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只逆徒
剑魄山天择长老：“风白楚，五长老都已经认罪，你可还有话说？”
小问号南宫無歪了歪头：“我什么时候认罪的？”
枫都仙门琼英仙主：“不管五长老认不认罪，这妖狐所言已然证实，风白楚与妖狐密谋害我四派弟子，人证、物证确凿，不管背后是何缘由，你幽影泽都别想摆脱干系1
南宫無伸直手臂给她竖起大拇指：“三观正！千万别放过幽影泽。”
二长老胸口起伏深呼吸，眼看又要被他气得翻白眼。
——苍天啊，幽影泽是造了什么孽啊？
但他心知这时候，他们的确少说为妙，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情，全是风白楚与五长老所为，脏水便能少溅到他们幽影泽。
南音仙阁副阁主娇美面容轻蹙：“本座不管你们究竟是何关系，本座只想知道，我仙阁失踪弟子都去了何处？你们若不想与我南音仙阁为敌，最好尽早说出。若我弟子平安无事，此事本座既往不咎，亦可承诺保你性命无虞。可若你们冥顽不灵，便别怪本座辣手无情。”
别人不清楚，南音仙阁自己知道自己，她们有一半鲛人血脉，和其他四派不同，与妖族并无血仇，甚至还可以说是半个盟友。
这也是南音仙阁副阁主一直抱有希望，自家弟子之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的理由——若生死关头，只要南音仙阁弟子亮出身份，狐妖并没有理由一定要杀她们。
四派之中只有南音仙阁弟子失踪，似乎也证实了她所想。
只要人还活着，她不怕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顶着四派压力救下这妖王，或者，倒戈仙盟，和妖族合作。
但那妖王眉眼妖娆，俱是冷笑，却并不回应南音仙阁副阁主一个眼神：“风白楚，问你呢。对了，有件事忘了提及，诸位怕是不知，我妖族掳掠你仙盟弟子不假，吸□□元也确有其事，但是，我们何须杀人？又何须采用分尸这种法子？你们不知，我族人死法，也俱是被一剑分尸，与你们仙盟弟子，死在同一剑下1
“……什么？”
“……不是妖族杀了诸派弟子，是风白楚不成？”
“……他怎么敢？怎么能？”
“……别忘了，还有一个五长老背后帮他呢1
“……如此奸恶卑鄙无耻之人！我竟险些信了他1
风白楚默然笑了，看着妖王的眼眸始终未抬分毫，没有一丝余光分给过诸派仙门之人。
他仍旧面容清俊温润，气质温文如玉，声音从容优雅：“却不知，诸位长辈们，是决意相信哪一个？是这妖，还是我？”
他似乎已然放弃了为自己辩白。
南音仙阁副阁主冷声：“我一个都不信，不如将他们分开关押，由我亲自审讯，搜魂大法之下，断无虚言。”
“不可1大长老说，然而却并不是出于维护，“风白楚身为首席弟子知晓我派不少重要机密，怎能让你看了去？要搜魂也该是我派自己来1
二长老拱手一礼：“此人既然是我派弟子，我派定会严加审讯，绝不包庇藏私，待我等问出了结论，定然第一时间告知副阁主知晓。”
枫都仙门琼英仙主：“不怕你们包庇，只怕你们推个一三四五六，将你幽影泽摘个干净1
剑魄山天择长老：“不错！幽影泽理当避嫌，我看这三人还是交给我们剑魄山吧1
天机城副城主墨千擎：“若是诸位信得过，我天机城的黑牢可代为关押。届时由四派公审，幽影泽旁听。如此便可确保公正。”
他语罢看向南宫無，笑了一下：如此，可便是在下拆你了！
南宫無迎着他的目光歪头，无辜眨了眨眼：好变态，原来你喜欢老的。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恋老还恋丑的。
副城主墨千擎眼看又是一阵呛咳语塞，风中凌乱。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
低低的，像是压抑，又像是畅快的。
像是冰山万年之下封印的可怖魔物复苏。
是怨戾悲愤，叫人颤栗恐惧的，也是漠然的，傲慢欢愉。
像是所有压抑的枷锁封印，一朝碎裂消散。
众人不由循声张望。
看到，被剑锋所指的风白楚低头手指遮眼，唯独沾血的唇角高高扬起。
——是他！他在笑！他为什么笑？
界灵有些不安，它也问：【他为什么笑？】好瘆人。
南宫無目光平静：应该是这些毫不遮掩，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只出于自身利益，只在意能从中为自己获取到最大利益，对欲望真挚坦然的声音，有些有趣。
秘境门口，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八百里水泽森凉水汽扑面而来，激起皮肤上的寒毛直立。
风吹动风白楚的衣袂，白衣飘飘。
他缓缓回头，望向诸人，脸上笑容前所未见，自上而下抬起的眼神里，眼底魔气郁气氤氲。
“不好！他竟然是魔修1
“风白楚何时入的魔？”
一声极其病态的叹息，自喉咙里发出。
风白楚的眼中空无一人，他回头，斜睨地上的妖王：“啊，看来你是故意的埃”
妖王狐眼微眯，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好强的魔煞之气！
魔族自来便在妖族之上，来自血脉里的压制，让妖王嘴角渗出了血。
界灵惊呼：【他入魔了！他怎么凭空入魔了！帝君快想想办法！这帮人真是的，为什么要激他，苍梧仙域要毁于一旦了？
南宫無不慌不忙掏出帝君印鉴当怀表使，上面紧急任务倒计时：一天。
“不着急，还有一天时间。”
界灵简直急疯了：【剩一个时辰也是一天，剩余一炷香也是一天，剩余一眨眼的时间也是一天！万一就是这一瞬间呢？】
黑化入魔的风白楚浑身黑气，身上染血的白衣，如红梅凌雪越发刺眼。
他原本清雅温润的眉眼，如今看去却只余阴郁病态，伸出的手指苍白，指甲发出阵阵黑气，凭空收紧，攫住妖王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
八百里水泽仿佛被唤醒了，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空气之中魔煞之气激荡，仿佛刮起了十级狂风。
水浪翻滚，拔树摧屋。
周围五派弟子修为稍显不够的，俱都站立不稳，险些被吹走。
便是五派长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稳稳不动。
一时之间，救助弟子的，释放灵力开启结界抵挡的，忙作一团。
【帝君碍…】
南宫無：风太大，听不清楚，我先找个地方避避风。
风暴之中，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风眼。
风眼之中。
风白楚捏着妖王的脖子，黑暗的眼眸微垂，眼神病病地看着他，轻飘飘地说：“我剖妖丹的时候，用得是【渊沉殒杀】，你的徒子徒孙全都是从妖丹开始被撕开身体，活活疼死的，比凌迟不遑多让。”
妖王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痛苦怨恨地望着他，咬牙切齿：“你、为什么？”
风白楚的表情，无甚悲喜，除了发红的眼眶，堪称平静，却叫人从那平静里看出扭曲狰狞：“我就是故意要让它们痛苦，死了灵魂都还带着被撕碎的痛楚不散！直到魂飞魄散为止1
妖王恨极：“我杀你1
然而他的爆发一击，却全然无法洞穿魔煞之气的屏罩。
风白楚冷冷望着他：“你们值得。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现在只不过到了你们该还的时候1
他提起妖王的身体，上上下下重重砸在地上数下，每一下都砸在同一个地方，直至砸出一个大大的坑。
这一番动作不仅将五派之人撑起的结界震荡出动静，几乎将秘境再度震开。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水浪泼天。
八百里幽影泽，眼看便要毁于一旦。
三长老苦苦支撑结界，护卫身后弟子，急急喊道：“风白楚，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在这里生活了十九年，你当真忍心摧毁一切？你师父若是知晓不知道该有多伤心1
风白楚站在那里，墨发衣袂翻飞，他抬眉：“我师父？”
在地上制造出数个大坑的妖王，奄奄一息，口吐鲜血，眉睫沾灰，不知道全身的骨头被折断了多少根。
趁着风白楚因为三长老的话分神之际，他迅速捏诀消失在原地。
风白楚立刻回头望了眼，眼神黑沉：“跑得倒快！罢了，不过是多活一刻。”
然后，他自然地看见了，此刻正站在大坑旁边往下张望的南宫無。
南宫無：“好深的坑，不知道有没有回音。”
背后风白楚入魔的眼神，看的界灵浑身发抖哆嗦，疯狂暗示南宫無回头。
南宫無回头，无意看见风白楚的眼神，立刻敛眸诚恳：“你要是没失忆就该记得，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还是他们亲自盖的章1
他手臂当箭头指向仙盟，一副有事请找他们的样子。
风白楚却还是专注地看着他：“我自是会找，一个个来，不着急。”
——现在，到你了。你刚才不是跳得很欢吗？
南宫無迎着他黑暗的视线，缓缓蹙眉，忽然捂着心口吐了一大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倒地。
他眉眼虚弱地蹙着，艰难地望向高高在上浮于半空的风白楚，向他挣扎伸出颤抖的手：“与君……共赴冥泉……之约，我怕是……不能了。君莫要……莫要忘了……我……”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那只手垂落在地。
界灵简直懵了，痛声悲号：【帝君啊！您不能死啊！您死了苍梧仙域怎么办啊？
南宫無闭眼不起，连每一根睫毛都是垂死的样子。
风白楚的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冷冷地移开。
风白楚再度幽幽回眸，病病地望向五派之人，尤其是幽影泽的。
他似是回答三长老方才的喊话：“单是一个幽影泽覆灭，怎么够？今日我要大开杀戒，让这虚伪的仙盟自此不存于世1
界灵：【帝君啊！您醒醒啊，风白楚真的入魔了？
但是，南宫無死得透透的了。
天择长老咬牙撑着结界：“你这魔头休想！早知一开始就该杀了你1
风白楚清俊的面容，一片阴鸷冷酷，再难看见一丝昔日温雅：“虽然你们不曾给我机会，但我给了你们不止一次机会，你们却一再找死！既是如此腐朽死物，元也没有存活于世的必要，那就去死吧1
他振袖一挥，激荡咆哮的魔煞之气顿时震碎所有结界。
随着这声号令，那煞气之中，瞬间凝聚出无数奇形怪状的黑暗魔灵，咆哮着向所有人扑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