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收回你的咸猪蹄
第三局的筹码是魂魄的三天使用权，相当于把自己当成傀儡交出去，任由别人支配。
顾汐忽然打了退堂鼓--谁知道会不会被操控去裸奔。
丢脸是一回事，在阴间社死可没有别的出路，毕竟不管你轮回多少次，地府的阴差、领导层可是每一个都能认得你。
顾汐又不想玩了。
可就在她打退堂鼓的时候，看客群众的呼声倒是一浪高过一浪，顾汐捂着额头，心里给这些吃瓜群众送了一句名言---
看热闹不嫌事大。
还没等她说话，花衬衫就把一个骰盅递到她面前：“第三局还是猜大小，这回你来摇，我来猜。”
顾汐下意识就笑了：“这样我怎么玩得过你？”
谁知道这骰盅里被用了多少咒术动了多少手脚，想必这骰盅在赌场工作人员的眼里就是个透明的玩意儿。
“顾汐姑娘。”
花衬衫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手指无声地碰了下她的掌心：“信我。”
顾汐：“？？”
花衬衫的脸涂了一层厚厚的粉，胭脂水粉能化妆也能“整容”，顾汐看着这张脸，并不觉得面熟。
难道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老熟人开挂？
顾汐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本，正想着放弃，不料花衬衫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先一步下了注：“大。”
顾汐：“我还没……”
“别别别，”白无常及时制止了顾汐的坏脾气，压低声音劝道，“不能跟这里的伙计闹矛盾，不然我和你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那怎么出去？”
“被抬出去。”
顾汐：“……”
于是顾汐在一众看客的满怀期待的注视下，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摇骰盅，并且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念咒：“要小，小，小，小……”
最后开盖的时候，顾汐如愿以偿地开出了最小的数：三个一点。
如果说顾汐这一辈子真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人心所向，那就是在此时此刻。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突然间一跃而起，开了香槟庆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自己赢了今晚交易额最大的赌注。
白无常“啊啊啊啊”地干嚎了几嗓子，觉得索然无味，转过身来想要抱着顾汐庆祝，但是千钧一发之际不知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突然转身抱住墙角的柱子，兴奋地载歌载舞。
但是顾汐平静地注视着桌面上的骰子，心知肚明是花衬衫给她开了挂。
甚至她压根不用摇，开出来的也会是三个一点。
这一局，算是花衬衫保送她能进入下一轮，尽管她不知道原因。
“三赌一换”进入到最后一关，按照规矩只有顾汐一个人能跟着去三楼。
花衬衫嘴角勾着礼貌的笑容，领着她一路穿越人群，踏上通往三楼的木制旋转楼梯。
楼梯口有一个无形的巨大封印，迈进去的那一刻，外面的喧嚣和嘈杂一概被隔绝，只留下极致的宁静和他们两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顾汐轻声说：“方才谢谢你。”
花衬衫脚步不停，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姑娘好久没来了”，可是等顾汐追问的时候，他的嘴就跟下了封条一样，再也没张开。
直到他们穿过一条又黑又长的过道，在墙边老旧的煤油灯照亮的尽头，花衬衫推开一扇尘封的大门，门上的牌匾是用草书写的“待汐”二字，狂野不受束缚，自由而舒坦。
“请姑娘到里面稍等片刻。”
顾汐：“等谁？”
“大掌柜会尽快赶回来，若是他回不来，二掌柜便会和姑娘谈交易，你只需先休息即可。”
大门被关上那一刻，花衬衫松了松自己的脖子。只见他周身凝出一股气流，再转身时已然换成了一身黑袍。
无人知晓，地府严令禁止勾魂使踏入鬼市，而黑无常却是鬼市里最大赌场的打理人。
他低头在手机里编辑了一句“顾汐到了”发送，而后隐了身形，从窗口跳出去，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顾汐推开窗户，见绵长无边的鬼门关城墙一眼望不到尽头，巨大的青石块不知经历多少年风雨洗礼，早已长满青苔。
好像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敏捷异常，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城墙，擦着忘川河的绿光而去。
顾汐记得忘川河那边只有一座老判官的府邸，外围是一片宽敞的竹林，听说里面全是陷阱，专门抓一些从河里逃窜出来的污秽。
屋子里没开灯，顾汐便支着脑袋在窗边吹着夜风，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窗棂处突然多出一只手。
那只手瘦而白，修长的手指戴着几枚银白的戒指，手腕处也松松垮垮地套了两个银白色手镯，镶嵌的一枚红宝石在夜里透着光。
这人不知道在她身后不到半步的距离处站了多久，顾汐才转过身，鸭舌帽的帽檐就抵到了对方的胸膛。
过于亲近的距离让顾汐本能地后退，可后腰却抵住了墙壁，她只好微微眯了眯眼。
“抱歉，让你等久了。”
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自头顶处传来，许是距离近，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顾汐还没答话，这人的另一只手就缓缓捏住了她的帽檐。
他并没有立刻掀开帽子，短暂的停顿就像是在征求顾汐的同意。
帽子被拿开的瞬间，顾汐盘在头顶的长发散落，随着夜风飞舞，而她也就着窗外苍白的月光，看到一张戴着银白色金属面具的脸。
面具挡住了脸的上半部分，却露出高挺的鼻子、单薄的唇和凌厉的下巴，顾汐从这张脸中感受到强烈的熟悉感。
“你是……”
“待汐楼掌柜，”男人微微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听说你赢了三场，要来和我谈交易。”
他靠得极近，两人的鼻尖不过隔着堪堪一拳的距离。偏偏顾汐及腰的长发勾到了他撑在窗棂的手，以致于他抬了手，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后腰处。
顾汐脸色微冷：“松手。”
男人岔开话题：“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把你的咸猪蹄收回去。”
男人轻轻一笑，直接搂住她的腰：“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