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夏季。
阳光直射地面带来的不再是温暖，而是灼人皮肤的紫外线和热量。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充斥着大街小巷的每一个有树的角落，闷热的空气像一个天然烤炉，把路上的行人蒸的半熟。
这样的天气，女人们着装的首选当然是漂亮的裙子和干爽的t恤短裤。迎合顾客的需求，淘宝商们各自推出新款夏季服装，供顾客们挑选购买。
“这是这一次需要拍摄的服装，时间紧任务重，大家抓紧时间拍摄埃”
在一个不大的休息室里，负责人对面前站着的几个模特吩咐着，边说，边从身边的那堆衣服中随便抓出几件，分给各个模特。
这些模特年龄都不大，最小的18岁，最大的25岁，她们当中有的是为了出来挣钱讨生活，有的是喜欢模特的职业奈何一直找不到好的工作，有的是因为没有学历被正规公司第一关就刷掉。但她们心里都明白，现在这份工作只相当于一个“临时工”，随时可能因为接不到足够多的单子而被辞掉。
“给这么点钱，还要穿这么难看的衣服，也不知道设计人怎么设计的，颜色这么土，这样的衣服有谁会买啊？”其中一个模特不满的拎着被分到的那件连衣裙，墨绿色调为主，上面印着几朵鲜艳的大红花，没有收腰，直筒型板式，肩部一直到袖子是黑纱面料的，摸在手上有些渣渣的感觉。
“这是卖给中老年人穿的，你想颜色多好看？”旁边的模特一眼就看出来这件连衣裙的受众，庆幸自己被分到的好歹是她这个年龄段穿的衣服。
听到这话，那模特反应过来，生气地把连衣裙放到一旁，说什么也不愿意去换衣服。
旁边有姐妹劝她乖乖去换上，这样被负责人看见了又得说她一通，没准儿还要丢了工作，得不偿失。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拍过难看的衣服，忍一忍就过去了，一张照片的事儿。
可那模特好像今天心情不好，说什么也不愿意穿那件衣服。
眼看负责人就要过来询问情况，一旁的姜惟上前把自己手里的服装递给那模特。
“芬姐，我们换一下吧，正好我不太喜欢这件衣服。”
姜惟的服装是一款类似旗袍的连衣裙，穿上很显身材，白色打底，水蓝色绣花和绣扣，颇有青花瓷的感觉。
“小惟啊，这么好看的你不喜欢？”那模特在这些模特中年龄最大，大家都叫她芬姐，而姜惟又是这些人中年龄最小的，所以也有个统一的称呼，小惟。
姜惟正要回答，负责人已经走到她们身边。
“都墨迹什么呢？说了时间紧任务重还不赶快换衣服去1这个负责人叫王庚，大家打样的服装都是他负责协商交易来的，脾气挺暴的，她们都挺怕他。
这不，他一张口，刚刚还围在芬姐周围的模特都四散开来，往换衣间走去。
“哎，”王庚叫住了姜惟，用手拿起她手中的那件墨绿色连衣裙，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回头看了她几眼，“这衣服是不是不太适合你，要不我给你跟别人换一下？”
姜惟的年龄太小了，这件衣服她穿着是不太适合。
“没事的庚哥，我让郁姐给我画个老一点的妆就成。”郁姐是负责姜惟的化妆师，在这几个化妆师里是老手了，私下里，大家都管她叫郁姐，原因之一是和“御姐”同音。她挺有御姐范儿的。
“还是我们小惟懂事，行，那就这么着吧。”王庚一听她的主意，觉得可行，也省得自己再去想办法找人换。
“好嘞～”姜惟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声音清朗，饶是驱散了王庚烦躁的心绪，让他不禁对这个招进来没一年的小姑娘更是喜欢。
拍摄的房间很简陋，几张纯色幕布，四个打光灯，一台照相机，一些装饰道具。要拍出好看的效果，全靠模特自身的条件、摆的pose和照相师的水准。不过这样倒也更锻炼模特们根据衣服特点摆出好看pose的能力。
姜惟在摆姿势上几乎从来不用照相师费心，所以拍摄的进程也快。
虽然那件衣服不好看，但姜惟年轻，本身长得也漂亮，拍出来的效果竟也还算不错。
“照骗啊照骗，逛到这家店的顾客们算是倒了霉了。”看着电脑中p好的照片成品，几个模特感慨。感触最大的还是芬姐，她在想如果是她拍的话会不会像姜惟拍的这么好看。
“小惟啊，过来喝口水吧？”好不容易拍完了，几个模特坐在一起，喝着工作人员给她们买回来的果汁。见姜惟还在往换衣间跑，芬姐不禁叫她。
“你们先喝吧，我还有一件衣服，拍完就去喝。”这话是从更衣室里传出来的。
“不是拍完了么，怎么还有？”芬姐疑惑地看向周围的人。
“拿过来的衣服多了一件，庚哥就让姜惟去拍了。估计是觉得她穿衣服好看，让他多拍一件。”知情的一个模特透露道。
“我看啊，他是觉得小惟年纪小，好欺负，拿着同样的钱还让她多干活。”另一个模特不同意她的观点，她们几个穿衣服可都不差。
后面的话芬姐没听，只是打心里替姜惟抱不平。从她刚一进来，就多干了好多活，有时候打杂的人不在，还是她出去跑腿帮她们买吃的买喝的。
收工之后，芬姐说是顺路，和姜惟一同往她家的方向走。
走了一半，芬姐烟瘾犯了，从兜里掏出来一直备着的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芬姐，少抽点烟，对身体、对容颜都不好。”一说烟能毁容，亦能伤身。
“我也不想，可是愁埃没办法，抽根烟还能缓解缓解压力。”芬姐皱着眉，看着燃烧中的烟头，“有时候，烟是个好东西，”转头看了姜惟一眼，“你不懂，也许你再大点能懂。”
姜惟怎么不懂，她经历过的这些，也是自己曾经历过的。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听着芬姐说。
“不过你不像我，你还有大把的时间，还有很多机遇，你性格也好，挺讨喜一小姑娘，以后啊，前途长远着呢。”像是在鼓励姜惟，又像是在为自己遗憾，“我就不行了，在这行里已经算老了，没优势了。”
“芬姐，你喜欢做模特么？”待芬姐讲完，姜惟第一次开口对话。
似是听到了笑话，芬姐笑了下，“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到现在都还不想放弃。”
“既然喜欢，也不想放弃，那就坚持下去。”她知道坚持不一定会有结果，但是坚持，总有一天上苍会被感动。她的重生，也许就是上苍对她的执着作出的回应。
芬姐摇摇头，“不行啦，我的梦想是很难实现了，现在是个大公司想要进去要么有点儿关系，要么硬性条件20岁，我这年龄是进不去了。”也不是没努力找过，可惜太晚，错过了机会。想着二十岁的自己，那时还在幻想能一下子被知名公司选中，没想到被骗的分文不剩。
“我说你啊，别一天天跟个傻子一样，挣得钱都一样多，还每天干这干那的，你干那么多活，也没人多支付你酬劳，何苦呢。”每天看她来回奔波的小身影，她都替她爸妈心疼她。
姜惟知道，芬姐是个好人，平时待她也挺好的，总是照顾她。“没事，我年纪最小，多干一点也是应该的。”
这个圈子，靠的就是人脉，没有人脉，无论如何是不容易往上挤的，而她现在需要王庚这个人脉，来帮助她走的更远。她以前跟芬姐提过这事，但芬姐一直觉得她是在白费功夫，后来，她们也就都避之不提了。
“怎么？你还在想着通过王庚认识更上面一点的人呢？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你看看他给咱们提供过什么机会么？靠他啊，还不如你自己多投几份简历试试呢。”这一次，两人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件事上了。芬姐的态度也和以前一样，她看不惯王庚这个人，脾气暴躁心眼还校
姜惟也不与争辩，顺着芬姐的话，没做回应。她相信自己三十多年看人的直觉，王庚可以作为她实现梦想的一根助力棒。
“芬姐这么一说，我可要着手好好准备一下怎么写好简历的事儿了。”
“听我的，准没错1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声渐渐放大。
“哎我说你怎么还团个头带着那朵大红花呢，像个老太太的打扮一样，丑死了。”
“你也是还插着那发簪，盘的头发活像古代人的装饰，是不是从哪朝穿越过来的？”
原来，因为收工的晚急着走，两人都只是把自己的衣服套了回去，忘记了头上的装扮。
“我说怎么一路上那么多人看我们，还以为自己多漂亮呢哈哈哈哈哈。”
芬姐笑的更欢了，这笑声也感染了姜惟，不顾路人更加怪异的眼神，两个人直笑到岔气。
一身休闲轻熟风，搭配盘头和老太太的发型，是挺格格不入。
回到家后，随手打开鞋柜处的小灯，映入眼帘的是胡乱摆在地上的高跟鞋，有的左右只相隔很远，有的歪倒在地，还有的直接底朝天。姜惟跨了一大步，才迈开“重重阻碍”，开到卧室的灯。原本睡意朦胧的她看见床上四处散落的衣服，想到自己今天早上挑完衣服随手扔在床上就出门了，不得不强撑开厚重的眼皮，捯饬自己的床。
把衣服简单归拢到一边以后，她的困意也没有原先那么大了，一屁股坐到梳妆台前卸妆。卸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去洗手间洗脸刷牙。
一切睡前工作完毕，她反倒不困了，干脆躺在床上玩儿手机，没多久，困意再次席卷全身，姜惟把手机放在一旁，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
“喂……”她应得有气无力，根本还没睡醒。
“别睡了！快来公司一趟！有急事儿1电话那头，王庚语气焦急，与姜惟现在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