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二仙岩罗煌显本领 白云寺肖罡练铁头(3)

    原来，头领姓肖，单名一个罡字，乃烈州北乡龙潭坪人氏，小时父母双亡，被白云寺方丈怀海大师收为沙弥，送在厨下帮烧火僧怀仁烧火。

    那烧火僧怀仁见肖罡做事勤快、人也实诚，对他十分喜爱。肖罡也很乖巧，人前人后对怀仁总是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师傅，从不稍加懈怠。

    一日，肖罡随怀仁出去告化，路过垅里镇时，看见七、八个人在张老实的打伙店撒泼，油、盐、柴、米等被他们弄得满地都是，那店主张老实苦着脸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听旁人讲，这些人是四川过来的一伙盐帮，怀疑张老实给他们做的饭少了斤两，再加上酒吃多了些，便闹将起来。那张老实本就口拙舌笨、少言寡语，遇到这样的事更是不知如何应对。旁人看那伙人凶狠得紧，却也不敢多嘴。

    肖罡在寺里呆了几年，耳濡目染，明白了一些物力维艰的道理，见那满地的白米抛之可惜，便拿出告化的口袋，想扫点装上。孰不料，当他刚刚将口袋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伙人中的一个就扑了过来，几脚将肖罡踢得满地乱滚，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小贼驴，老子们的东西你也敢要，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肖罡被他们踢得口鼻鲜血直冒，心中不忿，正想争辩，却被怀仁挡在了身后：

    ‘阿弥陀佛，他还是个小孩，施主下手也忒狠了些。’

    ‘哈哈，秃驴，不服气是不是？看老子今天教训、教训你！’说着，那人对准怀仁的脸一拳打来！怀仁将头一低，那拳‘砰’的一声打在他的头上！呵呵，旁人看得明白，怀仁的头若无其事，那打人的手却搭拉了下去！

    ‘好秃驴，着打！’另外两个人抢过扁担，照准怀仁的头狠狠打了下去，只听得‘砰！啪！’两声，第一个人的扁担断成了两截、第二个人的扁担却弹了开去，不知飞向何方！

    ‘好铁头！’众人齐声喝彩。那伙人见势不对，不敢再横，灰溜溜的走了。怀仁也不追究，找张老实讨了盆水，取出布巾替肖罡擦洗干净，背起他转回了寺院。

    经过此事，肖罡对怀仁师傅越发尊敬，那怀仁却若无其事一般，每天照常打柴、担水、烧火，种菜，与厨房其他僧人无异。

    一日，肖罡实在忍耐不住，见左右无人，便央求怀仁师傅说说铁头的秘密。怀仁笑笑，不置可否。后来被他逼得急了，便将他领到后院外一处密林里，指着周围树上吊着的十几个大口袋说道：

    ‘看着！’

    说罢，一头朝树上吊着的一条口袋撞去，那口袋‘呼’地飞了起来，怀仁顺势滑到另一条口袋下又是一头，那条口袋便也飞了起来，就这样，怀仁象一条游鱼般在树林中穿梭，那十几个大口袋便随着他的身子此起彼伏，煞是艰险，直看得肖罡目瞪口呆。

    ‘呵呵，想学不？’

    ‘想！’

    ‘试试？’

    ‘好！’肖罡毫不迟疑，伸头就向身边的一条口袋撞去。

    怀仁急忙一把将他拉住：

    ‘阿弥陀佛，也不看看里边装的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撞，还要命不？’

    ‘装的什么？’

    怀仁解下一条口袋放在肖罡面前，肖罡伸手就提，却那里提得动，怕不有三、四百斤！打开一看，满满的一袋铁砂。

    那怀仁师傅似早有准备，从林中茅屋里翻出一瓶药酒、两个口袋，口袋里边装的却是满满的两袋茅草。然后……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肖罡的脑袋也从茅草、谷壳、小米、河砂一直撞到了铁砂，口袋也从最初的两个增加到了九个，寻常的土墙已经受不了他的脑袋一撞。

    一天，肖罡在集上化到了几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素菜，欢天喜地的给怀仁师傅送去，不料，师傅的小屋里已是人去屋空，问遍众僧，谁也不知道怀仁师傅的去向，肖罡欲哭无泪，四处寻找，却哪里有怀仁师傅的影子？最后，终因无果而放弃。

    几年后，一场大火将白云寺烧得精光，众僧流离失所，肖罡也还了俗，跟着一帮‘力夫’靠贩私盐为生。一日，路过幺河二台子时，与下山抢掠的土匪打了起来，末了肖罡以一颗铁头震慑了群匪，最终被请上山当了山大王。

    这年冬天，肖罡正在练功，山下放哨的喽兵来报，一个游方和尚求见大王，肖罡急忙有请，待得见面，才知原是白云寺旧相识，肖罡好不欢喜，急命喽兵整治酒菜，款待来僧。那和尚却再三推谢，告诉他，不久前，他在夔府白帝庙里见过怀仁师傅，说毕，连肖罡礼送的金银也不要，下山飘然而去。

    肖罡大喜，即刻便要前去寻访师傅，众人苦劝无果，只得帮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了一些银两，送他登程。他也不带一个随从，当日便下了山，冒着漫天大雪，晓行夜宿、风尘仆仆赶到了夔府白帝庙，谁知，看庙的老头告诉他，怀仁师傅三天前便离开了白帝庙，至于到哪儿去了，无从知晓。

    肖罡急火攻心，加上路上受了风寒，当日便在幺店子里病倒。这一病就是十几天，身上所带的一些银两被黑心店家连骗带蒙花个精光，眼见得他病势沉重，幺店子怕受连累，悄悄雇人将他抬到依斗门外丢弃，正当他在鬼门关前游移之际，若不是凑巧遇到裴老爷，只怕是生还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