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乐
“哗啦啦……咔嚓”
瓢泼的大雨，伴随着夜空中那时不时炸响的惊雷。
霎时间，空中仿佛神魔乱抛，从那黑漆漆的夜空中撒开千丝万线，渐渐的将天和地给缝合了。
白天元侧头望向车窗外的景象，不由发出唏嘘声，“沧海，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
“是的，白先生。”
“这是今年夏季的第一场雨……”
“白先生，这雨有点大，视线有些不好，我开慢点吧？”开车的阿乐听闻，看了后视镜，对他说道。
白天元闻言：“当然，安全第一。”他伸头又说道：“你知道怎么走吧，城北，棚户区。”
“知道的，白先生您先休息会，按目前的速度，我们大概还要一个钟头。”阿乐手握方向盘，肯定的点了点头，估算着时间。
“嗯，辛苦你了。”
“不客气，您是boss的贵客！”
白天元没有作声，而是自嘲的笑了笑，贵客？！我可不敢当。
…
“阿乐，你跟崖索多久了！？”白天元沉默了会，开口问道。
行驶中的阿乐闻言一愣，“大概有6-7年了吧！”他有些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
“白先生，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阿乐笑了起来。
“看样子，崖索应该对你蛮好的。”
听白天元谈及这个，阿乐的思绪有些飘渺起来。
他回忆道：
“嗯。”
“boss对我有再造之恩，给了我工作，在业内的薪水也是最高的，我很感激他。”
“七年前，我女儿在学校突发高烧，送往医院的时候，体温已经超过40c。”
“当我接到通知的时候，慌了神，连忙赶了过去。”
“可当我赶到，接过医院的那份报告单时，我懵了！”
“我女儿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阿乐的神情忽然痛苦起来，他把车停靠在了一边，白天元见了，也没有出声打断，就这样静静的聆听着这位父亲的心酸往事。
“当医生告知我，治疗需要花费80万时，我的整个世界为之一暗。”
“我一个普通人，到哪能弄那么多钱！”
“她那时才8岁，才8岁啊！”
“看着她那日渐消瘦的身子，我多么希望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我。”
“我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四处筹钱，可也就筹齐了40万。”
“可这还远远不够！”
…
“这个时候，我遇见了boss。”阿乐的眼神中忽然绽放出光芒。
“是boss帮我垫付了钱，让我的女儿挺过了难关！”
…
白天元听完阿乐的自述，缓缓开口道：“所以，哪怕是崖索让你去死！”
“你也无怨无悔！”
“白先生，你都知道了？！”阿乐闻言，颇为惊讶的回头看向少年。
“嗯。”
白天元点头，“我到现在就一点没弄明白，你能不能替我解下惑。”
“知无不言。”阿乐看着眼前明知会死，还能坦然若泰的少年，不禁泛起了一丝不忍。
但boss的命令，他必须完成！
“为什么他不在俱乐部里弄死我，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多此一举。”白天元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解。
阿乐闻言，龇牙笑道：“哈哈，要我说，小哥，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就想不通了呢？”
“他们想让你死，不分早晚。”
“对他们来说，你横竖都是一个死，何必再纠结那么多呢！？”
白天元闻言一愣，也对！
对他们来说，我早死、晚死，还真没什么区别……
“那我待会是怎么个死法？！”白天元笑了起来，对阿乐调侃到自己道。
“boss和我说，他想在明天的新闻上，看到一场礼花。”
“说是，就当是为你送践行了。”阿乐耸了耸肩。
白天元听了哑然一笑，摇头道：“他还真是有心了……”
“别怕，到了下面，这次我来给你当司机！”阿乐倒是望着他，满脸认真道。
“我开车技术贼6，什么路段我都敢开！”阿乐朝少年补充道。
“唉～”
“崖索倒是舍得，为了我，还要搭上个你。”白天元叹了一口气，讽刺道。
“白先生，还有三分钟，已经在倒计时了！”阿乐从车内掏出计时器，朝少年说道。
看着秒表上跳动的时间，白天元无奈的看着阿乐，“花花世界太绚丽，我还不想死。”
说着，他便用手肘撞击车窗，打算破窗逃逸。
“碰碰…”
几番肘击下，玻璃纹丝不动……
白天元望着毫无反应的车窗，看向阿乐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玻璃，怎么这么牢……”
“大夏造，防弹玻璃！”阿乐倒是坦然的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白雾悠哉道。
“……”
白天元有些不信邪了，身上能用到的部位都给用上了，但都不见成效。
他有些颓然，“妈的，怎么这么硬！”
“要不，你试试这个！？”说着，阿乐不知道在哪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递给了白天元。
白天元：(⊙o⊙)！
“大…夏…不是…禁枪吗！”
“你哪来的……”
白天元感受着手中的冰凉，丝毫没有怀疑它的真假。
“那是贫民们的认知，对其他人而言，想弄到这玩意，还是挺简单的。”阿乐不在乎的说道。
“里面有子弹，你可以试试扣动扳机……”
白天元望着手中的东西，一阵无语。
阿乐既然如此大方的把这东西交给他，肯定是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
这东西的火力下，怕是打不穿这层破裂……
“阿乐，你见过火焰吗？”白天元深吸了一口气，装不下去了。
“火焰！？”
“你说的是这种？”阿乐听闻一愣，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嗒”打燃了一撮小火苗。
“不，是这种！”
阿乐的眼睛忽然瞪的老大，嘴里的香烟不自觉的掉到裤裆里了，点燃的烟头都快戳进小兄弟上了，他都没有理会……
因为，他看见了奇迹！
白天元的左手臂上，一团烈火，正熊熊燃烧着。
犹如一条火龙，在其上攀附着。
“不好意思，司机我可能是用不到了。”白天元望着略显呆滞的阿乐，随即一拳砸在了车窗上。
“砰砰砰——”
巨大的声响，从车内传出，整个车子都剧烈摇晃起来。
从外看，怕不是有人以为是在雨外车震……
“咔嚓。”
在白天元的第六次锤击下，防弹玻璃已经成为了蛛网状，估计要不了几拳，就要破了。
“嘶！”
阿乐感觉到裆部的灼烧，也顾不上惊骇了，赶连伸手拍打掉烟蒂，扒拉起了裤子。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非常人呐！”
冷静下来的阿乐，盯着白天元有些结巴道。
“嘿咻！”
在白天元的火焰重锤下，后座车窗上的防弹玻璃，被其所打破了一个拳洞，他伸手一扯，残破的玻璃便完全脱离了车框。
白天元从车里钻了出来，车外的大雨把他淋透，手臂上的火龙，都显得萎靡了不少。
他附在车窗旁，朝里面的阿乐喊道：“和我一起走吧！你不是还有你女儿吗？”
“你死了，谁来照顾她！”
阿乐望着车窗外湿透了的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任务失败，我哪怕回去，崖索也不会放过我！”
“我知道的太多了！”
白天元闻言，也是低下了头，无法反驳。
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在这，那些人要是知道自己没死，肯定还会派人来追杀自己。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见识了白天元的不凡后，阿乐的眼中亮起了别样光芒，亦如那时，第一次见到boss……
“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车外的大雨，仍在孜孜不倦的倾倒而下。
偶尔惊起的雷，映出白天元此刻那落汤鸡的模样。
“我死后！”
“我女儿……就托付给你了！”
“希望，你能帮我照料一二。”阿乐的脸上泛起忧伤，哪怕是即将面临死亡，他都能坦然面对，唯独放不下她那正值花季的女儿。
白天元沉默了会，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以后她就是我妹妹，只要有我一口汤喝，就饿不着她的。”
阿乐笑了，他哈哈大笑起来，眼角泛起了一丝晶莹。
“哈哈～”
“老天待我不薄啊！”
“没想到，我阿乐临死之际，还能认个儿砸！”
“不亏！”
白天元：……
我尼玛，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