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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4章 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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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境借着范殿臣的“保护”,林阡终于得以一睹战狼的剑境真容,蔚为壮观,恨不能击节赞叹。

    是的,林阡从未真正了解过战狼,素来都只跟他打个“大概”——初时向他拼斗,曾见山顶有妖异之光,隐隐发亮,遥不可及;后来被他挑战,则感脚下有联翩黑云,滚滚不息,拂去还来。今次幸而有个范殿臣插手战团,能帮他俩将强弱平衡一段时间……

    “原来战狼的剑法是这样的……”林阡探索越多,越是兴趣大发:很明显战狼在打“涕泣交而凄凄”“物有微而陨性”时,最可以做到得心应手、人剑合一,应是对这套“悲回风”剑谱参透最深。

    如果林阡没有猜错的话,这整套招法都是战狼昔年被渊声打落悬崖后,历尽千辛万苦、在生死边缘以血铸就,其中的愤怒、凄苦、不甘、无悔之强烈,后来的轩辕九烨虽共鸣也只学到皮毛;而正因为那股向渊声复仇的执念是战狼宿命的堡垒,故林阡也只能靠内力硬性打破。想要迎刃而解?唯有望而生叹。

    此等神妙剑术,方配得上曹王府无冕之王,使岳离、薛晏都心服口服,又因为脱自正气浩然的天衍门,昔年渊声甚至连战帖都未敢下。也难怪战狼恨他了,他林阡靠入魔走捷径跃升,像极了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就不讲武德的渊声!不过战狼有时候糊涂起来,这个“恨”恐怕也是羡慕嫉妒引起的……

    此战更微妙的缘分在于,在场的三大高手,范殿臣也像极了渊声,骨骼清奇,什么武器都驾驭得好。轻灵如剑、猛勇如拳、飘逸如剑、激越如枪,信手拈来,任意切换,比方说他所使用的“水云”“圆梭”诸剑,比青城逆徒余相濡本人还要出色。

    抛开他主公夔王不谈,范殿臣的内力、外招以及契合性,委实都比战狼更好,更值得林阡正视。毕竟能在林阡刀下流露特色且这么久的,世间屈指可数——好个范殿臣,飘零沧海之遗珠,武功足以与肖逝、曹王并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情于理,林阡当然都是先把这位范殿臣送出局……

    不经意间天光又入,“好了,打暖和了!”是时候不再僵持!

    林阡单凭一把饮恨刀贯穿始末,前期将战狼和范殿臣的善用绝招分别狂轰滥炸出来,中盘则逼着他俩契合到最佳程度继而预算出他们能达到的最强杀伤效果,终局一到火候,便当机立断强拆起这对临时组合——

    “九十八,九十九……”说时迟那时快,林阡凭绝佳的嗅觉和速力把范殿臣下一轮可能要打的任何招式都遏制、反扑、一击即毙,与此同时以雄厚内力护体、右路也守得无懈可击泼水不入,战狼血狼影的任何一道剑气都休想借机入侵防线。

    立竿见影,一如他愿——渐入佳境的范殿臣自以为必能得手,谁知面前雪光一掠,一股不可抗力涌到,顿然被林阡一刀掀飞老远;战狼抓紧战机纵身一剑击落,却被林阡先以内力锁定,一旦长刀回旋,便是强势涤荡。

    亦引浩浩银河水,亦御皎皎明月光!

    “刚巧一百……”这决胜时刻来得如此突然、且不容置喙就一锤定音,显示出林阡根本一直都是在猫捉老鼠!他俩离他这天花板还远得很——在他打完剑灵还受伤的情况下!

    战狼眼神一黯:他连受伤都是他自己失误……也就是说,我真的,拿这战鬼没办法了吗?

    “这小子,目中无人!!”范殿臣因是天纵奇才却因脓疮发作而怀才不遇,所以比不服输的战狼还要输不起,倒在地上才刚爬坐就又出手如电,再挺刀急攻林阡众所周知的破绽——背后。

    背后,是每一代饮恨刀主人的固有破绽,这世间想要挑战林阡的高手哪个都知道、只不过大部分知道了也没机会利用……在战狼眼里,背后,更像是推动入魔的最灵敏开关,

    最灵敏,也最危险,如果没把握碰触,打那里都是自取其辱,

    战狼是这世上最了解林阡的那一个:林阡要从最低状态入魔才可能死,在最高状态入魔反而会跃升,折中状态入魔、则偷袭者自己找死……

    “啊别……”战狼缓过神,眼睁睁望着“战友”硬杀过去蚍蜉撼树而不及制止,一刹后,毫无意外见满身是血的范殿臣再度被冲撞回自己身边……

    若非武功绝顶,此刻焉有命在!连躯体都化为乌有!

    气息奄奄的范殿臣,到此刻方才明白,林阡看他俩杀气腾腾,为什么会哈哈一笑,以及“一个战狼怎么够”那句话的意思……

    不是不够杀他林阡,而是不够他林阡看!

    

    虽然并没有范殿臣想得那么恶意、饮恨刀也是认认真真在打、无巧不成书刚巧一百回合……但林阡无论怎么解释他们也会觉得他狂妄嘲讽,索性也就不说什么……

    当然了,林阡怕自己入魔,所以始终没对他们下死手,在他们眼里确实也可以算放水——

    之所以要相峙一段时间,终极目的只是便于飘云找路,直至天光提示破阵,才是林阡所预设“火候”。

    

    穿山过云,好比武也好泛舟;

    扬旗升帐,可作战也可卖酒。

    林阡、战狼、范殿臣的激烈搏命,换得半里之外平缓的江湖合作——齐心协力,找路焉能不快?

    不过,天光透入不代表万事大吉,一关才过一关又拦,金宋双方都要给后面的留下记号;加上伤兵太多、不乏残喘,便免不了走走停停。好在一路都风平浪静,连夔王府也不敢乘人之危——

    空前极端的环境,谁都懂这个道理,杀人即自杀。

    大多数人都摒弃杂念,此间呼吸最重的一定是江星衍,没有谁会像他那样百味杂陈。

    可走着走着,还是本能和飘云越靠越近。

    不是蒲阿不够吸引,而是,飘云的身后还有一把不可抗力,强势在将他往回拉——

    主公那句“范殿臣,来打我!”那句话的潜台词是“别冲我麾下去!”麾下有飘云,也有星衍……

    星衍后知后觉,感动泪流满面:有主公这句话,杀无赦?我也不在乎。

    星衍之所以会从最善意的角度来揣摩林阡,飘云适才对他的劝说也起到了决定性的铺垫:“那晚,主公一回来就自我归咎,他说,丘处机我也能看错,江星衍我也能看错,所以辨错忠奸很正常,从我到鞍哥再到江星衍,谁都不是圣人。所有将士都应当肯定功绩,正视错误,尊重事实,汲取教训。”“他对我说,绑也绑回来江星衍,真要是无辜,一个都不能少!”“星衍,莫管别人,莫管杨二当家怎么想,莫管路成他们怎么说,主公永远是你、是我最强的后盾!最大限度保全你!”

    “星衍,可想通了?”这时,飘云将灵犀放到石上看伤,转头留意到星衍的呼吸起伏。

    星衍正待回答,看见流年和闻因相扶而来,因为流年是路成亲姐姐,便忍不住地口是心非:“我倒是想回来,可主公他是个老糊涂,那女子明明自杀,偏要判他杀,非要赖我杀。我不服!”

    江星衍说这句话本来只是要给自己脱罪,没有再去刻意诬陷路成才是凶手或帮凶,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而流年因为江星衍有过反咬路成的前科,听者有心,正待反驳,倏然一惊,不错,谁说那晚饮恨刀的偷刀贼就是杀害若熙的歹徒?谁说饮恨刀的丢失和若熙的死就是一回事?虽然是同一时间发生,尽管看起来有关联,只是看起来而已!

    如果根本就是两件事呢?!若熙是军医仵作和江星衍全部认定的自杀,既然是自杀,那么第一时间追刀而去的包括路成在内的十三翼,并不具备杀害若熙的不在场证明,就不应该被主公撇开一边不审!是因为没审,才成漏网之鱼?!

    还有,若熙真是自杀?那么到底为何自杀?没感情纠纷,没精神问题,发生了什么令她万念俱灰?最诡异的就在于,若熙死后,路成从来都揪着飘云星衍不放,悲痛远远少于愤怒,到了丘处机眼里竟成了“令弟浮躁”……

    不该,不该是这样,流年啊流年,无凭无据你怎能凭直觉的不妥就紧随着敌人来猜疑亲弟弟?路成虽和流年同父异母,而且是近年才认、甚少交集,但对于流年这种欠缺亲情的人来说,这份崭新的血缘关系实在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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