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雨巷
她惊慌地大喊：“爸爸？”
没有人回答她。
她跑进厨房，厨房里冷冷清清，没有烤鸡翅也没有炒青菜，她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妈？”
没有人回答她。
一个医生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冷冷对她说道：“你爸爸死了。”
她站在那里没有哭，没有动，手里的鱼饲料掉在地上，洒落一地，眼前的家突然变成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整个楼道里，白色的床单盖过一个中年男子面色枯黄的脸……
这个梦是在林伊的崩溃大哭中结束的，她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有闪电划过夜空。
“你爸爸死了。”她呆呆回想这句可怕的话，直到山崩般轰隆的雷声贯入耳中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看着闪电过后恢复的黑暗皱起眉，“灯什么时候灭掉的？”
没有谁能给她答案，黑暗中又不停有闪电划过，电闪雷鸣中她突然看到走廊外的一片空地上有一棵枯树，枯树上吊着一件白衣服，那衣服鼓鼓的，好像里面装了一个人似的。
她被吓了一大跳，想进屋去又想起红因说里面昨天刚死过人，一时不知该躲哪里好。
这时闪电又再次划过夜空照亮了四周，她下意识看向那棵枯树，赫然就看到那件衣服的衣袖下有半只惨白的手露出来。
林伊被吓得“啊”地尖叫起来，连忙躲进屋子顺便关上门。
外面雷鸣声一声高过一声，没多久就下起暴雨来。
她坐在地上，靠着木门。
屋内漆黑一片，她的脑海里响起红因说过的话：“这里死过人。”
“昨天。”
屋内的气温顿时降低，她感到身子有些冷。
雷声还在断断续续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敲门声响起，那声音离她很近，好像就在自己身后。
林伊颤抖着声音问：“是谁？”
“我。”
好像是红因的声音，林伊莫名觉得亲切。
也真是奇怪，之前还觉得她可怕，现在倒希望她来了。
只能说，人还是渴望同伴的，不管是怎样的同伴。
她起身快速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红因。
红因提着一盏红灯笼，布满疤痕的一张脸在淡红色光芒的照耀下显得诡异可怕。
林伊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这里的灯怎么都灭了？”
“嗯，我正是来给煤油灯添油的。”她说着进屋去，给煤油灯添了油后重新把它点起来。
屋内顿时有了光亮，虽然很弱，却比刚才的黑暗好很多。
林伊感觉舒服了一些，却又猛地想起什么，“那棵枯树上怎么会吊着……”
她问到这里没敢说下去，小心翼翼看向屋外，那枯树上吊着的衣服还在，但已经看不到里面伸出的白色手指，这不禁让她疑惑刚才是否是错觉。
谁知红因却说：“不就吊着一个死人。”她说得好像那里吊着一个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跟吊着的只是一只老鼠或者一只蟑螂一样。
林伊目瞪口呆看着她，“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红因摇头，“没什么好怕的，吊着的是昨天用剪刀插死自己的那个丫环，自杀的人不可以土葬也不能入棺只能暂时吊在那里，明早会把她移到千尸林去的。”
她不带一丝感情说完这番话。
林伊听了忍不住打起哆嗦，告诉自己，“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可千万不可以在这里自杀，不然就要被永远吊进千尸林里。”
“少夫人快去睡觉吧，明天一早还得和少爷一起去请安。”红因说着提起灯笼就朝房门走去。
林伊突然很想恳请她留下来陪自己，哪怕她的脸很可怕。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总觉得，肯定会被拒绝的。
“勇敢一些吧！人比鬼可怕多了。”她走到床上躺下。
今晚必须在这里睡觉，只有养好精神才可以更快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夜静极了，煤油灯的光芒昏黄摇曳，让人很担心随时会灭掉。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却总觉得好像有人站在床边看着自己，忍不住睁开眼睛来，四处一看，看到了那只布娃娃。
它安安静静躺在自己的旁边，一脸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林伊连忙用被子把它的脸盖住，再次闭上眼睛，这回总算好了很多。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睡着了，一觉竟就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红因刚好端着木盆过来，“少夫人，这是给您洗漱用的。”
她的语气还是很冷，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林伊拿起盆里的手帕，拧干洗了脸，又用水杯漱了口，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有吃的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红因。
红因摇摇头，“得请完安回来才可以吃，这是老爷订下的规矩。”
“老爷？”林伊想象不出那位老爷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根本不想见到他，更不想去给他请什么安。
但是现在，目前的情况是：由不得她！
她无奈只能点头坐等那位少爷一起去请安。
等了好一会，终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来的正是昨天那位少爷。
不过今天他换了衣服，一身浅蓝色长衣，长发全部高高束起套在一个白玉发冠中，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像纸人。
林伊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红因见到那位少爷，立马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低下头叫了一声，“少爷。”
他“嗯”了一声，看向林伊冷冷道：“走吧。”说完径自先朝前走去。
林伊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后左转出了一道圆门，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右拐出了一道方形门，直行一会后左拐来到一条窄巷前。
这条巷子宽可容两个瘦子并排行走，看着很幽深，地面是青石板铺就的，湿漉漉泛着幽光。
风在这里不急不缓地吹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泥土的芳香味。
林伊穿的还是新娘装，拎着裙摆走路。
走到半路时，抬头往上看，一眼便看到围墙上方伸延出来的雕花屋檐。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戴望舒那首《雨巷》来，一时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轻声念道：“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
念到这里，后面的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闭上嘴巴继续低头赶路，前面那位少爷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问：“逢着一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