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往何方
黑夜再一次笼罩了这座城市，如同之前的几十个黑夜一样，却与更早的黑夜不同。现在的黑夜很安静，没有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的闹市。黑暗中的人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生怕被化为猫的感染者发现。
欧阳和逃出来的两个人躲到了一间服装店，逃出来的五个人最后只剩下两个，一个死了，另外两个则是生死未卜，同欧阳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中还有一个受惊过度，到现在还在惊魂未定。
“早些休息吧！”
经历了一天的折腾，两个女人都累了，却久久无法入睡。
“能陪我们说说话吗？”
黑暗中的两个柔弱的灵魂相互依附，透过缝隙的月光经过两个女人的眼睛反射到了欧阳的眼里，她们并不想说话，她们只是想寻求内心的安宁，说话只是一种方式。
聊天的开始并不顺利，大家都僵在原点，一时间没有人先开口。
“我叫欧阳沐兰，你们叫什么？”欧阳第一个开了口，总算是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陈梓怡。”一头长发的女人说道。
“吴沫。”另一个刘彻齐刘海儿短发的女人颤颤的说道，她眼神闪烁，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吴沫就是和叶荀相似的女人，但是气质上却差很多，叶荀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而且性格坚毅，但是眼前的这个吴沫却过于的柔弱。
“你们两个是怎么被抓到那里的？他们都是什么人？”欧阳也不知道聊什么，就随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提到那些人，两个女人眼神中有些昏暗。显然那些人给两个人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让欧阳想起了之前救下的那几个女人，比起那些女人，这两个女人看上去还算好些，不过没想到虽然救了她们，最后她们选择了留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至于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
“几天前，我和我的同伴们出来找吃的，碰到了这些人，然后就被抓了。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是很清楚。”陈梓怡说道。
“我~”吴沫说话有些吞吐，像是有一段不好的记忆卡在喉咙说不出来，“我本来是在一家餐厅的，我还有我们的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又一次遇到了瓶颈，她很努力的想要说下去，眼泪不止的流了下来，“他们都死了，被冲进来的那些东西，他们都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
哭声越来越厉害了，欧阳急忙的劝慰，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吴沫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吴沫竟靠在了欧阳的怀里，这让欧阳很尴尬。欧阳也大概理解为什么她会看到有人被感染者袭击的时候反应那么大，她所经历的大概和展览馆发生的事情差不多，那些人将感染者作为开路人，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感染者引走，这样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掉竞争者，拿走他们的物资。
“别哭了！”欧阳并不会去安慰人，只是用那种生硬的语气尽量的劝慰，是在没有办法了，她向找个其他话题来缓解一下现在这种气氛，“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你是什么人？”陈梓怡好奇的看着欧阳，眼神中还有几分崇拜。
“和你们一样，都是幸存的人！”欧阳说道。
“我不信，你那么厉害，我看到了你放倒了守卫！”陈梓怡摇头道。
“我只是当了几年兵而已！”欧阳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是在找人吗？”也许是吴沫从欧阳这里找到了安全感，眼中的泪水停了下来。
“我的朋友！”
“她叫叶荀？”吴沫对这个叶荀充满了好奇，甚至是有一点点的嫉妒。
“对！”欧阳点头道，提到叶荀后，脸上挂了几分担忧的神色，不知不觉间就看向了窗外。
现在叶荀生死未卜，这一趟也没有找到叶荀的任何线索，不免的让欧阳有些担心，甚至想叶荀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过在没有真的看到叶荀的尸体的时候，欧阳并不打算放弃的，在这末世之中总要有些希望，而叶荀就是欧阳沐兰心中的希望。
“她对你很重要？”吴沫追问道。
“我们是朋友，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欧阳的脑海中浮现出叶荀的形象。
“你喜欢她？”吴沫试探性的问道。
欧阳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那笑容就像是夜空中的一弯新月，皎洁无暇。
“我是个女的，怎么会喜欢女的呢！”
两个人被欧阳的话震惊了。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看欧阳，确实清秀的很，比男人多了几分细腻，却又比女人多了几分爷们儿气。
“你真的是女的？”陈梓怡有些不敢相信，同时也有些失望。
“真的！”欧亚抬起脖子让她们看清自己脖颈的地方，“我这里没有喉结的！”
两个人仔细的确认了一下，果然没有突出的喉结。
“你们两个今后有什么打算？”欧阳看着两个默不作声的女人接着问道。
提到打算，两个人更加沉默了，茫茫世界两个人却找不到可以容身的地方，过去的家已经回不去了，就连找一个能生活的地方都成了问题，甚至是是吃饭喝水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如何解决。
“我们能跟着你吗？”陈梓怡说道。
欧阳有些为难，毕竟她还要继续寻找叶荀，这个过程中遇到危险可以说是平常事，带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生，实在是有些不适合，但是又想到这两个人离开她估计活不过几天，她也陷入了纠结之中。她有些后悔，为了什么没有和韩伟民她们商量个记号之类的东西，至少现在还能找到她们，将这两个人托付给她们。
“那好吧，在找到可以栖身的地方前就跟着我吧，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不可能时刻的照顾到你们，跟着我会很危险。”欧阳看两个人没有吱声接着说道，“早点休息吧，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天刚刚亮，陈梓怡从睡梦中醒来，昨天晚上她想了很多，让她很晚才睡着，吴沫因为昨天的事情受了惊吓，所以还没有醒。
“欧阳？”陈梓怡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欧阳，却并没有看到欧阳的影子，一时间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感觉自己就像是丢弃的小猫一样。她赶忙的拉醒吴沫，“快醒醒，欧阳不见了！”
吴沫从噩梦中惊醒，她的梦中和现在的情形一样，欧阳丢下了她们两个人走了。
“她还是丢下我们了？”吴沫无助的眼神看着前方，却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你们两个怎么了？”
欧阳的声音把两个人吓了一跳，看到站在眼前的欧阳，两个人又惊又喜。
“你没有走啊！”陈梓怡激动的差一点哭了出来。
“刚刚去找了些吃的东西。”欧阳将手里拿着的两袋儿饼干放在了两个人的跟前，还有一瓶水，“东西不多，也只找到了这些。”
看到食物后，两个人也确实感觉到饿了，起初还略显腼腆，不过很快就没有了什么顾忌，一袋儿饼干根本就不够塞牙缝，很快就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包装袋儿。
在两个女人吃东西的时候，欧阳开始思考该去哪里，她思考了一夜，都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才能找到叶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如果有可能的话，叶荀很大可能的会去那里，尤其是展览馆已经沦陷后，这本来就是计划好的。
“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欧阳问道。
“我想回家看看，我想知道我爸妈还在不在！”陈梓怡说道。
吴沫看着陈梓怡，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本来是在这个城市上的大学，然后毕业了就留在了这个城市，家里的父母远在天边，想见也不是那么容易见的，一时间又落了泪。
“怎么了？”对于这样敏感的女人，欧阳真的是手足无措。
“我想我爸妈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她们不在这个城市，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欧阳不知道自己早早没了父母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个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多牵挂。虽然外面很危险，但是欧阳还是决定带陈梓怡去她家，不过欧阳大概是知道最后的结果。吴沫也没有什么意见，现在她觉得只要跟着这两个人一起，到哪里都是无所谓的，只要不是孤单一个人就好。
之后三个人前往陈梓怡的家。一路上那个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被感染者占领了，而且没有外援的迹象，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很可能这座城市之外的地方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让吴沫和陈梓怡看的心寒，尤其是吴沫，她甚至都不敢正视这个现实。
几个小时的车程，三个人来到了陈梓怡所住的小区。四周徘徊的感染者随处可见，想要进去也并非是易事。
“不用进去了！”陈梓怡透过车窗，视线停留在徘徊的感染者身上，不知不觉间眼泪落了下来。也许女人真的是水做的，波动的情感最容易让女人身体里的水分泛滥。
欧阳和吴沫也并不傻，大概的看清了其中的缘由，随后欧阳将车开往一处僻静而又安全的地方，暂时的甩开那些感染者。
“你没事吧！”欧阳问道。
“没事了！”陈梓怡抽泣了两声，不过波动的情绪并没有因此消减，只是她强忍住了，她看上去比外表的要坚强很多 。此时她也算是没了牵挂，抹去眼角的泪水重新拾掇了一下心情。“我们现在去哪儿？”
欧阳看了看车上的油表，上面的油已经不多了。
“我们需要换一辆车！然后在附近找一些路上用的东西！”
车子自然是好找，但是食物和水就有些麻烦，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很多，也让很多人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从封闭的地方走出来，寻找食物和水，水和食物的稀缺还并不明显。其实更麻烦的存在应该是身处于这个末世的人。人心总是难测的，尤其是在末世之中，末世的混沌勾起了一些人内心中的混乱，从外表上很难区分好坏，尽可能的躲避反而是最保险的事情。
三个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搜集了水和食物，然而收获甚微，不过找车这件事倒是十分顺利。欧阳拿起了地图，在地图上寻找着和平村的位置，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她和叶荀商量好的，作为村子，人口不像大城市这么拥挤，是个很好的庇护场所 ，而且她想着也许叶荀会在这条路上。
“我们准备去这里！”欧阳将标记的地图递给了陈梓怡 。
陈梓怡接过了地图，现在她已经没什么牵挂，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吴沫一直都没有什么意见，现在或许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前行的车子在错综复杂的马路上行驶，路上很多地方都被车祸堵死了，这让车里的欧阳很是警惕，因为有的地方并非是正常车祸现场，更像是人为的。路上也遇到过其他幸存者，他们只是远远的观望。或许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很多，人早已经不是那个夜晚前的人了，相互之间的信任感早就被人性冲淡。
天黑之后三个人上了高速，高速上的情况要比城市的街道好一些，没有太过于集中的堵塞现象。她们也没有着急赶路，而且高速路上感觉要比城市安全，毕竟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染者。她们就挤在车里将就了一晚。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漫天的星空，外面的夜色格外撩人。陈梓怡望着这广阔无垠的星海，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夜空了。城市的夜空终归没有城市本身的绚丽，城市的绚丽却没有现在这片夜空的宁静与深沉。
“好美的夜！”陈梓怡感慨道，心中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她们徘徊在小区外面的情景，一时间又落泪了，突然一颗流星转瞬即逝，“我妈说天上的星星救代表了人，每一颗流星的陨落就代表了一个生命的消逝。”
“那天上岂不是要下流星雨？”欧阳感慨的说道。
“她们是不是还活着？”陈梓怡突然起身看向欧阳，想要从欧阳口里的到答案，一个她心中希望的答案。
被陈梓怡这么一问欧阳愣住了。
“我也不清楚！”欧阳犹豫中带着思考，她并不愿意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那样或许太过于残酷。
欧阳的回答并不是陈梓怡想要的答案，不过这也足够了，说明还有活着的可能，至少还有希望。
“如果活着的话，会不会有某种方法将他们唤醒？”
欧阳默不作声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在和感染者的交手中，她发现了很多。人类像是被某种物质寄生了，最先被攻击的就是人类的大脑，这才是最致命的，杀掉寄生物就等同于杀了这个人，从寄生的那一刻两个人就无法分割了，至少在欧阳的意识里是这么人为的。
“或者我们就应该成为他们！”
“不要多想了！”陈梓怡的话让欧阳很担忧，亲人的逝去对她的影响很大，“他们是被某种东西寄生的，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
“那是不是除掉寄生物就可以救他们？”陈梓怡的问题并没有停下，仿佛得不到答案就不会罢休。
欧阳感觉有些聊不下去了，陈梓怡过于执着想要救活感染的父母。她想或许不应该给予陈梓怡过多的希望。
“他们都死了！”吴沫开了口，她一直静静的听着，忍耐着，这一刻她忍不住了，说完之后便哭了起来。比起陈梓怡，吴沫或许早就接受了死亡这个结果，却无法接受现实，她很矛盾。
两个女人产生了某种共鸣，相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