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桑渝在手术结束之后第5天，终于拔了身上的一些管子和监控，得以推回了普通病房，为什么在监护室外候着的，仍是方嘉宇？
“方方，都是你在外面值班吗？”
方嘉宇把手提放在桑渝的床尾，帮忙推病床，“我白天，宋总晚上。”
“所以，他一天24小时都不用睡？”
这等哀怨的眼神，让方嘉宇看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作精要作，或早或迟而已。
“在病房里睡的，怎么会不睡呢？”
终于有人可以聊天了，方嘉宇压低声音跟桑渝叨叨，“你手术的情况，恢复的情况都不错，海叔溜了，去贵州了，然后”
“把事情都丢给了宋珏？他们有太”
桑渝气郁，但骂不能骂，揍不能揍
“方方，我想洗头！”
方嘉宇楞住了，上了电梯之后，就没再出过声，快回到病房时，才嘟囔了一句，“这个理由不错你打电话，还是我打电话？”
“你说呢？”桑渝斜眼看他。
“好的，祖宗，我打！”方嘉宇拿出手机，清了清嗓子，抬眼看桑渝，见她目光坚定，还带着期望，只能老老实实翻出号码，“打谁的电话，最有效？”
“你说呢？”
“秋华姨？”
“不然呢？”桑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此时此刻，除了秋华，还有谁能承担闹场的重任呢？
帮忙整理床边设备的小护士，时不时扭头看方嘉宇一眼，看得他头皮发麻，只能去了外间，等小护士出去后，他回来了。
“秋华怎么说？”桑渝靠在床上坐着，显得很焦躁。
“阿姨”
桑渝不断地抬手看点滴，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不然怎会被他们玩弄，从来都事她玩弄他们的，“快点儿说！”
“原话是：桑家仗着一个红本本，欺负我儿子，压榨他的价值，让他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现在又多了一个祖宗要伺候，还要不要我儿子活啦？但我呢？心有余而力不足，让那个祖宗自己去想办法吧！毕竟她以前稍微听劝一点点，不那么乱来，现在也不会有这些毛病”
“方方，你去叫护士过来，帮我把针头拔了，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自救”
桑渝说着话，垂眼单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总觉得还贴着一些什么东西
“所以，我就说，不能放她出来！”
嗯，老祖宗出现得很是及时，穿着布鞋，走路轻得连声音都听不到，吓了方嘉宇一跳，第一反应想逃走，但被老祖宗一个眼神杀过去，又赶紧堆了满脸的笑容，端茶洗水果叫甜品外卖伺候。
“奶奶，我都快出院了，你跑这一趟做什么呢？”
桑渝奶奶一直往房门的方向看，没理会她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桑渝爷爷杵着拐棍，进了病房。
他径直来到床边，端着一张慈祥的笑脸，“我们来酒店喝下午茶，发现你住的医院就在旁边，就顺道走了进来，看看你”
“小马哥开车挺有意思的哈，去酒店，不该直接去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吗？而且酒店离这里有一个街区的距离吧？”桑渝说着话，咬牙切齿的。
“小马来过一次医院，送资料给宋珏，说你病房的条件挺好的，建议我们今年住院体检，选这家。我们就顺道来看看环境，先行考察一下。”
方嘉宇扶着桑渝奶奶在病房靠墙的沙发上坐下，又端了椅子给爷爷，扶着他在桑渝的病床边坐下。
“怎么样？满意吗？满意的话，我先帮您们做预定。”桑渝的态度柔和了下来，平时没操心过这些，都是保叔负责安排，现在当面说起来，心里难免有一些愧疚的。
“还行，让阿保来定，他说了算。”桑渝爷爷把拐棍靠在床边，伸手接过方嘉宇端来的茶，一口一口地抿。
“好的。需要我做什么，您就吩咐。”
桑渝也接过方嘉宇递过来的吸管杯，喝着温水。
桑渝奶奶喝着茶，目光跟随着忙前忙后的方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提议，“方方，你单身吗？”
如果此时手机响了多好，如果此时有客人来访多好，如果此时宋珏回来就更好了方嘉宇的脑子飘过很多种期待，但无一例外都没发生，只能转身，硬着头皮面对眼前的艰难
“奶奶，我刚失恋，还在恢复期！”
“你们年轻人不是总说，一段新的恋情是治疗情伤的最好手段吗？”桑渝奶奶难得笑得开心，“奶奶帮你介绍一个好姑娘，咋样？”看方嘉宇没反应，又补充，“放心，绝对跟桑渝不是一个类型的，这个姑娘又漂亮，又温柔，又善良，还聪明，怎么样？”
方嘉宇面朝奶奶，背向桑渝，想给桑渝打手势求助，又担心爷爷看见，心里慌乱到了极点，“奶奶会不会有点儿仓促了？我这蓬头垢面的，好多天都没洗”
“没事儿，这样最真实。我现在就电话姑娘过来，怎么样？”
被桑渝奶奶盯上了，那肯定是跑不掉的，桑渝也无能为力，没心情看热闹，偏着脑袋，目光无神，打瞌睡。
“木鱼”
在桑渝奶奶摸电话，翻电话号码空档，方嘉宇往后退到桑渝的床尾，用手去摸桑渝的脚，碰了一下，没反应，又碰了一下，还没反应，他火了，回身拍了一下桑渝的脚，把晕晕欲睡的桑渝拍醒了，“咋啦？”
“你怎么睡着啦？”
“在里面睡了5天还困吗？”
“是不是其他地方出问题了？脑子？”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啊？”
这一番浮夸的表演，竟然吸引了桑渝奶奶的注意力，“怎么了？”
“奶奶，我从没见木鱼白天打过瞌睡的叫医生来看看吧！”
方嘉宇绕到桑渝身边，使劲给她打眼色，但某人精神萎靡，不言不语。
奶奶也过来，盯着桑渝仔细看了看，“晚上睡不着吗？”
“能睡着吗？监护设备一直嘀嘀嘀嘀嘀地响，旁边大叔还打呼，再旁边的大婶又说梦话，然后你还不让医生放我出来。我全靠一身毅力坚持这么多天，不然早就猝”
老人家还是很避讳的，被捂住的桑渝很不客气地瞪了奶奶两眼，待奶奶松开后，赶紧摆摆手，“你们快去喝下午茶，我要睡一会儿。方方，你留下，帮我看点滴。”
方嘉宇很是感动，不愧是好兄弟，打着瞌睡都领悟到他的需求了，“奶奶，爷爷，我送你们下楼。”
“桑渝，医生不同意出院，你就不许出院，谁惯着你，我就找谁的麻烦！”桑渝奶奶撂了一句狠话，挽着桑渝爷爷的胳膊，出了病房。
下楼的路上，方嘉宇极尽所能地插科打诨，说着医院里的趣事，以为相亲的事情就能混过去了，到了楼下，送两个老人上车前，没料到还是被奶奶叮嘱了一句，“方方，这个周末来祖宅，奶奶等你哈。”
在车尾气中凌乱的方嘉宇，想去神经内科挂一个号，看看脑子可现实的残酷，就在于打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手机叮当一声，进来一条新信息，平时也这么积极看消息的他，偏偏就拿出来，看了一看，当场就想跪下大哭，前前女友结婚，为什么要给他发邀请函啊？
好不容易从繁杂的工作中，溜出来放风的李遇年，累到连车都不想开，打的来了医院，隔着住院部前的喷泉池，看到了一脸悲痛的方嘉宇里，心里一慌，迅速跑到他跟前，
“咋啦？咋啦？”
“不是说今天可以出监护室了吗？”
“她又出啥幺蛾子啦？”
“不会又查出什么毛病了吧？”
方嘉宇很想抱着李遇年一顿大哭，但一个转头注意到路过群众的目光，忍了忍，把手机递给他看。
没得到兄弟的安慰就算了，为什么还能哈哈大笑出声？交友不慎啊！方嘉宇拖着沉重的步伐，决定去楼上守着，危难时刻能救他的那个兄弟。
李遇年笑够了，跟了上去，询问桑渝的情况，但话语里的笑意太重，让方嘉宇很不开心，死活不搭理他，他就只能问了个寂寞。
电梯开门，里面站着一位熟人，“你怎么来了？”
“今天她出监护室，就该恢复工作状态了啊！我肯定要过来汇报工作啊！”
“小青，就算你勤奋工作了，今儿这种情形吧，也不是什么讨好老板的好时机，反而会遭人嫌的。”李遇年振振有词，对裘青翡的白眼给与了必要的还击。
“那也是我的事儿，关你p事！”
这货的战斗力还不错，李遇年看向方嘉宇，给他使眼色，让他配合给与对手一个左右夹击，但陷入哀怨中的搭档，沉默着沉默
“小青，听说你家院子挺热闹的”
“是啊，整天叽叽喳喳的，斗个不停，季安对他二伯太没礼貌了，季易也不管管”
“不，我说的是晚上”李遇年抛了一个眼神给裘青翡，让他自己领悟。
裘青翡当然气愤，鱼遇雨的人都是这个套路吗？想反驳，还没找到合适的用词，又听见李遇年说：“木鱼啊，来医院，就喜欢去太平间逛一逛她啊，觉得那里”
电梯到了，裘青翡慌慌张张夺门而出，想摆脱李遇年，走楼梯间，但医院的楼梯间还不如桑渝的病房安全，她所在的地方，一向都聚集了不少人，人多，人气多，自然什么都能避了
迈着急促的步伐，进了桑渝的病房，发现除了打瞌睡的桑渝，谁也不在，为什么啊？宋珏人呢？后悔想回去，是不可能了，李遇年把房门堵了，一脸的坏笑，瞅得裘青翡一身鸡皮疙瘩。
“小青，找到小白了吗？”阴森森的一句，让裘青翡抓狂，又无可奈何，冲到桑渝床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成功把桑渝吵醒了。
“咋啦？”打盹后的桑渝，精神头好了那么一点点。
“yuki，我住那个宅子”
空着手来看桑渝的，不止裘青翡一个，但问话这么不着调的，就只有他一人了。
“谁又吓唬你啦？”
“又”这个字眼被裘青翡听得很清楚，但牙齿就算咬碎，也不能和一个病人兼老板撕破脸。他扯着嘴角，强颜欢笑，“鱼遇雨都是出版杂谈奇闻小说吗？还是鬼怪玄幻类？”
“不，悬疑推理，穿越探案，近来还行。”李遇年也大咧咧地坐下，用眼神催促方嘉宇拿喝的，又想起了刚才楼下的趣事，赶紧上前，把手机短信递给桑渝看。
桑渝瞄了一眼，摆摆手，不仅没有以前的兴致，幸灾乐祸一番，还对着拿饮料过来的方嘉宇，很是怜悯地说，“方方，我们都爱你的。”
“为什么？”李遇年不满了，怎么就变了呢，以前不是这样玩的呀！
“年年，识时务者为俊杰。”桑渝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意思很明显，除了方方，这里没人了。
“你家宋总呢？”裘青翡也意识到了。
“被抓去做苦役了，我暂时没能力解救他，唉”
桑渝低着头，看着打点滴的手，叹气声还没结束，就感觉屋里气息好像不对，抬起头，眼眶里顿时就充满了泪水。
李遇年觉得自己运气真好，每次作精开始表演，他都能在场；
裘青翡觉得自己运气真背，还没趁机跟老板要到资源，就面临没机会说话的困境；
方嘉宇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放了，必须去旁边酒店好好睡一觉，才能重新注入元气，满满地复活
“你被他们抓去哪里啦？”
“谁胆子这么大，还敢在我头上拔毛的？”
“对他们不要这么善良，该狠就要狠，他们就是欺软怕硬！”
“你咋都瘦了呢？方方，没给你带饭吗？”
桑渝抬起手臂，就想要宋珏抱，被旁边的李遇年打了下去，“我们还在场，不想长针眼！”
“你们赶紧出去啊！方方，你赶紧去休息！”桑渝又抬起了手臂，等着宋珏走近，对旁边的两个大男人，视若无睹。
李遇年和裘青翡对视，两人都在考虑，是不是要趁机捉弄桑渝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清脆的声音，“yuki，我来看你了哦！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