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寡妇街
赵家村死了个人,“唉邪门咧,第4个咧,惨成垂子咧……能搬就赶紧搬走吧!”“街上的人谁不想搬,谁哪搬呢,么宅基地咧!……”赵家村的人聚在桥头纷纷议论的。王师傅此时正从桥上经过。
“哎,这不是王师傅么,得是来给干活呢!”一个老头给王师傅乐呵呵的打招呼。
“嗯,老汉叔。”王师傅停下自行车。
“唉,可怜啊,又多了个孤儿寡母。”老汉有些叹着气对王师傅说。
“是啊,这我都来了几次了。希望这再不出这怪事了。老汉叔,我先去了。”王师傅跨上车子向桥下骑去。
赵家村村民议论的那家,就住在赵家村北边的桥头下。这桥头下住了30来户,30来户没有一家不想搬走,因为这条街被村里人叫做寡妇街!每年要死一个40多岁的男人,而且死的很离奇:
第一个是瘫倒炕上的老胡,三更半夜竟然在离家里几百米的野地投井自杀了,真不知道他整天瘫在炕上的他是怎么过去的。村民都认为他是不想拖累家里,硬是爬到井里自杀了,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第二个是王麻子,因为小时候在戏台下面看人家炸麻花,没想到谁给油锅扔了个石头,溅了他一脸,从此就落了这个外号。他呢很传奇的一个人,为什么传奇呢,是因三番五次的从高处摔落愣是没事,第一次伐树的时候上树绑绳子,结果从10来米的树上掉下来了,起来拍拍屁股在上!第二次呢,在自家的平方上晒粮食,一遍搅粮食一遍后退,结果就这么退到楼下了,还是屁事没有,上楼继续搅粮食。但是他没吸取教训就因为搅粮食掉下来了3次。还有一次就是在工地上干活,从4楼掉下来了,还是没事,原因是掉到2楼的防护网上了。所以呢村里人都说他有神仙护体,咋都摔不死。但是过了两年他死了,当然不是摔死的,估计再摔他几回也摔不死他。就在一个晚上,他自杀了,喝了农药,又上了吊,吊死在自家后院的树上。摔不死的他终于自己用农药和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了一个妻子两个儿子艰难度日,村民和他家的人都很纳闷,活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寻死呢。
第三个呢,姓杨,这个人呢是个包工头,专门在农村给人盖房子,据他老婆说有天一个人在家里喝酒,但非说是和好几个人喝酒,喝了两瓶白酒就倒了,倒了后就再也没醒来。
因为这些死亡是不正常的,又是连着三年每年都在这条街上死人,所以村里人害怕了,所以怀疑有怪处,就凑钱找了顶神道士但都没看出什么问题。
而今年又死了一个,就是四个了,这第四个死的就更离奇了,他也姓杨是个泥瓦工,前几天突然疯了,披个麻袋子光着身子手拿把菜刀说要砍人,但是没见他砍人却自己把自己砍死了。这个人一直都好好的,从来没有精神不正常的地方。所以村里人都觉的太邪了。
而王师傅要去的正是这个泥瓦工家,王师傅一踏入这条街就心情很沉重,因为他这是第三次来了,三次都是给40来岁的人漆棺材。心里很是不舒服。师傅曾经告诉他,做画匠这个行当,整天跟死人打交道,遇见那些害人的东西要尽己所能除掉。所以这次他希望能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希望别再死人了。
自己去年就想把这事弄明白,可是自己跟本就没好好学师傅教的法,后悔的要死,这一年来一直在努力学师傅教的法。没想到刚学成这里就发生了这事。
门口放着花圈,门框上贴着惨白的对联,几个帮忙的人在摆桌子,亲戚们在院子说着话,一个10来岁痴痴呆呆的丫头无精打采的坐在凳子上,呆呆着看看着门外。王师傅站在杨家大门口心里感慨着,又多了没爸的娃。
一个帮忙的人看见了王师傅,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把王师傅招呼到了屋子里,喊杨家的人过来见王师傅。因为中午11点半开始成殓,这时候才10点,还没什么事情,所以杨家本家的一个堂哥就坐在后院僻静处陪王师傅就聊了起来。
“他哥,问你句不该问问的话,你包见怪。”王师傅问。
“王师,你想问啥就问。”堂哥干脆的说。
“这事情到底是咋回事,年轻轻的,我听说是疯了,自己把自己砍死咧?得是这回事?”王师傅小心的问道。
“唉,”堂哥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回事么,自己把自己头都快砍掉咧,就在桥头跟前,干早人才发现,派出所来了,经过分析说是自己干的。”
“这条街在这之前不都死了3个了,我觉得事情也么有这么巧的,一年一个,还都是40来岁的男人,我觉得有东西在这害人,”王师傅压低了声音:“你家这侄子的死……”
王师傅还没说完那堂哥就打断了王师傅:“可不是么,我村的人从去年就怀疑了,去年那个姓杨的,说起来还是我本家,在他死之后我村的人还叫了些顶神倒是啥的,有的说是风水不好,有的说是恶鬼作祟,反正就是么看出到底是啥问题。么想到今年,又轮到我兄弟了。”
“那你在你兄弟死之前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么,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咋能突然疯了呢?”王师傅问。
“我杨家这大的门户这从来么出过疯子,他一直也正常的很,就一周前猛个(突然)疯咧,整天拿个菜刀喊着要砍人呢,”堂哥抽了口烟:“不过到有件怪事。”
“啥怪事?”王师傅急忙问道。
“我听我第媳妇说,就在疯前的一周吧,因为那天活多干到晚上10点才给回走,走到快到村子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个老太婆的声音叫他,他吓坏了这么晚的怎么可能有人叫他,因为他也听过晚上走夜路有人叫不能答应,只管向前走别回头也别应声,所以他没管只管给回走。走到村里桥上的时候突然听到又有人在桥底下叫他,不过这次不是那个老太婆的声音,而是一个碎女娃的声音,他一听是个碎女娃在桥下叫自己,心想得是谁家娃黑列串门子看电视不小心掉到桥了,就爬到桥下看了看,因为那天晚上月亮大的很明晃晃的。但是他头伸到桥下一看连个狗大的人都没得。就回家了,感到挺奇怪的就把这事给他媳妇说了。他媳妇也没放心上。”堂哥说:“那几天他疯了,他媳妇才给我说的。”
“有这事?那在老胡死之前有没有死过过女的?”王师傅问道。
“那么有啊,7、8年前就死了个老婆,就是刚没了(死了)这兄弟他娘,不过是老死了。”堂哥仰起脑袋看着天说。
王师傅又和他聊了几句,就自己去这条街上转去了,顺着这条街边走边想,不觉走到了去年死的那个包工头家的门口,想着那个包工头还有个老爹便想去问问个老人,看门开着就走进去了。
“老汉叔,在家么?”王师傅站在门口问。
“谁啊,咳咳……门开着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烧炕方向答到。
“老汉叔是我啊,东岸子(东边)的画匠,王师。”王师傅走到烧炕跟前。
“噢,王师啊,来来,坐着。”老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别动,你躺着,我坐炕边子上。”王师傅看着满脸凄凉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今儿咋过来了,得是给哪边干活呢?”
“就是的,你一个人在家啊?”
“唉,儿媳出去打工去了,两个娃上学去了,就剩我一个人在家了。这日子过的……”老人的声音很是凄凉。
“老汉叔,只要两个娃好好的就行咧,这日子还有盼头,等孙子大了你也就享福了。”
王师傅安慰着老人。
“在么两个孙子我都不想活了。”老人的眼睛有些湿润。
“老汉叔包难过咧,我想……我给你倒水去。”王师傅实在不忍心问,硬生生的改了口。
“王师,叔知道你人好,又有些法,我知道我街道又出了个这事你想把这事弄明白呢。只要能把这害除了,你就积了大德了,你想问啥就问。”老人说。
王师傅一听老人这么说就说“老汉叔我想问大兄弟死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我听说就是说一个人在家喝酒,却非说跟几个人在家喝酒。”
老人想都没想说:“有!死的前三天那天晚上跟人喝酒回来走到桥上的时候说桥底下人在叫他名字。而且听起来像是个碎女娃的声音。”
王师傅一惊:“是个小女娃?在桥下叫他!刚没了得这个人他堂哥说,一周前也有个碎女娃在桥下叫他,一周后就疯了,怎么这么巧的!”
老人也是一惊:“他也遇见这了,当时我就觉得肯定是不干净的东西,我说医治下,娃不信,就是不让弄,唉……”
“那咱这街上以前死过小女娃么?”王师傅问。
“那么有的,我活了80多年了,30多年前就住到了从来没死过女娃。”老人肯定的说。
“那年轻的媳妇呢?”王师傅继续问。
老人似乎生怕自己老了记性不好想了想才说: “也没有啊,女的死的都是7、80岁的老婆子。从来没死过年轻的。”
“那那个叫人的女娃,为啥就只叫这条街上的人呢,怪事,老汉叔我先去给人干活去了,闲了我再来看你。”
“嗯好,你先去忙。叔就不下去送你了。”
“不送,你好好休息那我走了。”王师傅跳下炕边向门外走去,走到屋子中间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凉凉的,似乎有只眼睛盯着自己。猛地回头一看,关着的后门有条缝,缝隙外边似乎有个个子很矮的人站在那里看自己,走到跟前仔细一看原来是正对着门的墙上挂了条破雨衣。便没再多停留就去那家干活去了。
入殓的时候王师傅特意看了看死者的脸,凭自己师傅教的很快就判断出这个人生前受过很重的阴气,也就是说有东西接近过他,不过到底是叫他那个碎女娃,还是叫他的那个老太婆接近过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因为那家的买的棺材还是白的,成殓后还得漆棺材。漆棺材比较慢,虽然这家人说随便一弄只要是个黑色就行。但是王师傅想这人一辈子完了就躺倒这里,尽量能弄好就弄好。所以从两点弄到6点多才弄完。弄完后主人留着吃了饭。便收拾了东西向主人告了别。
出来之后他没有回去,而是去了那个死在三年前那个王麻子家,王麻子家的门虚掩着,王师傅便敲了敲门,王麻子媳妇一看是王师傅便客气的让王师傅进了门,但是因为就一个女人家在家,就拉了张椅子放在门口让王师傅坐下。
“娃咋没在呢?”看着冷清清的屋子王师傅问道。
“娃到邻家看电视去了,咱现在连个电视都给娃买不起唉……”王麻子媳妇长吁短叹的说。
“你去给你招个人,女人这么男人咋过呢,几亩地的庄稼你就敢不过来。”王师傅说。
“是啊,这不就是为娃考虑,就害怕找个对娃不好的,就跟我对面那个一样。现在把娃都弄得不知道去哪了。”王麻子媳妇朝她家斜对面努了努嘴说:“就是去年死了的那个包工的,你还给他干过活。”
“老杨家娃不见了?老杨是被招来的!”王师傅听王麻子媳妇这么一说激动地问道。
“你别急,你听我给你说,老杨呢不是招来的,他原先有个媳妇但是他自从包活了后就嫌那个不好看了,就离婚了,离婚后那个女人嫌丢人,娘家也嫌丢人也不让她回去,听说一个人跑到外地去了。后来又娶了个,就是现在的这个,听说准备改嫁呢!”王麻子媳妇鄙夷的说。
“不是吧,我今天还去了他家,他家的老头子说是去打工了,”王师傅有些疑惑。
“打啥啊,谁不知道那女人跟个男人出去了几个月了就么回来,有人说是要嫁给那个人呢,那老汉怕人笑话才那么说的。”王麻子媳妇似乎很厌恶那个女的。
王师傅又问道:“那你说的那个娃不见了咋回事,他不就两个娃吗,现在不是还上着学么?”
“这个啊,这俩娃是现在媳妇的,以前有个娃是他前边那个媳妇生的,是个女的,但是呢生下来就是个又聋又瞎,前年这娃突然就不见了,老杨说是送到他妈那里去了,他妈养去了,谁知到呢,村里人都说是被医治了。不过到底是咋回事就不知道了。”王麻子媳妇说。
听了这话王师傅心里明白了几分便说:“妹子,哥问你个事,你别见怪。”
“王师,有啥事你问。”王麻子媳妇很爽快。
王师傅便说道:“就是大兄弟的事,他没了之前有啥怪事么?”
“有啥怪事啊,他什么本事,养活不过这个家,自己死去了,他死了倒好,扔下我们娘三受罪!”王麻子媳妇说:“就是看人家都盖房呢,我说他连个房子都盖不起,丢人不,就这受不了,趁我跟娃睡着了就……”
“没有怪事?那那个老胡也没啥怪事吧?”王师傅又问。
“那有啥怪事啊,我倒想有呢,根本就没得!那个老胡明显就是嫌自己是个废人,晚上爬到野地投井自尽了。”王麻子媳妇很肯定的说。
“那我知道了,那你做饭吧,我就不打扰了。”王师傅起身告辞。
“王师吃了饭再走么,包嫌在饭不好。”王麻子媳妇说。
“我吃过了,天也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王师傅那你慢走。”
王师傅这次直接去了包工头老杨家,杨家那老人正在和孩子吃饭,一看王师傅来了脸色刷的变了:“等娃把饭吃了睡了咱再逛。你现在坐着。”
“可以你慢慢吃。”王师傅淡淡的说。
两个孩子睡了以后,杨家老人和王师傅坐在炕头。
“王师,我知道你都知道了,其实你今天来我就想说呢,但是我就怕让人知道了,看不起我也罢,就是怕影响两个娃娃。所以才对你隐瞒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这都是造孽呢,那个孙女就是被我儿给医治了,他嫌那个是个拖累,背着我就在四年前给扔山沟了。我当时气的都能断气,说他不出三年就要遭报应,果然啊第三年就死了。两年前,我晚上老做梦,梦见孙女给我说她爬了两年爬回来了,想进门进不了,说后墙上有东西看着她不让她进来。其实呢就是她爸花钱请的人画的镇鬼符。他爸死了后我就在那符上挂了件雨衣。她说在阴间也没个房子,只好住在桥洞下。说恨他爸的很,嫌她拖累害了她也没关系,但也给弄个棺材啊,把我埋……了啊,为什么就把我……扔到沟里任风吹雨打呢。……”老人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所岁以她就在桥下勾人的魂魄把人害死发泄自己的怨气。唉但也不该害不相干的人啊,”王师傅说:“这样吧今晚就给她收魂,我给她出个棺材,明天就去山里找她的尸骨,把她葬了,这样她就不会再有怨气而伤害无辜了。”
几天后,几个人拉了一口棺材进了山,安葬了那个女娃。从这以后赵家村那条街才安宁了。
王师傅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是自责,因为他在包工头死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但是总以为是什么恶鬼怪物在作恶,因为自己没学好师傅留给自己的法,才拖延到现在,要是当时有勇气的话,只需自己多问几个人的话姓杨的泥水匠也就不会死了。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让自己想的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