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第77章
“你说什么？”裴其羽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你再说一遍。”
“十七公主在跟随北境王殿下攻入皇宫时，寿王以灵妃娘娘骨灰与灵牌威胁，混乱之下，十七公主为夺回灵妃娘娘的骨灰与灵牌, 不幸中毒昏迷, 尹大夫全力研制出解药, 可公主一直无法醒来, 北境王殿下希望裴谷主能去一趟蔚城。”
裴其羽隐隐有些明白他们为何让自己去, 但他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穆灵绡不应该会有这一遭劫难。
“可我于医术一道不如尹大夫。”
“北境王殿下说, 尹大夫可让公主暂时醒过来半刻, 只是所施医术恐怕会……殿下说请您务必前往蔚城一趟。”
“好，我知道了。”
以尹凝初的医术, 如果想尽办法也只能让穆灵绡醒半刻钟的话, 如今估计也只是在想尽办法吊着穆灵绡的命。
而这半刻钟，他们认为她最想见的人是自己。
裴其羽心里明白了些什么，他心情有些复杂。
温云谷的事情一向被管事们处理得井井有条, 裴其羽不需要过多的安排, 收拾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后马上就能动身。
这次离开他带的人很少，几个弟子，外加一队保护孩子的护卫。
孟弘几人年纪虽小，却也是穆灵绡的师兄，于情于理都是该去看望她的。
入住温云谷后, 这似乎是裴其羽第一次离开，以前他想着等北境王把北境的官道全部铺成水泥路后，自己再骑着马车出谷，顺着官道游山玩水, 没想到如今出谷会是因为这个。
时间不等人，裴其羽乘船到阐志县码头后，直接带着人登上了大船。
孟弘等人见过这个大船不少次，但他们还是第一次上来，原本正该是好奇顽皮的年纪，看到新鲜的东西也该到处默默看看。
但是他们担心穆灵绡的情况，一个个都活泼不起来了，登上船后只惊叹了几声便乖乖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裴其羽来阐志县的时候全程乘坐马车，主要是带的东西太多，走得也急，中途换交通工具十分不方便，再加上当时干旱很多河流水量不足，根本没办法承载载重太多的船。
这一次全程乘船，花费的时间比之前少了很多。
裴其羽到达蔚城只花了不少三十日。
在下船的时候看到这座久违的城，他离开这里才是一年多以前，但再次回到这里回想起当初离开时的一幕幕恍如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穆瑾晟成功打败了寿王占领蔚城，由于攻打的时候几乎是碾压式地进攻，寿王手上的军队根本无力招架身经百战的北境军，蔚城很快被攻破，几乎没给寿王利用城中百姓威胁穆瑾晟的时间。
所以蔚城损坏得不严重，只是城墙以及靠近城墙的房屋街道有些损坏。
裴其羽的大船十分显眼，蔚城的人没见过这样的大船，可能有人听过，但是乍然一看，却没办法马上把它与传闻中温云谷的大船联系起来。
码头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一些小船急忙划到远处，远离这个庞然大物。
穆瑾晟派来的人已经在码头等候多时，那船还没靠岸，他们远远地便认出来了，穆瑾晟的心腹手上举着一个很显眼的牌子，上面写着恭候裴谷主。
裴其羽也是老远就看到了，这也是他无聊的时候跟几个弟子唠嗑儿跟他们提过一嘴的东西，确实挺实用。
穆瑾晟打下蔚城后没有马上入主皇宫，他依旧住在以前的北境王府中。
听闻下人来禀裴谷主已经到了，穆瑾晟忙停下手中的政务：“快将人请到十七公主院中。”
他自己说完后，立刻放下笔往穆灵绡的院子赶去。
裴其羽刚进入穆灵绡的院子里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带着他们来的下人边引路边解释：“别的时候药味不会这般浓，这个时间应是尹大夫在给十七公主做药浴。”
裴其羽点头没多问，这应该是尹凝初治疗穆灵绡的一种方法。
药浴刚开始，裴其羽便在厅堂中坐着等待，院中管事提出先让他们去休息整顿一下，裴其羽摇头拒绝了，几个小的也不觉得累，便跟着一起等。
没等一会儿穆瑾晟赶来了，几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便没再开口，并非没话题聊，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们连寒暄的兴致都没有。
直到尹凝初擦着汗出来，才打破了一室的安静：“已经帮十七结束了今日的药浴，不知裴……裴谷主竟然已经到了，那我明日或者后日给十七施针？”
“今日吧。”穆瑾晟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时穆瑾琦也到了，正好听到穆瑾晟的话，也道：“便按五哥说的，今日施针吧，这是十七的意思，她这个情况，太痛苦了。”
裴其羽在信中便知晓了穆灵绡中的毒，这是一种他闻所未闻的毒药，中毒后人会立刻昏迷不醒，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内里五脏六腑都在慢慢衰败，人在昏迷时也无比痛苦。
不怪穆瑾琦等人哪怕知道施针让穆灵绡醒来后，她有可能会很快死去也不愿意再等。
他们到处打探关于这个毒的消息，得到最多的信息就是——这是一个必死的毒。
尹凝初施针能让穆灵绡清醒半刻钟也能减轻她临终前的痛苦，却无法延续她的生命更无法救她。
裴其羽在来的路上翻遍了系统商城，也疯狂在异界探索，可是没办法，他根本没听说过这样的毒，更别说找到解毒的方法。
他在到达蔚城前，最后一次从异界出来时，里面下起了雷暴雨。
众人一同进入穆灵绡躺着的房间，尹凝初取出金针深吸了一口气把眼中的泪意逼退，开始给穆灵绡施针。
一根根金针被刺入又被取出。
当最后一根金针被取出时，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突然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就在众人心中无比紧张的时刻，穆灵绡缓缓挣开了眼睛。
而占据床边位置的尹凝初在拔出最后一根金针之时已经把位置让给裴其羽。
裴其羽在床边坐下，穆灵绡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她跟以前好几次一样，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将近一分钟，才转移目光，对穆瑾晟等人道：“谢谢嫂子跟兄长们。”
尹凝初声音中带着哭腔：“说什么傻话呢，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谢？你与裴公子说说话，我们出去了。”
穆瑾琦与穆瑾晟兄弟其实也有话要与妹妹说，只是她能醒的时间太短，他们担心时间不够她把想跟裴其羽说的话说完会留下遗憾，便什么也没说，跟着尹凝初一同出去了。
房内只留下裴其羽与穆灵绡两人，裴其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没说，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穆灵绡不在乎他欲言又止，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笑着问：“今日便不管你叫师父了，裴其羽你可以牵一下我的手吗？”
裴其羽急忙伸出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常年拉弓射箭让那只手由女子的柔嫩转变为独有的柔韧，手指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你肯定不知道，”穆灵绡继续说道，“我曾经悄悄跟着小师兄们溜进你的书房偷书看。”
裴其羽笑了笑：“他们几个偶尔也淘气得很，你若喜欢我书房里的书，该直接与我说才是，随你看。”
“真的吗？我偷看到的那本书叫《恋爱三步曲》。”
裴其羽一时语塞，这本书是他在异界书店探索到的，跟它一起探索到的还有诸如：《最适合热恋情侣做的一百件事》、《哄女朋友的五十个小妙招》等等。
“这书我藏得挺严实，没想到还能被找到。”
“你是不是都看过？那你可曾做过书中描述的事？”
裴其羽：“从未。”
穆灵绡捏了捏他跟自己交握的手：“我可以当第一个吗？”
那本书中描写的恋爱三步曲——牵手、拥抱、深吻。
“也许时间不够了，我可能只剩下一个与你拥抱的时间，但我不想放弃。”这些话，原是她想着等打下蔚城回温云谷后，再想个法子哄着裴其羽跟自己一起做的，可惜她再也没办法活着回温云谷了。
裴其羽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自己给出的答案。
他的手微微用力，将人拥入怀中，正欲低头完成最后一步，却猛然察觉胸口的衣服被液体沾湿，微微松开手一看，穆灵绡的嘴角与他胸口的布料上沾染了不少血迹。
沾染血迹的布料在心口的位置，裴其羽突然觉得那个地方，由内而外，发出一阵一阵的锥心的疼痛。
穆灵绡突然呼吸急促，裴其羽知道时间不多了。
忽然，他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叮咚，云开雨霁，日月星辰重现，是否花费一亿济世点恢复末世异界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