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雕塑
众人不约而同陷入寂静。
他们警惕望向传来动静的一头，骨头咔擦声也随即停止。陈千千同他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恐惧。
不是幻听。
伙计面色惨白，几乎要哭出声来，他躲在吴谐身后缩成一团：“小，小吴哥…你见多识广，知道是啥吗…”
吴谐尴尬笑了两声，心想我第一天下地知道个屁啊，谁知道这墓来头竟然这么邪门！
他看了眼陈千千，低声说：“另一边没声音，咱们先，先去另一边，赶紧动身，别耽搁时间了。”
陈千千点点头，将烟头丢地上踩灭，三人转身你推我我推你的往甬道另一边赶。
然而他们并未注意到地上霍阴的尸体，从鼻孔、耳道和眼眶里开始慢慢沁出暗红色的血液。
三人一开始走动，那骨头咔擦声也随之跟来，并且越来越紊乱大声，陈千千心中直犯嘀咕，不禁骂道：“会不会是你们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搞了半天成自己吓自己了！”
“怎么会？”伙计哭丧着脸道，浑然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我说什么来着，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啊！”
他虽然双手被反绑，但他跑得最快，也跑得最前面。三人就这样硬生生奋力跑了几分钟，原本平直的甬道陡然变成向下的弧度，他们刹不住脚，只能跟滑滑梯似的手脚并用，不至于让自己摔个狗吃屎。
两束手电筒光一直照不到尽头，就在这向下的弧度逐渐变得平缓时，那伙计忽然觉得脚下一空，连忙高声怪叫，还好吴谐和陈千千眼疾手快，赶在伙计摔下去前给人拽了回来。
伙计喘着粗气跌回地上，他心理素质太差，头上又有伤，接二连三的刺激把他整得神智恍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他妈不看路的！”陈千千一巴掌呼上伙计后脑勺。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们发现前路已尽，甬道硬生生断掉了，变成了一截悬崖，离对面的甬道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长。
那骨头咔擦声也突然消失，仿佛是刻意逼着他们往悬崖上走。
伙计被陈千千打得反应过来，精神终于崩溃了，又哭又笑，嘴里一会喊着娘啊爹的，一会儿又喊芳啊彩的。陈千千懒得理他，蹲下来用手电筒好生照了照，这坑里的景象，才真正令人惊奇。
吴谐不由得惊叹了句：“我的天啊…”
这个坑非常大，坑顶有非常多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坑底距离悬崖有二十几米高，要是就这么摔下去，保证血溅当场。
而坑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洞，就像千窟洞一样，每一个洞里都有一尊雕像。
在这坑底的中央，坐落着一尊巨大的雕像
有多大呢，雕像的脑袋距离他们所处的悬崖也就几米，他们要是胆子大，可以直接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跳到雕像的脑袋上。
这雕像虽然是光头，但是它戴着一顶石制斗笠，帽檐很宽。只要这斗笠没抹油，那是绝对摔不死的。
吴谐却忽然道：“这个雕像…我怎么觉得眼熟…对了！跟我在那房间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有斗笠遮盖，他们这个角度从上往下看雕像看不到全貌，在吴谐的提醒下，陈千千换了个角度，才勉强窥见到这雕像的一部分怪异面容。
反正不是常见的佛或者菩萨。这雕像的鼻子和嘴巴，变成了突出来的尖利鸟喙，而它脖颈以下的身躯表面雕刻着一片一片重叠的竖长羽毛，宛如鸟羽，妖冶至极。
“这…到底是人是鸟…？”陈千千迟疑道，“鸟人？”
吴谐倒是十分冷静，思忖了几秒后说：“这跟寻常的墓制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咱们进来这么久，更是连个墓室和棺材板都没看到…难道说我们现在可能在墓室的最外层，并没有进入到真正的墓口？”吴谐说着拍拍伙计，“你仔细看看，这鸟…鸟神，是瑶族的特殊文化吗？你眼不眼熟？”
伙计昏昏乎乎看了眼鸟人雕像，越看脸色越沉重，竟当场换了姿势跪好，给那鸟人雕像连磕好几个响头。
他磕完头见吴谐和陈千千还站着不动的样子，连忙抓住他二人的裤腿，要他们学着磕头。
陈千千被抓得莫名其妙，往旁挪挪脚：“我从来只跟党的领导走，是社会主义的好公民，从不信邪教。要我给这鸟人磕头？拉倒吧你！”
伙计见她不跪也就算了，还越说越冲，连忙道：“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别说了，别说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说：“这是楚格曲手下的大祭司雕像，名沱溪，是一位鸟仙，在巴纳，或者说整个瑶族自治区地界，对鸟仙都是十分尊敬的。因为只有他才能够与楚格曲女神对话，传递女神的指令和信息。咱们平时倒斗前做的仪式，主要也是求沱溪大人庇护，在女神面前说些好话，不让女神动怒。”
“你们倒这么多斗，人家鸟神嘴皮子都得磨破了吧。”陈千千挑眉调侃，将手电筒往雕像周围一照，发现这坑底还有不少东西，只是隔得太远，她根本看不清。
现如今跳是跳不到对岸了，要么顺着这座巨大的雕像去坑底一看究竟，要么就倒转回去，走甬道的另一头。
“要不，我，我们要不顺着那个洞回去吧，我跟老大通融通融…”伙计刚说完就被陈千千钢管警告：“别废话，没让你做决定。”
让他俩从洞口回去无疑是直接送死，毫无生还余地。
她看向吴谐，吴谐紧锁眉头，说：“走甬道的另一头不安全，保不齐那东西还在甬道里等着咱们。甬道里能施展的空间并不大，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实在不能莽撞。”
陈千千点点头说，一指对面的悬崖：“我也是这么想的。并且我们可以顺着墙壁爬上对面的甬道寻找出路。”
他们手头没有干粮，休息的越久对他们而言只是慢耗精力，没有好处。敲定计划后他们即刻动身，这第一步，就是从悬崖上跳到雕塑头上。
陈千千动了动脖颈，自告奋勇第一个跳。她先是后退了几步，一个原地冲刺，毫不犹豫跑了过去，在崖边缘提膝猛的上跳，整个人就悬在空中。
一秒后，她在雕像脑袋上滚了一圈做缓冲，稳住重心站起，朝吴谐他们挥挥手。
为了防止伙计最后变卦逃走，陈千千示意伙计第二个跳，吴谐最后跳。伙计说什么都不肯下去，脚抖得不行，最后被吴谐狠劲一推，才哀嚎着掉在雕塑头上，像陀螺一样滚了好几圈。
该吴谐了，吴谐心想当年自己高中运动会跳远还拿了奖，不至于跳歪。然而等他蓄完力刚从悬崖旁往前蹦时，他清晰地看到陈千千和伙计的面色凝固了。
下一秒，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还来不及惊呼，吴谐就重重摔回悬崖，半边肩膀顿时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