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马场
魏智如看着自家小妹，自听了皇上赐婚，他心里百感陈杂，再开不出玩笑。
魏温如一个劲儿地喝着酒，眼底那抹无望与忧愁却再难掩。
“你们怎么回事？我是要嫁人了又不是要去上战场，你们两个怎么愁眉苦脸的”魏玉如看了看她身边的两个哥哥，一个个蔫了吧唧的，便打趣。
“得了吧，就你还笑得出来，夫家哪里比得上自家人会疼你，你自小身子骨弱，我怎么······放心得下”说到后面，三哥魏智如不禁哽咽。
“放心啦，好哥哥，他要是待我不好，我还有爹爹和你们给我撑腰呢，再不济我跑回家就是了”魏玉如抱住三哥智如的胳膊撒娇。
宴会继续着，魏玉如吃饱后觉着无趣，便中途离座去了殿外。初夏晚上的风微微吹着，她方才心情不悦吃了些酒，现在吹着晚风心情放松了些。
“小兄弟怎么在这儿呢，今日怎么还穿着女装？”赵琛声音爽朗，带着几分笑意。
魏玉如听到声音，先是一愣，转过身去，对方原是赵氏公子。装不知想到自己之前女扮男装，便打算装到底，她一脸无辜道：“公子怕不是认错人了吧，我们从未见过。”
“从未？你头上的粉晶簪子还是我赵氏店里的呢，这种粉晶是我从西域进回来的，别家店里可没有”赵琛笃定道，心想小丫头还要嘴硬到几时。
“哦，这簪子是我哥哥给我的，你见到的怕不是我哥哥吧。我与哥哥同父同母自然长得相像。”
“可是方才殿前，我可是看到皇上为你赐婚呢，原来你是魏家四小姐，魏家几位公子我都相识，怎么和你这般相似的哥哥我却没见过”赵琛故意说着。
魏玉如听完语塞了。撇了撇嘴，不再辩解。
“笨蛋美人儿，还想骗我到几时”赵琛笑道。
“你才是笨蛋，你是黑皮猪头”魏玉如生气辩道，不想再与其纠缠，正欲打算离开,却被身后的赵琛抓住了衣袖。
“我送你的玉扣呢？没见你戴着”赵琛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系我檀木扇子上了，谢谢赵公子了”魏玉如无奈拿人家手短。
“我叫赵琛，你叫我琛哥哥就好。”
“就不，就叫你阿琛”魏玉如才不要叫他哥哥。
“也行，听着怪亲切的”赵琛乐意被她叫阿琛，“那我就叫你小玉儿，怎么样？”
“随便你”魏玉如忙着离开往前走，头也不回地答道。轻佻的男子，搭理不得，她心中暗想。
另一边在宫中的一处偏僻树林里。只见一身着宫中侍女打扮的女子和一蓝衣锦袍男子会面。素淡的侍女衣服也难掩女人的妖艳美貌，月光下冰冷白皙的皮肤，妖艳红唇，凹凸有致的身形。
“那老头最近可有碰你，给他下够料了吗？”
“阁主放心，海棠一直有照您要求办事，近来他几乎夜夜在我那儿就寝，药我或放酒里或放茶水里，不出半年他定一命呜呼”女人低声答道，顿了顿她轻咬唇道：“七爷，海棠很想你。”
“你在宫中照顾好自己，时刻谨记勿要暴露身份。”男人并没有回应女人的情愫，安顿完事情便匆忙离去。
离开树林，男子白皙冷静的脸暴露在月光下，正是李家二公子李墨寒。
宴会过后，魏玉如随家人回到了魏府。魏夫人同小女儿商量：“不日，李家夫人可能会上门来，一是看望我们家，二是来看看你。为母和你父亲商量了下，不如近日发帖设场打马球，邀些官家小姐子弟，李家也在受邀之列。我和你父亲也好提前见见李家二公子，看看他人怎么样”
“也好，全听母亲的”魏玉如很是乖巧，“母亲，李墨寒同我几个哥哥似乎是旧相识，怎么您和父亲却不大了解他呢？”
“你几个哥哥同这长安城的富家公子哥儿都有来往，可是做兄弟朋友和嫁夫婿的标准不一样，而且你父亲多年在外征战，母亲我也只和几个长安城名门将相的妇人熟识，和他们的子弟没什么交道。你的婚姻大事，父母自然要谨慎些。”魏玉如点了点头，和母亲寒暄了几句后带着婢女离开了。
她走到院子里，夜已经深了，她抬头望着一轮圆月，心中迷茫。
没过几日，李母及李家二公子李墨寒前往魏府拜访。
李母原是前王朝北辰国太尉的独女燕无暇，后嫁给商户大家李家，被称为李夫人。十三年前，北辰国被灭，丞相张家篡位，自立为帝，建北渊国。燕氏作为前朝大臣，为保全族人安危，便辞官为商。
李母看起来四十多岁，妇人虽年长，但容颜气质仍华贵美丽，她差家仆几人带了十几匹精贵衣料，还有些时兴糕点同自家二儿子李墨寒去了魏府。
魏府的家仆禀报了家里的魏夫人和四小姐。魏大将军一早去了军场训练部下不在家中。
魏夫人笑意盈盈地接见李夫人及李家二公子，她打量着皇上许给自己女儿的夫婿，李墨寒身着一身银灰锦袍。腰间配着白色玉佩，身姿挺拔，笑意郎朗，眉眼如画。看着是一表人才，不过听说他府上已经有侍妾了，不知道玉儿嫁过去能不能守住正妻的权势，不被欺负。
两妇人略作交谈，魏夫人知道李夫人此行也想提前见见魏家的女儿魏玉如，便唤人叫魏玉如来堂中见面。
“小女魏玉如见过李夫人、李公子”魏玉如进屋后，微微欠身打招呼后，便很规矩地入座。
“玉如妹妹，都读些什么书呢？”李墨寒嘴角带笑意问道。
“我读的不多，四书五经、诗经这些”魏玉如随便胡诌。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她，不带一丝怯意：她今天穿着桃红色缎裙，淡粉对襟衣。嘴唇涂了些胭脂。脸依旧有些苍白，不知近日没有休息好还是怎的，气色不如前些天宴会上好。小鹿眼依旧懵懵懂懂的可爱。
被对方盯着，魏玉如反倒有丝不好意思，没办法，一想到和眼前不认识的男人结婚，她真的会胆怯。而且近日她让家里的小厮婢女后厨老妈子都去打听了李墨寒在长安城的风评：传闻，他虽没有正妻但府上已有侍妾。他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长安城的大小酒楼，就连之前魏玉如去的黄鹤酒楼都是他开的，但城里许多赌坊、风月场所、黑市有传闻也是他开的。他做生意处理家事赏罚分明，但对于做错了事触碰到他底线的人很多都离奇失踪了，从此杳无音信······魏玉如听到后面越想越害怕，她将要嫁的是怎样的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啊。
李夫人看着魏玉如，觉着的确是挺乖巧一孩子，姿色也还不错，自小被府里宠着，但看着没有什么跋扈娇惯气，可是这孩子的确如长安城里的传闻那样大概身子弱，看着身形消瘦，不大有气力。想着这婚事是皇上定下来的，虽不是十全十美，但也还可以。她也心底舒了口气，这门婚事就这样吧。
玉如在座上应答着李夫人的些许问题，比如有什么吃食娱乐喜好等，可会些什么乐器。玉如面上温和笑答，其实心里无聊应酬。趁着空隙，说是要有事吩咐下人先行告退，离开了。
没过多久，魏夫人差婢女拿来了一封邀帖交给李夫人，十日之后，魏府要办打马球，邀了长安城的各家名门闺秀和官家子弟。“到时候，李家公子务必要来赏脸啊”魏夫人邀约道。
“能被邀请荣幸之至，谢谢魏夫人”。
魏夫人抿嘴笑笑。此次打马球其实不仅仅是试练李墨寒，更是为了魏玉如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婚配男子，若是有人品名声家室皆不错，且玉如也喜欢的，魏将军和魏夫人会商量和皇上请罪退掉婚约。
打马球这日，魏家的郊外马场上，一早便来了各个世家名门、商户大家的名门子女，陪同的丫鬟小厮也来了许多，好不热闹。有带自家赛马作为打马球所用马匹，也可用魏府提供的马匹。
魏玉如着一身淡黄色袖衣，淡粉色缎裙，头发绾起，戴着一支金钗。她站在自家马场外，看着来来往往各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和千金，感慨这些个心高气傲的二代们。
“小玉儿，几日不见，分外思念啊”赵琛笑着走来，一只手摇着扇子，身后是他的几个家仆，有一个还牵着匹枣红色的健壮马儿。魏玉如看见他，撇了撇嘴没有搭话。“你看我这可是西域的马儿，很能跑的”赵琛接着说道。
“啊，那你骑上这马儿打马球，第一名就非你莫属了吧”魏玉如故意这般说道。
“哈哈哈，有小美人儿这句话，待我把第一名的奖品赢回来送给你”赵琛不知是没听出来魏玉如话里的揶揄，还是不在意，仍乐呵许下承诺赢第一名。
“算了吧，你赢上我家的东西再还给我，多没趣。”“那这样，我要是赢了第一，你来我赵氏珠宝店随便拿件珠宝，价位不限，只要你喜欢就拿走。”赵琛一脸宠溺地看着魏玉如。
“行，先提前祝你摘得桂冠”魏玉如答应了赵琛的提议，心里想着这浪荡公子不知道拿家里的珠宝都讨好多少个女人了。
“小姐，赵公子对您真是殷勤”小翠在一旁说道。
“得了吧，浪荡公子罢了，估计家里妻妾成群了”魏玉如不以为然。
“赵公子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确实还没成婚呢，他也没有妾室”又萝帮着解释道。
魏玉如听了又萝的话，并没有再往下说什么。她看着远处有一着艳粉色的衣裙的女子朝着自己走来，疑惑道“那是谁啊？”
“是朱将军的女儿朱玲，朱将军常年驻守江南一带，他女儿和您年纪相仿，但来往不多，几年前庙会见过一次的，小姐怕是忘了。”又萝在一旁提醒道，“不过听闻她与李家二公子来往颇多。”
魏玉如心头闪过一丝警觉：“不好，来者不善”。
朱玲走到魏玉如面前，个子高挺，鹅蛋脸儿，一双柳眉吊梢眼。她穿着件艳粉色绣花的对襟衣，淡粉色织锦缎裙，手里还握着一打马的皮鞭。“听闻皇上为你赐了婚，你常年因病卧榻，大概对阿寒一无所知吧，他和我很早就熟识了，你看我这对金镶玉耳坠还是他送我的呢。
魏玉如直接选择无视，掉头就走：“这太阳太晒了，小翠我们吃些水果去。”
“病秧子，你站住，怎么这就落荒而逃了。”朱玲气急败坏，“你站住，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行，比什么”魏玉如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就比赛马，就我们两个人比。等打马球赛过后我们比一场。”
“好。我等着”魏玉如说完，头也不回向马场外的座位走去。身后的小翠和又萝彼此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
男子打马球赛事开始，先是组赛，两人一组，两组对决，共分了十二组，第一轮赢的六组，再进行第二轮，第二轮赢的三组，再进行第三轮，第三轮重新分配，三人一组，分成两组。赢的一组，再进行个人赛，三个人比赛，先胜出的是第一名，然后剩下两人对打，分别为第二名，第三名。
赛程紧张，赛事激烈。魏玉如看了没几场，便身子发虚，回府里歇息去了。等到下午睡醒，又坐轿撵去了魏府的马场。
到了赛事临近结尾三个人的打马球赛，赛场上分别是魏家二公子魏温如，赵家公子赵琛和李家二公子李墨寒。魏温如身着黑色袍衫，跨骑魏府白色骏马，一双温和柔美的黑眸，高挺俏俊的鼻子，一张白皙秀气的脸。魏玉如看着马场上的三人，魏温如和李墨寒都是白皙清冷的肤色，都是一副淡漠的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模样，但是魏温如与李墨寒不同的是，魏温如多了几分儒雅温柔，李墨寒则带了些许冷漠和凌厉。一旁的赵琛，小麦肤色，娇俏桃花眼，嘴角是开朗笑意，他这个人痞里痞气，但又温暖开朗。
三人里论相貌、身形，魏家二公子魏温如当属第一。
锣声一敲，打马球赛事开始。李墨寒率先骑马冲出一棍把球打出，魏温如紧跟其后，他一记横扫将球揽向自己，然后打出，赵琛又一记扫球，将球打出。李墨寒飞快驱马又将球揽向自己。魏温如驱马将球远远打出，又快驱马将球又远远打出。后面两人紧跟其后。魏温如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之后一棒将球打到了球洞。
锣声又是一敲，宣布魏家二公子魏温如胜出，为此次打马球赛第一名。
李墨寒骑在黑色骏马上，他远远地看着魏温如，说实话魏温如夺得第一他并不意外。赵琛看了眼魏温如，又朝马场外试图找到魏玉如的身影，想着他虽没拿到第一，但第一被她哥哥夺走了，也不算太丢面子。
魏玉如坐在软椅上，看着自家二哥摘得桂冠，高兴地喊了声：“二哥，好厉害，二哥。”
但她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她放眼看去，邻座的其他千金喊成一片：“温如，温如，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