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冷冰冰硬邦邦
林伊正想着六少爷的事情，突然耳边响起唱戏的声音。
是捏着嗓子唱的那种声音，尖尖细细的，她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是七小姐在唱。
一看到七小姐，林伊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的妆容化得有些恐怖。
脸很白，眼睛周围一圈黑，眉毛往上翘着，嘴唇只用红色胭脂点了中间部分，看起来十分诡异。
七小姐这时慢慢转头朝她看来，慢慢朝她露出微笑。
林伊吓得往后一跌，“你……你怎么……”她想说“你怎么化这样恐怖的妆”，没说出来。
七小姐依旧在笑，“好看吗？像不像一个戏子？”
林伊回想了下戏子的妆容，确实都是脸色很白，眼眶边画了黑色的一圈。
可是眼前七小姐化的这个实在让人联想不到“戏子”，只能联想到鬼。
林伊皱眉道：“脸太白，嘴唇也有些怪。”
七小姐听后有些不高兴，她认真地看了看镜子，嘀咕道：“我觉得挺好看的，他应该会喜欢的。”
她说完站了起来，“应该重新配一套衣服。”
这样说着她开始找起衣服来，找了好一会最终找了一件红色的长裙，那长裙的布料滑溜溜的，衣服上有很多圆形图案，看起来居然很像寿衣上面那种“寿”字画成的圆圈。
林伊想起那个穿寿衣的老人，心里一阵不舒服，“我觉得这件没有你身上那件好看。”
“那件不够华丽，这件比较显眼，我要让他从台上看下来，一眼就可以看到我。”七小姐固执道。
她很快换上那条红色长裙，然后从床下拉出一只木箱子，在里面拿出那双绣了宝蓝色花朵的白色绣花鞋出来，坐在床边穿上。
“好看吗？”她穿好后笑着问，一脸的期待。
林伊想说不好看，想想还是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审美观，她自己喜欢就好吧，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七小姐看到她点头立马笑开了花，那笑容因为妆容的诡异显得有些恐怖。
林伊实在看不下去，“我去外面等你。”她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后便不等七小姐回答就逃离一样直接往外走去。
出来后她在八仙桌旁边坐下，玉儿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开口便是一句：“少夫人，红因姐死了！”
“什么！”林伊很是震惊，她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红因死了？”
“嗯。”玉儿点头，表情很淡漠，“刚才我去她房间里，一进屋就看到她头朝下栽倒在地上，我过去推她，感觉她的身子硬邦邦的，好像死了好久了。”
她那语气就像在说一只猫或者一只狗死了，冷漠得让人觉得残忍。
林伊愣在那里好一会，她不相信红因会就这样死去，自己还在等着她过几天就病好，帮助她离开这里呢。
可是现在她居然死了！
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她不甘心，问：“会不会只是晕了过去？”
玉儿摇头，“感觉是死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两人一起朝红因那边去，很快就到了她的房前。
房内有些暗，但站在门口还是隐约可以看到红因头朝下栽倒在床边的样子。
姿势有些扭曲。
不知为何，林伊联想起了那只被自己踩扁的黑色纸鞋，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去和二少爷说吧。”反正她是不敢进去。
玉儿点头应了声“好”，离开了。
林伊退后一些站着，不再去看红因，一直等到二少爷来，才和他一起进屋。
二少爷走到红因面前蹲下，先伸手在她的鼻子上探了探，然后对玉儿道：“你去跟云娘说，让她叫人处理。”
二少爷也很冷漠，说完就从房内出来，没多停留，直接离开了。
林伊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屋内的红因，心想：“这一回，她可真的成了一具等待入殓的死尸！”
太让人不敢相信了，那曾经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那曾经是一个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啊，如今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她走进去，不知为何不害怕了，一直走到她跟前。
红因的眼睛是睁开的，有些可怖。林伊只看了一眼就慌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她发现她的怀里抱着那只缘生娃娃，抱得很紧。
看着娃娃一头乌黑的长发，林伊恍然：“原来睡在红因旁边的是它。”
倒也是一个伴，不至于走得孤零零。
门外这时传来脚步声，是玉儿带着云嫂和一个大汉走了进来。
那大汉进了屋子直接用草席把红因一裹，用手夹着带了出来。
草席内的红因直挺挺的，像一个木雕的假人。
林伊突然很感慨：“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那样没了呼吸！”
没了呼吸！
也没了意识！
变得冷冰冰硬邦邦的！
就那样躺着动也不会动了，
只等着被放入棺材埋到地下去！
然后慢慢腐烂！
长出虫子！
最后只剩下一堆骨头！
她想到了爸爸！
爸爸也是这样的，已经好一阵子了，现在的爸爸或许已经腐……
她按住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想下去。
此时夹着尸体的大汉已经走远，云嫂和玉儿却还在屋内。
云嫂开口问玉儿道：“你是玉儿吧？阿慈说，小姐搬过来这里住了？”
“是的。”玉儿低着头回话。
“嗯，那以后就你代替红因的位置，你搬过来住这间。”云嫂面无表情说完，不等玉儿回话直接就走开了。
玉儿点头：“好。”
等云嫂走后，林伊问玉儿：“你不害怕？”
玉儿不解，“害怕什么？”
“这里……”林伊小声说：“刚死过人的房间你敢住？”
玉儿一脸的不当回事，“少夫人，我们也会死的，这没有什么。”
林伊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把生死看得这样淡然，倒也佩服，“对了，刚才那人把红因带去哪里？”
“埋掉。”玉儿回。
林伊觉得这个词像在对待小动物而不是人，她问：“就那样直接裹着草席埋掉吗？没有棺木？”
“是的。”玉儿点头，“下人们死了都是随便用草席裹了埋掉的。”
“埋在哪里呢？”林伊想，如果是在外面，自己到时候能不能用装死来让他们送自己出去呢？
这样想着，玉儿回：“宅子内。”
“为什么不埋外面？”
“这里专门有一些院落是用来埋尸体的。”
“那上次老夫人怎么是埋外面？”
“下人和老夫人是不能比的。”
“那少爷和少夫人们呢？如果死了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