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从二次元的逍遥殿，瞬间闪回到三次元的酒店后，傅苏半夜三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脾气。
睁开眼睛后的第一秒钟，他就怒摔了那串佛珠手串。这玩意儿一点儿用都没有，迷信果然不可信。
手串被结结实实地摔向墙壁，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一墙之隔就是关曜的床头，他也刚刚醒来，正躺在床上发呆。
对于自己刚才在二次元的表现，关曜是很不满意的。因为他明知道剧情走向，居然还是在和傅苏接吻的时候分了心走了神，给了他刺杀的可乘之机。
怎么回事？
你不是直男吗？
怎么吻一个男人吻得那么投入？
你是不是疯了？
潜意识的一问接一问，问得关曜都没法不心虚，他努力为自己辩解：应该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吧！对，肯定是，没错的。
关曜在自己心底反复强调着这一点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撞击声。
虽然星级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在无比安静的深夜时分，这个不明显的响声依然被他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
——咦，怎么隔壁房间的傅苏也醒着吗？对了，他睡眠不好容易做噩梦，该不会又做噩梦了吧？其实只是做做噩梦不算什么，梦醒了就没事了。
相比只是“睡眠质量差”的傅苏，关曜觉得自己的情况要更加糟糕。因为他被一个要命的穿书系统绑定了，以后将要不定期地穿入二次元世界做任务。
如果只是普通的剧情任务也就算了，问题是他很担心这个暴君角色会被作者安排各种不可描述的激情戏，想一想都怕怕。
——如果真有这种戏，尽管我不是被压的那个，但是我也不想去压一个男人啊！跟男人上床这种事我是绝对绝对拒绝的！
关曜那个霸道帝王攻的暴君人设，尚且让他对于床戏感到接受无能，而傅苏那个病弱美人受的男宠人设，自然就更加让他抓狂了！
傅苏砸了手串还不解气，又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张平安符撕成粉碎。
他一边撕一边暗骂：那个作者到底是谁啊？写的这部同人文简直坑苦我了！作为学生党一枚，她就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可不可以别写了，专心准备考试啊？
傅苏的怒气值太高，气得大半夜的整个人都精神了，压根就毫无睡意。干脆披上睡袍走去阳台，打算吹吹风冷静一下。
刚走进阳台，他就发现隔壁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那边的阳台灯没开，深浓夜色中只能望见一个隐约的身影，正懒洋洋地倚着栏杆吸烟。烟头的一点猩红，明灭闪烁如星子。
傅苏知道隔壁房间住着关曜，两位主角的套房被特意安排在一起，好方便他们收工后私下研讨剧情分析角色。
今天白天的时候，关曜还在片场一本正经地跟傅苏提议呢。
“傅老师，今晚可以去你房间跟你请教一下演技方面的问题吗？”
虽然关曜说得一本正经，还用上了“傅老师”这样的尊称，俨然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后辈新人，但是傅苏才不买他的账呢，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白天在片场对着这个“妖艳贱货”就已经够受了，如果晚上还要继续应付他，他想自己一定会疯的。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会白请教的，可以付报酬，你想要多少钱只管开价。”
“我不要你的钱。”
关曜偷换概念，再次看着傅苏眉梢轻挑、唇角微扬地邪魅一笑。
“不要我的钱，那就是想要我的人了！唉，长得帅真是让人苦恼啊！不只是女人，连男人都要打我的主意。”
傅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恨不得化手成爪，直接一爪子挠花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英俊面孔。
“我想，你一定是超级自恋狂协会的终身荣誉会员吧？”
面对傅苏的挖苦，关曜继续笑眯眯地自说自话。
“傅苏，其实我对你的印象也不错，因为你的美貌级别跟我不相上下。如果你真的暗恋我，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今晚过来找我吧1
忍无可忍重新再忍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傅苏简单粗暴地回答了他一个字：“滚。”
关曜一副“真诚关爱”的口气，“咦，你火气怎么那么大，是大姨妈来了吗？记得多喝热水。”
傅苏：“……”
贱人，好想抡起四十米的大刀追着他砍，把他砍成松鼠桂鱼为止。
如果法律不管的话，傅苏毫不怀疑自己早已经把关曜弄死了，他的坟头草没准都有两米高了。
关曜也是半夜惊醒后睡不着，干脆跑去阳台吸根烟平息一下心情。听到隔壁阳台有人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扭头一望。
两个阳台之间大概有15米远的距离，中间还隔着一个别致的金属花架，上面缠满了枝繁叶茂的蔷薇花。蔷薇正值花期，无数繁花开得艳极欲流。
关曜扭过头张望的时候，正好遇上傅苏打开阳台的顶灯走出来。
他那张高颜值的俊美面孔，在那束灯光下瞬间照亮，又恰巧被掩映在一簇写意画似的蔷薇花影中，美得极富冲击力。
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让关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拍。
大半夜的关曜居然也在阳台上站着，傅苏真是有些出乎意料：怎么这个死家伙也睡不着吗？
心跳不自觉地一顿后，关曜很快回过神来。他用力甩了一下头，努力甩掉那些不合理不该有的感受，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着跟傅苏打招呼。
“咦，怎么你也失眠吗？要不要来一支烟？”
隔壁阳台没有开灯，关曜的面孔隐在夜色中看不清晰，不像平时那么容易引起傅苏的反感，没有立刻扭头就走。
虽然傅苏平时不吸烟，但是现在他的心情空前烦躁与焦虑，有一种想要吸上一支烟的强烈冲动。只是有一个问题，他并不想要关曜的烟。
然而关曜没有给傅苏拒绝的时间，他随手把打火机塞进空了大半的香烟盒里，二话不说就直接抛过去给他。
条件反射地接住后，傅苏只能礼貌地道谢：“谢谢。”
傅苏动作不太熟练地点燃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一看傅苏生疏的动作与呛咳的反应，关曜就知道他平时一定很少吸烟。为什么他今晚会想要吸烟呢？显然是有什么让他心情很不愉快的事。
一般来说，不喜欢抽烟的人突然抽烟基本上都是这种原因。关曜自己也是这样，感到心情烦闷的时候才抽上一根。
刚才在二次元里的失态表现，就是关曜跑出来抽烟的原因，想要舒缓一下自己有些不安的心情。没想到，居然会在阳台上遇上同样失眠睡不着的傅苏。
如果换成平时，关曜或许会继续“调戏”傅苏：“咦，你是不是特意过来找我的？白天还让我滚，晚上却忍不住想我了吧？”
但是之前穿书时抱着男宠傅苏吻得欲罢不能的经历，让关曜看见相同面孔的明星傅苏后，心里涌起一阵“做贼心虚”的感觉。
“做了贼”的关曜就像怀揣着还来不及销掉的赃物，面对“失主”傅苏时，本能地想要快点闪人。
“我差不多吸完了，先回去睡觉了。晚安。”
晚上的关曜似乎跟白天片场的那个“贱人”不太一样，不再贱兮兮地散德性，难得地有了一点人样，没有给傅苏添堵就麻利地闪人了。
傅苏都有些奇怪：他今晚怎么这么老实？跟白天判若两人呢？不会是双重人格吧？
傅苏独自留在阳台上，一边很不熟练地吸着烟，一边回想着二次元里那个霸道强势任意妄为的暴君，忍不住暗中咬牙切齿。
如果可以的话，傅苏真想在今日剧情里彻底干掉暴君关曜。但是作为一个自带免死光环的主角，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现在他只希望一件事：拜托了作者菌，不要让我白辛苦一场，就算死不了好歹也让他见点血行不行？
第二天，《桃花仙缘记》剧组还是继续在玉湖拍外景戏。
这天的拍摄内容，是钟惜阴乘船游湖时意外落水，吴青荫赶来施救已经迟了，他已经溺亡成了魂魄灵体。不过摆脱掉凡人肉胎的躯壳后，他却记起了自己昔日的仙官身份，不愿意再受轮回之苦。于是千年树妖出手帮他摆脱了前来拘魂的鬼差黑白无常。
灵体状态的钟惜阴和与御风而行的千年树妖，都是不走寻常路的飘飞模式。再加上还有跟鬼差黑白无常对抗的打戏，这一整天的拍摄几乎都是威亚戏唱主角。
关曜最初吊威亚拍戏的时候还觉得很刺激，在空中飞来飞去也很好玩。但是时间一久就知道辛苦了，
吊威亚首先要穿上威亚衣——类似背带裤的三角裤衩，钢丝就系在威亚衣上。演员被吊起来后最大的感觉是勒得难受，如果还要做武术动作就更加困难了。
而关曜在这场威亚戏中有大量的武术动作，吊在半空中没什么支撑点，全靠肌肉带动身体，特别特别累。
其中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危险动作，他还因为平衡感没掌握好差点撞了墙，最后只能由武替出面完成高难度动作。
相比经验不足的新人关曜，傅苏的所有戏份都是亲自上阵。
他曾经为了拍好打斗戏，特意跟一位武术老师潜心学习了好几个月。吊上威亚拍戏时，身法灵动，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若。
完成了长时间高空吊威亚的拍摄后，傅苏已经浑身疼痛，疲倦不堪。但是接下来还有他的一场落水戏要拍。
施导宣布所有工作人员休息一刻钟，最主要的还是让傅苏喘口气调整一下状态，毕竟他在高强度的拍摄后已经累得体力都有些透支了。
虽然有武替代为拍摄了一些高难度动作，但关曜也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累。而傅苏的所有威亚戏都是自己上阵，可想而知要比他更加辛苦。
傅苏坐着休息时，关曜扭头询问他：“累坏了吧？我这边有西洋参茶，你要不要来一杯提振一下精气神？”
做了“亏心事”的关曜，今天一反常态地没在片嘲招惹”傅苏，还主动提出要“进贡”一杯西洋参茶给他。
傅苏用看大尾巴狼的眼神看了关曜一眼，再次在心底做出简单评估：双重人格——这死家伙绝对有点双重人格。
“不用了，谢谢1
傅苏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毕竟他和关曜是死敌，不是可以共享茶水咖啡时光的亲密朋友。
摇头谢绝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的香烟和打火机昨晚忘记还你了，今晚回酒店后再给你送过去。”
昨晚站在阳台吸完一支烟后，傅苏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握着关曜给他的香烟盒和打火机。
那盒香烟也就罢了，已经不剩几支了。但纯银制作的打火机十分精致，机身上雕刻着关曜的姓名缩写gy，不是那种可以随手丢弃的一次性打火机。
早晨离开酒店房间的时候，傅苏本来打算带上打火机还给关曜，可是出门前却一时疏忽给忘了。来到片场开始拍摄工作后，他一如既往地进入专注演戏模式，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关曜无所谓地耸肩一笑，正儿八经地说人话：“没关系，我不急着用。你今天这么辛苦，晚上回酒店后就早点休息吧，不用专程送过来给我。”
一刻钟的休息结束后，落水戏开始拍摄。
傅苏小时候在泳池玩时不慎溺过水，从此对水一直怀有恐惧心理，也因此始终没有学会游泳。拍这场落水戏他心里其实很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为了安全起见，现场请来专业的救生员提供保护，尽量避免一切意外发生。救生员叮嘱傅苏说：“傅先生，不用紧张，落水的时候屏住呼吸就不会呛水。”
因为落水戏对妆容与服装的影响，一般没有大问题的话都是一条就过。尤其这场戏只在外景地拍一个失足落水的镜头而已，具体的水下镜头以后还要在一个水下摄影棚进行后续补拍。
施导虽然一向要求高，但傅苏的演技过关，也就没有太折腾，落水镜头只拍了一遍就表示ok了。
乍暖还寒的春天，湖水还是寒意十足的。被两个救生员一起合力托上岸后，虽然傅苏第一时间换掉了一身湿衣裳，还喝了菲菲提前准备好的姜汤，却依然感觉浑身像被泡在湖里一样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