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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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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茫茫黑色,宁静的夜晚,空气里带着潮湿的花香浸入鼻腔,

    此地,肖厝并不陌生,生命中的那些温暖,都带着此地潮湿的花香。

    如干年后第一次踏上此地,他撑了一天的平静面具终于在这阑珊夜色中碎裂。

    肖乃是国姓,只可惜肖这个姓氏给他带来的只有负担和伤痛。

    十岁之前,他也在这水乡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从他记事起,母亲就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舅舅对她们极好,可是母亲仍然不愿意回外祖家,硬是自己断了与娘家的联系,

    却又允许小舅舅给自己请教习先生,带自己回家看外公外婆,

    每次看见外公叹息的目光,看见外婆红肿的眼睛,小肖厝总是不知所措,不过小舅舅机灵,见肖厝无措便插科打诨的请完安,就带自己出去玩,

    这里的大街小巷,都曾留下过甥舅二人的脚印和欢笑,那是这二十多年里令肖厝感觉最温暖的时光。

    只可惜,肖厝怎么也没想到,日思夜想,不能宣之于口的“父亲”的到来,却打破了他十年来的温馨生活。

    那也是一个像今天这样漆黑的夜晚,肖厝和小舅舅逛了一天,因是自己的10岁生辰,小舅舅给自己买了好多好东西,

    当小肖厝抱着小舅舅给自己买的小奶狗兴冲冲的跑进娘亲的屋子时,

    便看见一位身着绣绿纹紫蟒长袍,头戴紫玉冠,眉目严肃,脸略有些苍白的男子坐在桌前。

    若是细看,便可见男子和男孩的眉目如出一辙。

    小肖厝进屋便见娘亲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勉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肖厝冲男子行了一礼,飞快的跑到母亲身旁,看见儿子的女子,仿佛是正漂浮在汪洋的人看见了一根浮木,总算是有所依靠,女子浑身颤抖的紧紧抱住儿子。

    “娘亲……”小肖厝不知道平时冷静温柔的娘亲这是怎么了,

    这时,男人站起身,走到肖厝的身旁,低头看着他,目光复杂的道:“这就是厝儿吧,我是你的父亲。”

    肖厝感觉抱着自己的娘亲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而他自己也抬起头重新打量起这个陌生人,呆呆的想“父亲?

    这就是自己父亲吗?

    无数个夜里自己曾默默想着的父亲?

    他不再是没父亲的孩子了?”

    喜悦一点点从胸间爬上肖厝的脸庞,冲口而出的“父亲”两个字刚要喊出口,就听见旁边母亲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不能带走他,不能!他是我的儿子,我一个人养大的儿子!”

    “梅娘……”肖亦佐晦涩出声。

    那声“父亲”被母亲的歇斯底里惊得卡在口中,

    肖厝木木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脸上的惊喜的笑容还定格在小肖厝的脸上,母子二人一瞬间的对视,孩子看见母亲眼底深刻的惊慌,而母亲也看见了孩子不曾掩饰的喜悦。

    瞬时间,女子泪如雨下,她一直都知道,儿子虽然从不问父亲,可是他不是不念的,因此见到他,孩子是如此喜悦,虽然自己从不阻止儿子和外公舅舅来往,可是他们终究无法替代父亲在孩子心中的位置。

    罢了,梅娘心中一瞬间生出一种无力感,那是命运齿轮的转动下人为不可逆的无力感,

    男儿自当展翅飞翔,何必因为自己的过往折断儿子的羽翼呢

    擦掉眼泪,咽下口中的哽咽,梅娘勉强笑着道:“厝儿,这是你的父亲,今日来接你回京,你可愿意随他回去?”

    “娘亲,你呢?”

    小肖厝看着母亲的眼睛问道,他看见了母亲眼底的躲闪,却不明白为什么躲闪,

    “娘亲在这里生养惯了,换个地方娘亲会不习惯的,娘亲在这里等你可好?等你学了本事,等你长大回来看娘亲可好?娘亲守着咱们的家等你可好?”女子吞下喉底的酸涩,柔柔的说道。

    小肖厝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他仰慕父亲,可是更舍不得母亲,幼年单纯的生活环境,让他不知道为何母亲不与他们一道走,可是再多问下去,娘亲就只是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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