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故地重游
从那天回来后又过了几天。
江灵筠彻底变成了宅女，连着几天都没有出过门。
中间白洁还有李轻盈都给她打过电话，像钟苒还有谢倩等要好的闺蜜甚至还来家中找过她。
表面上她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只是说前段时间太累了，想休息休息。
李轻盈同意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和江灵筠关系更加紧密的白洁却瞧出了些许端倪。
临走前还单独和纪晨聊了聊，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得知与江可可有关后，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让纪晨多多费心。
纪晨答应了，可实际上，这几天他和姐姐的关系也有点微妙的变化。
两人的话变少了，亲密互动也没了。
因为不知道江可可到底跟对方说了什么，纪晨的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而姐姐也不再跟他撒娇，成天抱着个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偶尔会在角落里偷偷看他，只是当纪晨看过去的时候她又会像惊慌的兔子一样快速溜走。
无形的尴尬与隔阂弥漫在两人之间。
“小鸡炖蘑菇还有蒜泥苋菜回头热热就能吃，还有山药排骨汤，喝的时候注意烫”
早上，纪晨轻轻的敲了敲姐姐的房门。
见里面没有动静，他也不再多说话，转身将围裙解了下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
这两天他偶尔会去凌初冬的录制现场看看，早上临走前都会把饭菜做好，等姐姐起床后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刚刚换上鞋，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姐姐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纪晨抬起头，只见对方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快还是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开车注意安全。”
他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询问道：“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平时对方不睡到九十点是绝对不会起来的。
“没有啊，我最近都是这个点醒。”
姐姐的表情不大自然。
见纪晨若有所思，她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阿晨，今天你能早点回来吗？”
“可以啊。”
纪晨颔首。
他没有询问对方的理由，不过姐姐还是自己解释了原因。
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小声开口道：“头发太长了，我想去剪一剪，你陪我去好不好？”
“早就该剪了，夏天也凉快些，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呢。”
纪晨愣了愣，随即打趣道。
姐姐不高兴的努了努鼻子，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声音细弱蚊吟：“死纪晨，明明是你说喜欢长发的。”
“你说什么？”纪晨没听清楚。
“没事！”姐姐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她插着腰，可爱娇憨的模样倒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纪晨也不再追问，他推开客厅的门，正要出去，可想了想又把门关上了。
转身面对稍显诧异的姐姐，他解释道：“初赛已经结束了，那边暂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今天就不去了，等下陪你去做头发吧。”
“真的吗？”
姐姐高兴极了，眼睛亮晶晶的，随后又撅起了嘴：“什么做头发，说的那么难听。”
做头发怎么就难听了？
纪晨完全没接住这个梗，他先给凌浩然发了个消息，随后返回厨房，把准备好的早餐端了出来。
姐姐小口吞咽着蔬菜粥，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纪晨不解。
只见对方用力的摇了摇头，挑了根最粗的油条三两下解决，最后就要回房间换衣服。
“等下，今天天挺热的，你换件白的吧，不吸热，和我这件差不多的就行。”
纪晨叫住了她。
姐姐回过头，此时才注意到纪晨穿着的衣服。
一时间，她那娇媚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
纪晨疑惑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熊猫正朝他吐着舌头。
他忽然想了起来，姐姐有一件差不多的配套衣服。
之前那天晚上买的情侣装。
“那那我去换。”
没等纪晨再说话，姐姐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几分钟，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无事的走了出来。
姐姐的熊猫很大，和他胸口处的完全不一样。
大的有些晃眼睛。
下半身搭配着牛仔短裤和小白袜，又显得十分清新。
纪晨足足愣了好几秒。
什么叫天使跟魔鬼的结合体，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臭弟弟，你是不是在想h的事情？”
姐姐羞赧的偏过头，声音越来越小。
“要不，还是换一件吧。”纪晨默默的移开眼神。
不能让江灵筠这样上街，太惹眼了。
“哦。”
姐姐不高兴的撅起了嘴，但还是听话的换了件更宽松的。
两人不再说话，等上了车，姐姐却抢先一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然后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个地址，开启了导航。
纪晨刚刚系上安全带，看见导航的距离后便呆住了。
“145公里？这都出东海市了吧，你非要去这家店剪？”
他疑惑的问道。
可姐姐却只是哼了一声：“我从小到大都是在她家剪头发的。”
从小到大
纪晨微微皱眉，他的目光停留在导航的目的地。
这个名叫泰川的县城显得陌生而又熟悉。
没错，泰川县是他和江家姐妹一起长大的地方。
纪晨的养父母曾经住在那里。
可自从养父进了监狱，养母改嫁到外省，他又考上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姐姐想回县城，回到那个曾经承载着两人无数回忆的地方。
纪晨不再说话，他打开了车载音响，缓缓发动了汽车。
这段路比他想的要近。
仅仅两个半小时不到，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隔着很远的距离，纪晨就看见了泰川县的火车站，巨大的站台标识上带着斑斑锈迹。
道路两旁的银杏与悬铃郁郁葱葱。
与每天都在发生改变的东海市不同，眼前的这座县城，时光的足迹似乎停滞了。
纪晨不需要再看导航，从他驶入县城的那一刻开始，往日的画面便不停的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副驾驶上的姐姐降下了车窗，她嗅着周遭树木散发的淡淡香味，目光柔和。
“阿晨你看，雕塑公园，之前你可喜欢去那里跑步了呢”
“这家花店还没倒闭呀，生意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哇，小卖部也还在，我记得他们家的老冰棍可好吃了呢，阿晨阿晨，你先停车呗，我想买根冰棍吃。”
拗不过来了兴致的姐姐，纪晨让她先下车，然后就近找了个停车的地方。
跟着走过去，远远的便看见她跟小卖部的老奶奶在说着些什么。
此时的姐姐一扫前几日的心事重重，俊俏的脸上挂着兴奋与激动。
回头朝着他招手，欣喜的开口道：“阿晨，张奶奶还认识我哎。”
转身又询问此时正在擦老花镜的小卖部老板：“您还记得他吗？”
等到纪晨走近喊了声张奶奶，老人才回过神来：“是小纪吗？之前住在洪林桥那边的，你们当时住的不远吧。”
“对，您记性真好，我们是邻居。”
姐姐笑眯眯的，拉着老人家的手一阵寒暄，成功骗到了两根老冰棍。
纪晨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想要付钱，可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老人家看着正用小舌头舔冰棍的姐姐，笑呵呵的说道：“几年没见，你们俩的变化真的很大啊，跟明星似的，如果在大街上撞见我可不敢认。”
“有什么不敢认的”
姐姐咬了口冰棍，舒坦的眯起了眼睛，随即笑着说道：“小时候您还经常拿零食给我们吃呢。”
纪晨不禁莞尔，眼前浮现出几个零碎的画面。
记得上学那会儿，江灵筠经常拉着他一起来这家店买零食，姐姐人长的好看，说话也好听，所以很讨店老板的喜欢。
“你们现在怎么样？在一起结婚了没有？”
叙旧叙着叙着，店老板忽然问了一句。
姐弟二人的表情当即变得古怪了起来。
“咳咳。”
姐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也不敢看纪晨，只是红着脸解释道：“阿晨他还在读大学呢。”
对方恍然大悟，随后笑眯眯的继续说道：“那也快了，等你们结婚的时候要给我寄请柬啊，再晚个几年我估计想去都去不了了。”
纪晨眼见着姐姐的脸蛋越来越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走上前，笑着开口道：“那是肯定的，不用担心，到时候让江灵筠亲自来接您。”
从小卖部出来，姐姐一直在埋头舔着冰棍，许久都没有说话。
还是纪晨率先开腔，打趣道：“人张奶奶给了两根，应该有我的一份吧，你怎么全给吃了。”
姐姐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眼手中还剩下一半的冰棍，然后递给了他。
纪晨面露嫌弃：“吃剩下的给我？”
对方眨巴眨巴眼睛，瞬间怒了，气鼓鼓的又舔了一口，然后扑上来非让他吃。
“死纪晨，你居然敢嫌弃姐姐。”
姐弟俩开始了固定拉扯，不过这次却以江灵筠的全面胜出为结局。
而之前的点点尴尬也随之消散于无形。
纪晨叼着剩下的大半根冰棍，隔着街道远远的望了一眼。
尽头坐落着几栋蓝白交错的建筑，大门的正上方写着四个大字“泰川中学”。
两人的脚步齐齐停下了。
“阿晨，我想去学校里看看。”
姐姐轻声说道。
纪晨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
与门卫打了招呼后，两人久违的踏入了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校园。
塑胶跑道、教学楼、食堂、宿舍
学校的样子没什么改变。
只是两人认识的那些人却大都不在了。
去教导处问了问，纪晨的班主任第二年就进入了东海市的某所高中，还有那些关系很好的科任老师，也是走的走，考公的考公。
更不用说还要早几年毕业的江灵筠了。
不过姐弟二人并不在意。
漫步在校园当中，有太多事能勾起他们的回忆。
姐姐指着操场上的主席台，谈及她那时在台上的初次表演，笑嘻嘻的描述当时的心情。
又指着篮球场左侧的林荫道，说当初哪个哪个校草跟她在那里表白，被她拒绝后哭着跑了。
还说纪晨很好色，小小年纪就喜欢盯着高二的音乐老师看，就因为对方总是穿黑丝和高跟鞋。
以及她隔壁班的某个小太妹看中了纪晨，威胁让她带情书，不然就刮花她的脸什么的
纪晨听着姐姐的叽叽喳喳，偶尔会反驳个几句。
比如说他总是盯着音乐老师看不是喜欢对方的黑丝高跟，而是因为欣赏对方高超的职业素养以及成熟稳重的教学态度。
她是赤裸裸的诽谤。
“那你之后为什么非要缠着我穿给你看？买丝袜的钱还是我从我爸那里偷的呢，哼。”
姐姐对此嗤之以鼻，大有一种“我还不知道你”的既视感。
两人斗着嘴，身体却靠的越来越近。
等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姐姐挽着他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
“以后，我想经常回来。”
她浅浅的笑着，抬头看了纪晨一眼，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期待：“好不好？”
纪晨点了点头，随后揶揄道：“不如你明天就搬回县城吧，这样每天都能来了。”
“死纪晨~”
姐姐鼓起了脸颊表示不满，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轻声说道：“我还有个地方想去。”
“不是说要做头发吗？你这完全是来旅游的啊。”
纪晨忍不住打趣道。
“是剪头发！”
姐姐再次纠正他，眼神警惕的说道：“做头发不是什么好词，以后不许再说了，还有，你也不能做头发。”
纪晨完全不懂这个梗，只得没好气的问道：“还想去哪里？”
“先回车上去吧，咱们开车过去。”
姐姐卖了个关子。
但是很快，纪晨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段路他太熟悉了。
沿着不算宽敞的街道，suv驶过桥梁，最终停在了一处小区门口。
2栋403，这是他曾经的家，不过这套房子因为养父赌博的缘故，早就输了出去。
现在好像已经转了好几手了。
“不是那边啦。”
姐姐立刻将纪晨的脸掰了回来，她清楚的知道，纪晨对养父母曾经住的地方没有什么留念。
于是牵着他的手，匆匆的上了旁边的一栋楼。
那是江灵筠曾经的住处。
三楼门口，她从包里掏出一把老旧的钥匙，缓缓推开了门扉。
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客厅、厨房、卧室，都和纪晨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些家具上面都盖着厚厚的防尘布。
姐姐把他们掀了起来，阳光下，薄薄的灰尘飞扬在空气当中。
随后她走进卧室，从卧室床下拿出来许多东西，一一摆放在了茶几上。
用旧的笔记本、明星的画报、折断的口红、小霸王游戏机、磁带
“你喜欢把东西藏在床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纪晨听对方念叨着这些东西的来历，又好气又好笑。
“没办法嘛。”
姐姐笑了笑，柔声道：“爸爸在的时候，对我和可可还是很严厉的，之前看到我看漫画还骂了我一顿呢，而且许多东西，不藏起来可不行啊。”
江叔叔已经走了好几年了，纪晨记得，那是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
“哼，要是我爸发现咱们俩的那些秘密，你的三条腿都得被打断。”
姐姐扬了扬小拳头，十分怀念的说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他就是很喜欢你，对你成天笑呵呵的，对我们就板着张脸，弄得像你才是他的亲儿子一样。”
“嫉妒了？”纪晨打趣道。
姐姐却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我那时也把你当亲弟弟嘛”
小时候亲弟弟，长大后亲弟弟。
两人的关系，怎么说呢，有点奇怪。
纪晨一时有点啼笑皆非。
姐姐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问题，她红着脸，从一堆东西里抽出来两张画。
分别画着一男一女，都穿着校服。
“还记得这个不？”
她扑闪着眼睛。
纪晨接过画，思绪立刻被拽回了数年之前。
“当时我们玩的游戏，互相画对方的样子。”
姐姐笑眯眯的指着她手上的那幅开口道：“这是我画的哦，多好看。”
江灵筠在绘画上拥有不错的天赋，她笔下的纪晨是个将手揣在口袋的臭屁少年，眼神有点冷。
而与之相比，纪晨的那幅画则逊色了许多，勉强能辨认出五官，似乎是在笑。
“不过臭弟弟你真的很色唉，我那时候的胸根本没你画的那么大，你这个人私货加的有点多哟。”
姐姐看着他逐渐黑下来的脸色，有些骄傲的抬头挺胸，哼哼道：“不过现在的尺寸倒是很符合，想不到你还挺有先见之明的嘛。”
纪晨没有理会嘚瑟的姐姐，他站了起来：“难得来一次，把家里打扫打扫吧。”
“这次的岔开话题有点生硬哦，话说阿晨你是不是害羞了，嘿嘿。”
姐姐不依不饶，随后便招致了纪晨毫无风度的摧残。
打屁股的声音和她的求饶声很快便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之后两人里里外外把房子清理了一遍，纪晨听见对方的肚子在叫了，于是提议出去吃点东西。
不过姐姐似乎找回了她撒娇耍赖的技能，央求着纪晨自己在家里做饭。
没办法只能照办。
好在小区附近就是菜市场，两人很快就把菜买了回来，甚至还买了个锅和电饭煲。
“也不知道天然气还能不能用。”
纪晨皱着眉头。
江灵筠虽然一直在交水电费，可说到底，这个房子也好久没人住了。
他打开水龙头，将买好的番茄黄瓜还有别的蔬菜一一清洗。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纪晨没有回头，只是没好气的说道：“要是肚子饿了，可以先吃两根黄瓜垫垫，饭菜还有一会儿呢。”
江灵筠是个贪嘴的，之前在东海那边，经常会在他做饭时凑过来偷吃，被发现了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吹口哨。
只是这次没有回应。
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之后，姐姐从背后抱住了他。
纪晨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那柔软的身体此时正在微微颤抖。
她轻声开口：“阿晨，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