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山河无恙 国泰民安
当你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千万要记住，这世上的人不一定个个都具备你所拥有的这些优点。
——《了不起的盖茨比》
——
“萧经纪。”
一句话，引起培训室内所有人的注目，大家都很关注姜惟要说什么，生怕趁她们不注意谁跟萧恒攀了关系。
“常芬她……生病了，这次不能过来，让我跟您说一声。”她还是用了尊称，来拉远二人的距离。
“嗯。”萧恒的回答平静而淡定，态度不甚所谓。
难道常芬提前跟他说了？为什么没告诉她呢？
姜惟感到奇怪。
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她总觉得她跟萧恒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另藏意味。
那是深埋于眼中的冷漠。
“今天学习的内容，是不同环境中造型的摆设，”萧恒按下一个按钮，隐藏的房间透过逐渐打开的暗门，呈现在大家眼前。
仿佛一个密室般别有洞天。
“喔～～～”惊叹声参差不齐地发出。
萧恒走到正中间摆放的一个大型水缸：“比如入水的瞬间。”
大家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对于这里所有的人而言，这都无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因为没有人接受过这样的培训。
“决赛中的一个项目就是随机环境下的造型摆拍，今天我会给大家设置一些特殊环境，告诉你们拍摄的技巧，”他看了一眼边上很兴奋地在讨论的两个模特：“当然，这些都不会是比赛中的题目。”
那两个刚刚还在热烈交流的模特很快便收了声。
“现在，你们需要去服装间自行挑选适合拍摄水中主题的服装。”上次培训刚说过如何挑选适合自己的服装，这一次正好做个检验。
模特们争先抢后地进入服装间，生怕自己看中的衣服被别人抢先一步。
挑衣服的时候，一个模特和姜惟同时看中一件米白色绸缎裙，姜惟让给了她。
一件不是必需的衣服而已，不值得费力去争抢。
她们再次同时看上了一个白色的小雏菊卡子。
那人二话不说，迅速将卡子握到自己手里。
在离姜惟不远的地方，许文婷看到了全过程，白了那模特一眼。
“不知感恩。”
她是在为姜惟鸣不平。
不过姜惟倒是没太在意。
别人怎么样，做什么人，她管不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何况她也不是非要不可。
最终，她挑选了一条红色丝滑质感的露肩连衣裙，没有选择任何头饰。
重新回到培训场馆里时，萧恒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负责拍摄的摄影师，维多。”
他也是个外国人，但姜惟不认识，她猜想他也许是fashionline公司的员工。
维多冲她们微微点头，便坐到拍摄的地方去调整设备了。
“你们谁比较懂水性？”萧恒靠在水缸侧边，问站着的模特们。
大家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ok，那一会儿所有人到我这儿来拿一个透明鼻夹，”萧恒继续道：“大多数人选择了裙子，但你们要知道，入水的一瞬间，裙子很容易整个掀起，如果摄影师抓拍到的是你这样的照片，不用想都知道会很尴尬。”
有模特捂嘴偷笑。
“所以选择衣裤的人，你们是明智的。”
被夸赞的两个模特脸上露出笑容，要知道被萧恒赞扬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水中，确实裙子的拍摄效果会更好一些，”他话锋一转，“想要在入水之时裙子不被掀上去，有很多技巧，最简单的一点，就是用手抓住裙角，但这样会限制手上的动作，看起来也会很僵硬。”
“还有一个常用的办法，就是事先将裙子底部打湿，让其粘连在身体上，这样在入水之时就不会出现裙子浮起的状况了，当然，你们的动作也需要注意，不能用力过大，下水的时候尽量让身子处于平斜着进入的状态，不要直上直下。”
大家仔细聆听每一个动作要领，有些人还掏出手机进行记录。
一向不做记录的姜惟这次也掏出了手机，想着方便到时候发给常芬看。
他将拍摄的技巧和看镜头的方法告诉她们后，便让她们开始练习。
选择裤子的两个模特率先进行拍摄，但因为没有经验，拍摄的动作不好，被萧恒要求重跳了好几次。
到最后两人终于拍的让萧恒勉强能接受时，她们湿漉漉的衣服已经能挤出相当多的水了。
接下来，是裙装模特的拍摄。
轮到姜惟的时候，她面色平静地走上高台。
无人知晓，其实她的内心忐忑地要命，浑身冰凉。
她前世，就是入水溺死的。
自杀，跳海，那种窒息的无力感，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深深刻入了灵魂中的恐惧。
以至于她现在连泡澡都不敢。
“姜惟。”
在她愣神之际，下面的萧恒喊她的名字。
“奥，我准备好了。”她在努力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跳。”
姜惟点点头，轻轻闭上双眼。
再缓缓睁开。
脑海中回想刚刚反复记忆的动作要领，她咬牙，纵身一跃，跳入水缸中。
与别的模特们竭力想摆出的优雅放松造型相反，姜惟的脸上，尽显恐慌。
红色的裙摆随水飘扬，黑色秀发丝丝分散，遮盖住一些脸庞，两只手似是无助地状态，姜惟努力让自己眼睛睁大，直视摄像头所在的方向。
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姜惟心中的恐惧也愈发放大。
她开始来回晃动，想要逃离这水缸。
萧恒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快速上前去拉连在她身上的绳子，把她拉了上来。
姜惟靠在他身上，眼神涣散。
萧恒拍了拍她的脸：“姜惟，能听见我说话吗？”
姜惟缓缓眨了几下眼睛，恐惧感逐渐消失后，她也慢慢恢复状态。
“嗯。”她低声应。
“哪里不舒服么？”
姜惟摇摇头。
她扶着他的胳膊：“借我扶一下。”
依靠他的借力，姜惟撑起身体，扶着栏杆走下台阶。
萧恒没再上前帮忙，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她不想被别人嚼舌根。
“去冲个澡吧，”萧恒对着她的背影，“后面有人很怕水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好做充分应急准备。”以为她恐惧的神情是故意做出来的，还在想挺逼真的，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设计好的。
分析大家拍摄的照片时，萧恒一张一张进行放映，并指出其中的优缺点，及产生缺点的原因。
当放到姜惟这张时，萧恒说：“这一张，是目前为止我最满意的一张。”
“你们可能会想问为什么，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它很真实。”萧恒指着照片中姜惟的眼睛：“真实的美感在于，它拍出来的照片会很有灵性，就好比她的眼神，让人感同身受，有被困的恐惧与无助感，这会让评委们在内心产生共鸣。”
“不是说只要你摆出害怕的神情，就很好，这样的表情是很真实，但如果你们能够在放松的状态下摆出惬意的神情，让我看到你们眼中的享受，那样的真实，是最好的。”笑总比哭要好一些。
“而且，衣服颜色选择的也很不错。红色给人冲击感，可以突出恐惧的效果。”
“但是，我要批评你，”夸了这么多，萧恒却突地道，“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你很怕水。”她已经超出了常人对水的恐惧，可以说，她极度怕水。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克服，下次我会注意提前告知。”姜惟向他道歉，确实，她们出什么事，萧恒是要负重要责任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个场景，扬沙。”分析完水中拍摄内容后，萧恒宣布第二项培训内容。
简单的说，就是别人在你的周围撒沙子，在沙子掉落的一瞬间进行摆拍。
最考验的，是模特们的瞬间反应能力。
萧恒让离他最近的许文婷负责在旁边给他撒沙子。
“首先，你要保证沙子永远不落进你的眼里，但完全背着沙子又拍不出效果，所以我们一般选择侧身站立。”
“我数三个数，向我扔沙子。”他对许文婷说。
萧恒让维多在许文婷抛出沙子的瞬间，拍摄出沙落身前、沙落身时、沙落身后三张照片，呈现在大屏幕上。
他对这三张照片中扬沙的不同位置，以及自己的站位和对应的表情处理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练习拍摄的时候，由后面的模特给前面的模特洒沙子。
给姜惟撒沙子的模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开始时，那沙子直冲冲向姜惟脸上飞去。
姜惟反应快，身体稍稍往左边一侧，沙子“准确无误”地洒在了她身后模特的脸上。
偏偏那个人是脾气很大的那个有名杂志签约的模特。
“你会不会撒啊？故意的吧？1
“不好意思我刚没注意。”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带脑子来了么1
被说的模特狠狠剜了姜惟一眼。
偷鸡不成啄把米。
有几个模特好笑地看她。
而萧恒此时，正在接听电话。
“说了不用不用你非要给她们培训，你说是你的培训更重要还是我更重要？1
萧恒想了下：“如果是给你女朋友过生日的话，培训更重要。”
“哎！你是要不来了么？”那边语气很是不爽。
“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先开始，我这边马上结束。”
说罢，不等对方回话，萧恒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