼的记性不好,但是薛青那残酷毫无鱼道的行为在鱼的心灵上留下的深深的阴影!

    红锦鲤和金鲤鱼感受到了危机。

    它们浅浅思考了一下,然后摆着不小的身躯朝薛青那移去。

    导致宁无恙话音刚落,就看到两条肥鱼谄媚的朝薛青那游去,还十分没骨气的用一起用鱼尾巴合成了一个爱心。

    两条鱼殷勤的表示自己对宁无恙手中还留着的鱼食丝毫不感兴趣。

    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还算这两条鱼识相。

    薛青浅浅地看了一眼面色红白交错的宁无恙。

    看吧,被打脸了吧。

    宁无恙眸中的阴暗之色深了点,冷冷地说道:“曲少主的人真是这般不知礼数,见到世子也不行礼的吗?”

    可恶,居然因为说不过他就拿权势压人。

    只是薛青刚扳回一筹,就要他给这宁世子行礼。

    实在是……让人不爽!

    薛青僵着身子,正准备无视这句话往回走。

    反正在灵隐寺中,宁无恙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何况他解完毒以后就要走人了,到时候宁无恙要怎么纠缠和尚就怎么纠缠。

    左右不关他薛青的事。

    “你!”

    宁无恙第一次见有人这样不惧怕他,他胸膛起伏着正要发怒,就被一声突然而至的呼喊打断了。

    “主子!”

    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直直跪了下来。

    膝盖在地上磕出清脆的一声响。

    光听声音就知道用了很大的劲。

    “主子,求您饶了于壹吧!”

    听到这句话,宁无恙的面色更阴冷了下来。

    与前面的完全不同,仿佛前面还自愿盖上了一层王公贵侯的尊贵气度,此刻倒是直接撕开假面,将那漆黑的怨毒阴冷露了出来。

    “饶了他?”宁无恙冷笑两声,狠狠的将手中还残留的鱼食砸到池子中,“我不养不忠的狗!”

    突然被鱼食狠狠砸重鱼脑袋的两条肥鱼:还有这等好事!?

    立马挤着身子欢快地抢夺起来。

    然而池子外的氛围和池子内的完全不符。

    “他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别怪本世子心狠。”宁无恙捂着自己的心口,但面上仍有怒容,最后那句话倒像是咬牙切齿着挤出来的。

    唯一的局外人薛青:……没我事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往屋子中走。

    “可是主子——”于十一匍匐在地上,脊背颤抖,再抬起的时候眸色已经红了,“任于壹是钢筋铁骨,也无法在烈日下连续跪上三日啊!”

    “他能不能跪的下去,与本世子何关?”宁无恙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来。

    于十一似乎还想张口说些什么。

    但宁无恙抬手制止了他未来得及说出的话语。

    “在这里,反倒惹了旁人笑话。”宁无恙眼尾瞥了一眼围观的薛青,冷嗤一声。

    高昂着头,拂袖走了。

    还跪在地上的于十一看了眼在门口看热闹看的目瞪口呆的薛青,也扶着膝盖站起来,追了出去。

    一出好戏啊。

    虽然薛青没听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不过估计也不关他事。

    薛青只再看了眼恢复安静的院子,转头推门进了禅房。

    一进门发现这只眼熟的鸟已经站在桌子上等他了。

    天机阁的这个机械鸽传话这么快?

    倒真是个好物。

    “咕,你来迟了。”机械鸽冷酷地说。

    薛青发现机械鸽的鸽头……怎么变秃了?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有道士把本鸽当成妖物了,竟对本鸽实行攻击。”

    那道士十分不长眼,把它头顶的羽毛都快弄没了。

    等传完这趟机械鸽决定要去找天机阁的维修师傅将自己脑袋上的羽毛修补一番,不能影响自己英俊的鸽容。

    “滴——”机械鸽迫不及待的开始传话。

    薛白说根据薛青的描述去查了典籍也问了曲有意和无双,那后山的巨石确实是固魂之法,只不过过于奇诡,或许会对施法之人造成反噬。

    并且叮嘱薛青,这样看来灵隐寺的后山还是太过诡异,让薛青还是离那块地方远一点为好。

    还有薛青需要的伤药和灵丹已经让机械鸽一齐带来,还询问薛青是不是受了伤才需要伤药。

    果然姐姐总是放心不下他,明明之前薛青怕姐姐担心已经特地解释了伤药是以防万一要的,但姐姐总怕他这个性子受了伤不和她说等机械鸽传完话,薛青盯着机械鸽。

    他怎么没发现机械鸽带来的伤药?

    薛青戳了戳机械鸽询问,机械鸽“咕”了一声。

    然后薛青就看到十分诡异恐怖的一幕。

    机械鸽的鸽头像个盖子一样缓缓打开。

    原来伤药藏在它的身体内。

    “快拿。”机械鸽脑袋歪着,催促着他。

    天机阁能不能不要将这个设置的这么恐怖啊。

    怪奇怪的。

    薛青将装在瓷罐中的药膏从中拿了出来。

    他趁机看了一眼机械鸽的内部构造。

    里面是空的,还有一块闪着光的灵石镶嵌其中,估计就是用这个灵石维持着其中的法力。

    机械鸽“唰”的一声就把鸽头给复原了。

    “传话完了,我要走了。”

    “等等!”薛青制止住机械鸽即将飞走的动作,“我还没录音呢!”

    “我的能量不够了。”机械鸽表示下次一定,就毫不留情地飞走了。

    看着它的背影都能感受到它下班的高兴气息。

    今日法海来得十分准时。

    薛青看着法海,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抓着瓷罐。

    冰凉的瓷罐都要被他的体温捂热了。

    薛青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有时好心也做不好事。

    总能把每件事都搞砸。

    似是讶异今日薛青的不寻常。

    法海一步步走进了。

    “现在开始解毒?”

    对上那凤目,薛青本来鼓起的一点勇气又泄了。

    或许……法海根本不需要他这自作多情的帮助呢。

    众人皆知,灵隐寺法海冷心冷情,将众生隔离之外。

    他也不过是被隔出去的其中一个。

    灵隐寺高僧想要什么药膏没有,难道还缺了他这一个?

    只是想到上次看到法海后背伤痕的情景。

    显然法海是从来没有处理过那些伤痕的。

    瞧着便十分可怖。

    薛青已经坐到了榻上,指尖颤了颤。

    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瓷罐塞进了被褥中。

    温热的掌心贴上了薛青的后背。

    薛青的指尖忍不住抓住底下的锦被,缓缓收紧,准备迎接预料之中的疼痛。

    那火热的法力再一次流遍了他的全身。

    薛青惊奇地发现,他居然越来越适应法海的法力了。

    大约也有阴毒快解完的缘故,如今的疼痛和第一次的疼痛比,已经是好受许多了。

    脑中短暂的空白之后,视觉慢慢恢复正常。

    法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毒快解完了。”

    确实,薛青视察一□□内。

    感觉原本不知所踪的妖力也慢慢回来了,隐在妖丹深处,仿佛只要最后那一刻阴毒锁在内丹上的枷锁被冲破。

    那妖力便会盈满内府,再次恢复。

    到那时候,只能想办法掩盖了。

    不过还好毒快解完了,他也快要离开了。

    薛青伸手又去将那小巧的瓷罐攥在手中。

    “法海大师——”他叫住了起身的法海。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怯懦辜负人家恩情。

    手指紧张地扣着。

    薛青看着法海冷冷淡淡的那张脸,鼓起勇气露了一个笑。

    此刻他笑了,那眼皮上的小痣又一齐隐了。

    只看得到那一双笑眼“之前看法海大师后背上有伤,我这有一盒伤药,涂之伤痕无疤。”

    希望他突然送药不至于让法海感到太过冒犯。

    薛青坐在榻上,递着手给站在榻边的法海。

    “劳烦大师收下,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法海安静地注视了薛青几秒。

    在这眼神下薛青几乎要觉得要发烫。

    他还抬着的手臂忍不住感到酸意。

    果然还是他不自量力了。

    薛青低下头,想要假装无事地收回手。

    就听到一声清淡的“多谢”。

    掌心被另一个人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法海接过了那个瓷罐。

    薛青偷偷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又想到法海后背纵横的伤痕,应该法海自己涂不到后背吧。

    干脆送佛送到西,一并做全了。

    在法海转身之时感到他的僧袍被人扯住了。

    榻上的人仰着脸问他:“需要我帮忙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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