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落山鸡是什么？
张岚收到阮岑寄来的钱，难得的去商场买羽绒服过冬。阮岑逼着母亲去商场买衣服，直到母亲进店选购，她才挂断了监视用的视频电话。
她只在年少时这么缺钱过，嫁给阮今南之后，便过起了大少奶奶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因为钱的问题苦恼过。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却只敢挑选着打折的羽绒服。
穿着浅蓝色碎花衬衣和奶黄色灯芯绒阔腿长裤的她一走进以前常逛的店铺，就觉得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以前服务她的服务员早已经调走，换了一批新面孔。
张岚有些紧张地闲逛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探着藏在衣服里的吊牌价。
一个新来的小姑娘看见她的动作，售货员小姐看见眼前温柔有气质的女人，并没有瞧不起她的穿着打扮，而是很有礼貌地走上前，弯腰问道：“夫人，需要取下来给您试试吗？”
张岚受惊地偏头看着对方，害怕的动作很是明显。
“哦哦，不用了。”她抬手拒绝。
小姑娘点头，生怕吓到她，轻声慢语地说道：“嗯嗯，好的呢，夫人，您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哦。”
“谢谢你啊，小姑娘。”张岚笑着感谢，那种温柔的气质，让人看了很舒服。
她自顾自地看着那些昂贵华丽而又舒适的衣服，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它们的肩膀，唤醒了内心深处的美好记忆。
在外的段娇看见在衣服店里闲逛的张岚，连忙拖着苏玉荷快步走去了那家店堵张岚。
她们从读书起就在钢琴方面就是对手，在各种比赛上都会争个输赢，可惜张岚是天赋型选手，每场比赛，都会将后天努力的段娇甩的远远的。
哪怕张岚的家庭条件不如段娇，但她仍旧凭借美貌和才华，夺得了当时a市矜贵阮今南的心。
这也是段娇最嫉妒的点，因为她当时也喜欢阮今南，可那人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满心满意都只有一个张岚。
“哎呀，这是谁啊？”段娇拉着女儿的小手，炫耀似的故意走到张岚面前，讽刺道，“这不是我们钢琴家张岚大师吗？”
苏玉荷按照母亲的指示，全程没有参与一下，静静的看着长辈之间的唇枪舌战。
张岚抬头看着这个从小跟自己争个输赢的瘟神，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儿，连选衣服的心情也没了，扭头就想绕开她们两母女。
段娇拉住张岚的手腕，肆意嘲笑道：“有些人啊，还是没认清自己！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阮夫人啊？你什么东西？敢来这种地方买衣服？穷骨头你还有钱吗？”
“我跟你很熟吗？”张岚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
段娇斜眼，嘴角上扬很是讽刺地说道：“贱女人，生的丫头也是个贱胚子，敢跟我女儿抢男人，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货色！”
“你是货色，你和你女儿是最好的货色！”张岚不甘示弱地朝她吼道。
苏玉荷听见她的话，眼神阴冷地瞪着她。
“我告诉你！我女儿……”
“你女儿你女儿，你女儿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岚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随之轻蔑地瞪了两母女一眼，气质优雅地走了出去，留段娇在背后气的牙痒痒。
张岚衣服也不想买了，穿着自己的旧衣服去了家附近的菜市场买棉衣过冬天。
张岚走进菜市场，脸色从容了不少，东看看，西瞧瞧，不光给自己买了一件素色棉衣，还给阮今南买了一条围巾。
“今南围上一定很好看。”她拿着一根灰色的针织围巾说道，一边比比划划，显然对它很是满意。
周围的人已经穿上了羽绒服过冬，可她在今天才穿上了合季节的棉衣。
当初她离家急，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拿上手机就从后窗翻了出来。张菊英那儿也只留了一些夏天的衣服。她在生了孩子之后，尽管花了很多的钱恢复身材，但在年纪的不断增长中，早已穿不上自己年轻时的衣服。
“小岚，买菜啊！”卖菜的胖大姐看见穿上新衣服的张岚，热情地招呼着她，“我送你点儿啊！”
这个菜市是离他们小区最近的一个菜市，平时张岚都会来自己采购一两天的菜回家。
“您也不容易，送什么送！几块钱还怕我给不起啊？哈哈哈……”张岚温柔地跟对方开着玩笑，眉眼弯弯像月牙。
她一边笑一边挥手示意让大姐拿袋子装菜。
大姐抓起小白菜往口袋里塞，笑眯眯地说道：“新鲜的！多给你装点。来，给两块钱就行了。”
“谢谢了啊。”张岚看着对方连称都不上，一时也有些感动。
“哎，我都几个月没见你女儿了，她是去外省读书了是吗？怎么放假也没见她回来呢？”胖大姐好奇地询问着对方，很是疑惑那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就跟消失了一样，就连国庆节也没回来。
眼看都要过年了，她却依旧没见到阮岑的身影。
阮岑之所以在这里出名，是因为她人美嘴甜，以前经常陪着张岚来买菜，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摊主们哄的很开心，时常多送菜给她们。
张岚浅浅一笑，眼角已有淡淡的细纹，故作潇洒地说道：“岑岑出国留学了，回来的路费贵，就没让她回来！”
她当然知道，阮岑已经放寒假了，她也非常想见自己的女儿，可实在是囊中羞涩，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求。
“哎呀！那小姑娘有出息的呀！去的是哪个国家呀！”胖大姐一吼。
其他认识阮岑的摊主也凑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张岚。
“那姑娘去国外了啊？难怪这么久没见她。”
“你看看你！生个女儿多有出息啊！我们家那小子连高中毕业都成问题！哎！”
“去的哪所学校啊？妹子。”
……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张岚，热情地都快让张岚招架不住了。
“去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承蒙各位惦记了，张岚替她谢谢大家。”张岚笑着答谢，态度很是真诚。
一个卖猪肉的大哥听见她的话，放声问道：“落山鸡？落山鸡是个什么地方？养山鸡的地方还能有学校？”
他还以为是什么新品种的鸡，很是惊讶。
卖鸡蛋的大哥听见他的话，抱着黢黑的手臂，嫌弃地问道：“土鳖！人家那是美国洛杉矶！不是你们村儿里的什么跑地鸡，还落山鸡！我看你像个傻鸡！”
大家伙儿听见两人的对话，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人家闺女是去洛杉矶，你以为是落山鸡，哈哈哈……笑死了！”卖菜的胖大姐笑得合不拢嘴，胖胖的手臂拍打着卖肉大哥的肩膀。
张岚看着他们打趣彼此的样子，感觉到了生活的烟火气。
她开口跟众人道别：“大家伙儿，我走了哈，还得去医院呢。”
说完，她提着菜回了家，给母亲做好简单的两个饭菜之后，又出门去了医院。
这几个月来，她过得很不好，早晨一到五点就会自然醒，然后就坐在床沿边思考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遭此劫难，丈夫躺在病床上找不到肇事者，还有随时脑死亡的可能。这已经让她痛不欲生，却连唯一的精神支柱也离开了她，让她差点抑郁成疾。
张岚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那憔悴苍白的脸，很是心疼，继而转身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守在了他的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