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由于豆油的价格远低于荤油与麻油, 吃得起油的人多了，原本便买得起油的小商小贩们买得起的油也比以前更多。以至于阐志县逐渐有不少卖油炸物的摊子兴起。
大豆油其实不太适合用来当炸东西用的油，但是这年头有得用已经不错了, 没办法挑来减去注意什么营养或者有害物质之类。
裴其羽乘车出门的时候闻到一股霸道熟悉又久违的香味，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是一个小商贩在摆摊卖炸麻雀。
麻雀被炸好后放在一个小漏筐里控油, 控得差不多了摊贩便将其取出放在盘子里, 撒上些许调料粉末, 再洒些白芝麻。
炸麻雀的卖相着实不错。
这年头麻雀可多, 每次到麦子成熟的时候农人天天都要守在麦田里赶麻雀和其他啄食麦子的小鸟。
晒麦子的时候也要有人守着才行，稻草人根本就不管用。
马车在缓缓经过那摊子的时候，裴其羽发誓自己听到吃炸麻雀的人口中发出的咔嚓声。
那是麻雀连骨头都被炸得酥脆后才能发出的声音。
这整条街买油炸物的摊贩不少, 但卖的最好的就属这家, 他家只卖炸鸟。
如果裴其羽没看错的话，卖炸麻雀的摊贩往炸好的麻雀里洒的就是自己一直没探索到的孜然。
孜然与烤肉、炸肉是绝佳搭配, 这小摊贩炸东西掌控的火候又很不错，怪不得他生意好。
“停车。”裴其羽忍不住出声，他苦无孜然烧烤久矣, “去买些炸麻雀, 顺便问一问这摊贩的调料卖不卖。”
没一会儿一个护卫抱着一大包用油纸抱着的炸麻雀回来复命：“公子, 那摊贩说调料是独家秘制，不往外售卖。”
裴其羽想了想：“再去问他, 这调料是他自己种的还是跟人买的？”
那摊贩一开始光顾着埋头炸东西，这会儿看到那个买了不少的大个子又回来问东问西, 他一抬头，这才看到距离自己摊子不远的地方靠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挂着一个木牌，木牌上是一个云纹徽记下面写着温云二字。
竟是温云谷的马车, 再看看那马车旁边的护卫，能有这阵仗的，马车里没准是裴公子本人。
小贩顿时一个激灵，他是县城本地人，当初郑三因人机灵识字得裴公子赏识，得以负责豆腐坊批发的买卖。
如今已经摇身一变，从一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货郎鸟枪换炮成为县中富户了。
若那马车中真是裴公子，这没准也是自己的机会？哪怕不能跟郑三似的投入裴公子麾下，能得些好处也不错。
他的这个小摊子，因为这些日子生意的火爆，招惹到不少人的视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哪位不讲理爷看上，到时候反而什么也落不着。
况且他的香料只有那么多，现在边境不太平，谁知道胡商还会不会来？等香料用完后就没有了。
裴公子在这县中的名声还是很好的，并且听说各县商人私下里都说，他从不会让正经与自己做交易的人吃亏。
护卫这回没空手而归，带着一个小荷包回来，荷包里是一些没有被磨成粉末的孜然颗粒。
“公子，那商贩说，这是蛮族犯边前他与路过阐志县的胡商购买的枯茗。”
枯茗，孜然的别称。
裴其羽接过那小荷包孽畜一小撮观察了一下，又仔细闻了闻，确实是孜然没错。
护卫站在车边低声继续说着：“那小贩是本地人，先前走街串巷下乡当货郎，买些针头线脑豆腐草纸酸菜什么的，前段时间杂货铺开始卖豆油后，他就在乡下跟乡下的孩子收购小鸟，开始摆摊炸小鸟卖，生意很红火。”
“嗯。”裴其羽点头，他刚才坐在车里也一直在看着炸麻雀摊那边，很容易就发现了小贩对护卫态度的改变是看向马车后。
看来小贩主动拿出这些孜然是想用这些自然在自己这里获得些别的东西。
裴其羽扒拉了一下自己能拿出来换孜然的、小摊贩得到后也能用得了的东西，好像除了方子就是房子和土地了。
护卫又一次带着裴其羽的吩咐走到摊子前：“我家公子想跟你买一些枯茗，不知摊主可否匀一些出来呢？”
小贩故作犹豫，护卫便一一摆出条件：“如果你愿意匀出一部分，可在以下三种东西里任选其一：县城一处院子、县郊十亩地、包子的制作方法。”
听到第一样时，小贩已经很心动了，听到第二样开始纠结，房子和地都是普通老百姓最想要的东西。
等听到第三样，他直接没犹豫：“就第三个。”虽然很想要房子或者土地，但是他是常年做买卖的人，最熟悉的还是这一行，包子、馒头在阐志县卖得多好，所有人界是有目共睹。
那可是一只能持续不断生钱的小金鸡，现在温氏饮食店那边还限量售卖。
只要他能学会做包子，认真做一段时间，房子跟地都能挣回来！
小贩笃定道：“我要第三个！我手头上没磨成粉末的枯茗都能送给裴公子。”
护卫道：“好，等你收摊，带上这枚玉牌去温氏饮食店，自有人与你同去取枯茗，今后你可以去温氏饮食店当学徒，学□□的制作手艺，直到你学会为止。”
小贩喜不自禁，他本以为对方会直接把方子写下来给他，没曾想给手把手地教：“多谢，多谢公子、多谢壮士！”
护卫摆了摆手转身归队。
等他一走，正在小贩摊子上买东西的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王二树，方才那是温云谷的护卫吧？来来回回好几遍，找你干啥来了？”
小贩王二树笑而不语，这种好事，他可不能提下泄露，得等到自己真进了温氏饮食店学手艺的时候才能告诉别人，这会儿事情还没成呢，可不能出意外。
“啧，看看王二树这脸色，肯定是好事。”
“难不成跟郑三一样撞大运了？”
“切，郑三被裴公子看中是因为识字，王二树又不识字。”
王二树听到这儿，心里盘算着以后自己多少也要学点字才行，他只会简单的算数，要是以后生意做大，买了店铺开了店，不识字可不行。
马车里，裴其羽自己吃了几个炸麻雀，余下给其他人分了分。
晚上王二树回了家，跟家里商量好，明天让他老爹帮忙去摆摊卖炸麻雀，他自己得抓紧时间去温氏饮食店把事情落到实处。
第二天一早，裴其羽早饭还没吃完就收到了温氏饮食店送来的半袋子枯茗。
他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让方芸娘趁大船再次运来货物的时候，运到山谷异界的仓库中。
得到的孜然种子看起来比较干燥，但裴其羽还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在山谷异界的土地中把孜然种出来。
只要能成功，他现在花费的这丁点运输费用，很快就能再赚回来。
一键点击播种。
系统下一秒发出警告：【检测到该种子为外来种子，活性微弱，播种后成活率为2，需要恢复种子活性才能进行种植。】
裴其羽诧异，系统还有这作用呢？
“恢复活性要多少济世点？”
系统：【根据该种子数量与质量，需要10000济世点。】
又是10000济世点。
哪怕现在积分已经很多了，裴其羽依旧舍不得一次花掉那么多，只为了恢复这些普通种子的活性。
这种子还只是香料种子，如果是高质量玉米种子他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我记得在商城有种子一种升级道具，好像才需要花费3000济世点一瓶。”裴其羽总觉得商城比系统靠谱多了。
他在商城里翻找一会儿，果然找到了原价3000首购价格2499一瓶的种子升级道具。
升级后，普通种子会变成高级种子，哪怕这些种子的成活率只有2，成为高级种子后他也能快速把种子翻倍。
点击购买，它有一个2499+1的套餐可以附赠一个浸泡种子的盆。
东西到手，裴其羽把种子又分成两份，先拿一份试试。
他按照说明书将种子放入盆里，然后才倒入种子升级液，按照说明书里的描述，种子需要浸泡一夜，大概4个时辰。
裴其羽把种子跑进去后就不管了。
放在外面的另一部分孜然被裴其羽磨成细细的孜然粉送到厨房。
当天，裴其羽就让人用竹帘把自己院子里的小亭子围住，用以遮挡寒风。
亭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铺上地毯，放置了两个炭盆。
竹帘放下后，燃气炭盆，里面暖和又不会太闷。
孟弘今日正好学到一首新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看到院子里的变化便问道：“老师，您让人布置这亭子是要赏雪吗？可陈叔说近些日子都不会下雪，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搬到温云谷去住了。”
“不是要赏雪。”裴其羽可没自己学生心中那么文艺，“今晚晚饭时间你就知道了，记得带阿远一起来。”
“好。”孟弘应下。
晚饭时间他过来的时候，身后不仅跟着孟远，还跟着相里迎。
几人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烧烤的味儿。
相里迎耸了耸鼻子，嗅着空气中孜然的味道说道：“这是集市上王二树家炸麻雀的味道，我前几日吃过，特别好吃，可惜王二树不卖了，听说正在温氏饮食店学手艺。”
他问孟弘：“王二树家的秘密香料是被你老师全部买回来了吗？”
这个孟弘知道：“老师只卖了一些，应当是王二树自己的香料也不够了，便干脆用剩下的香料与老师换取去温氏饮食店学习的机会。”
相里迎了然：“怪不得呢，我发现王二树不摆摊那天回去跟我爹说，我爹说王二树也是个聪明人，那以后我想吃炸麻雀可以来你家吃吗？”
“如果府中还有香料的话，当然可以。”
孟弘牵着孟远的手走进院子里，孟远一看到盘腿靠坐在亭子里影影绰绰的熟悉人影，立刻挣开哥哥的手往亭子的方向跑去：“老师，阿远来啦！”
自从哥哥改口管裴其羽叫老师后，阿远也跟着改口了。
裴其羽含笑掀起竹帘：“阿远来的正是时候。”
“好香好香！”
孟远在亭子外脱了鞋穿着袜子蹦跶着跑进去，自己把蒲团拖到裴其羽身边挨着他坐。
原本瘦瘦小小的娃娃，在府中好好地养了几个月，好东西吃着小牛奶喝着，如今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裴其羽执起孟远的手捏了捏，发现孩子的手热乎乎的，便没马上放下竹帘，让里面的味道散一散。
桌上已经有考好的牛肉串，裴其羽给孟远拿了一串把上面的肉全部用筷子撸到盘子里放在他面前：“阿远尝尝。”
孟弘跟相里迎走进来，坐在另一侧，故作吃味地叹气道：“往常阿远最喜欢我，每次一见到老师，我就不是阿远最喜欢的人了，唉~”
孟远可见不得哥哥伤心，立刻举起盘子道：“我的烤肉分给哥哥一半，我最疼哥哥了。”
相里迎看孟远这么好骗，盘腿坐在一旁嘎嘎直笑。
孟弘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相里迎被痒痒戳得痒痒，笑得停不下来，又反扑过去戳孟弘。
孟远看哥哥们滚在一起，也大笑着跑过去跟他们一起滚。
裴其羽无奈摇头看他们闹成一团，旁边有丫鬟看着炉子不会让他们碰倒，他便没阻止他们玩闹。
等这几个皮猴子停下来，看着一个个都玩累了，他才问他们想喝点什么。
“还能选吗？”相里迎没跟裴其羽一同吃过饭，不知道这里吃饭时喝的东西除了汤还有什么。
孟远点头：“昨日温云谷制造处送来一个制作果汁的工具，老师让人做了些水果汁，还有果茶。”
他说完转头对丫鬟道：“我要西瓜汁，麻烦姐姐了。”
相里迎没喝过西瓜汁，但他吃过西瓜，之前他爹帮裴公子建完堡垒后，裴公子给他爹送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好几个大西瓜，特别甜，西瓜汁肯定也甜。
相里迎便也跟着说道：“那我也要西瓜汁。”
小孩子一向喜欢效仿大孩子，阿远也举手道：“还有我，我也是，我也要西瓜汁。”
一口冰镇西瓜汁一口烤肉，那叫一个美。
当然，这是大人的配置，天寒地冻，三个孩子只能喝常温的西瓜汁。
五花肉在烤网上滋滋冒油，刷上一层酱料，在快要烤好前再撒一些孜然，那小香味儿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相里迎着急，拿起一串随便吹吹就咬一口，被烫得斯哈斯哈的也不愿意吐出来，咽下去后说道：“这猪肉真好吃，没有一点腥味。”
孟弘道：“是温云谷中的养殖区刚养成的猪，劁过的呢，等以后养得多了，应该也会拿到县中卖。”
相里迎又拿了一块塞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到时候，我一定去照顾你们的生意。”
“过些日子我们要搬到温云谷，老师说到时候会做一顿杀猪菜，你要不要也来？”
相里迎不知道什么是杀猪菜，但这不耽误他下意思地就觉得孟弘家的饭菜就是好吃。
他纠结道：“若是在县中，我肯定可以来，但是去温云谷的话得回去问问我爹，不知道他会不会让我去。”
孟弘道：“你放心，老师肯定也会给相里师傅发帖子的。”他说完看向老师。
正在悄悄把孟远杯子里的西瓜汁换成下火茶的裴其羽分心点了点头。
他的举动没被孟远发现，等孟远端起自己的杯子想喝西瓜汁时，喝到的已经不是甜滋滋的西瓜汁，而是药味中只带有一丝丝淡淡甜味的下火茶，味道跟西瓜汁可差得远了。
孟远不懂怎么回事，委屈巴巴的对裴其羽道：“老师，我的西瓜汁好像坏了。”
“是吗？让我看看。”裴其羽端起他那一杯假模假式地沾了沾唇，笃定道：“没坏。”
孟远大大的眼睛里带着疑惑道：“可是、可是它没有甜甜的。”
“西瓜汁喝到最后就是这样呢，不信你看看老师跟哥哥们的。”裴其羽早跟孟弘说过，为避免明日上火，烧烤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要把饮料换成下火茶。
此时他们杯子里全是下火茶。
孟远把每个人杯子里的水都喝了一口，然后苦着脸回来一屁股坐下：“西瓜汁真的不甜了。”
他不想喝了，但是老师说过，不能浪费。
最后可怜的小孟远只能把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西瓜汁’全部喝掉。
孟弘跟相里迎想笑又不敢暴露，这个傻阿远，尝他们的还一次尝那么大一口，结果三口都快顶得上小半杯了，本来他只需要喝一杯下火茶的。
裴其羽估算着时间进入异界查看自己浸泡的孜然种子。
手碰到盆的时候，上面显示种子已成功升级。
他取出来后，再让系统检测，发现这些升级好的种子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裴其羽在用升级道具的时候以为，它只会把这些种子升级成高级种子，成活率不会变。
现在种子们的成活率变成了98。
后来裴其羽仔细一想，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一个东西想要升级，肯定得特别优秀，优秀到不属于它原本的等级才能升级。
而用意表现种子优秀的因素之一就是成活率，如此以来，普通种子想要升级成高质量种子，在它是普通种子的时候成活率就必须特别优秀。
修复种子的成活率应该也是升级道具的作用之一。
真划算，裴其羽在心里称赞了商城一句，又嫌弃了一把系统，就修复种子活性都敢要10000济世点，结果还不如人家商城里一个2499的升级道具。
裴其羽心里更肯定，系统就是个坑。
温云谷的内墙赶在裴其羽搬家之前建好了。
用水泥建造的内墙速度比外墙建造的时候快很多，其坚固程度却完全不输外墙。
墙面光滑，完全是一个整体，看不到一丝缝隙，要是不知内情的人进来，恐怕会误认为这是用一整个超级巨大的石头打磨而成。
在裴其羽提供的各种农具以及牲畜和犁的帮助下，开荒工作也完满结束，只等明年开春租赁给留在温云谷定居的流民们。
裴其羽在小雪前一日乘坐马车前往温云谷，到达的时候一场小雪纷纷扬扬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