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象哥哥
第二十章
元宵节一过，丁金来就抛下新婚妻子来鹭市，开始抛售库存的六千吨货。诸葛成相他们刚接了轮胎厂两千多吨订单，跟丁金来一合计，一口气接了他两千吨货，一吨比市场便宜一百块左右。丁金来的货已经涨了四千多，这点让利根本不放在眼里。
皆大欢喜，丁金来拉着诸葛成相就去吃最贵的潮汕菜，洪哥自然来作陪。丁金来抛货，洪哥也跟着清仓，一千五百万轻松落袋，笑得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对发小说，他要连请三天，不准跟他抢买单，不然就断交。说完又埋怨诸葛成相，现在架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难请，要不是丁大老板驾到，见一面都难。
过年回来这十天，洪哥三番五次打电话要请他吃饭喝酒，他哪里有时间。新婚燕尔，娜娜特别粘人，晚上根本不给他自由时间。房子已经开始装修，虽然娜娜大包大揽，但她不会开车，有些材料要自己采购，他还是得去充当车夫。
“洪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兄弟我现在身不由己，太忙了。”他含糊说道。
“我知道你忙，你们做贸易的事情多，不像我干期货，手指一点就完事。”洪哥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老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有女朋友管着。”
他笑而不语，等于承认了。
“老弟，你这是坐火箭，神速呀。”洪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女朋友是谁，说来听听。”
“什么女朋友，我们已经登记了，刚买了一套婚房，在装修呢，所以没有时间来陪你。”他回答道。
“是谁呀，谁这么有魅力，一下把你搞到手了。”洪哥要打破沙锅。
“你认识的，欧阳娜娜。”在座的都是好朋友，他无需藏着掖着。
“她呀，她可是我的贵人，我去她那里开期货账户，她给我一个特别好的帐号，尾数888，发发发，托她的福，这回我赚得盆满钵满。我还在琢磨怎么感谢她呢，这下好了，我天天请你就好了。”洪哥乐得手舞足蹈。
“我可消受不起。”诸葛成相拱手道，“她知道你整天花天酒地，你天天请我，她还不担心死了，把老公带坏了怎么办？今天是丁总来，我才理直气壮跟她请到假。”
“她怎么知道我常去夜总会，肯定是你小子告密出卖我。”洪哥假装生气。
“无意中说起的，那时我跟她还没谈呢，聊到你期货赚大钱了，顺嘴就提了一下你的爱好。”他解释起来。
“这是你自找的。这下好了，欧阳娜娜肯定把你看得死死的，不让你跟我来往。”洪哥直摇头。
“是呀，没机会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他装出懊悔的样子。
“那你以后就打我的旗号出来呗。”丁金来插话道。
“对对对，”洪哥受到启发，“不说我的大名就没事，欧阳娜娜总不至于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监视你吧。”
“拉倒吧，欧阳娜娜知道丁总不在鹭市，不可能总打丁老板的幌子。”他说，“我确实是这几天太忙了，等有空了，偶尔出来跟你混还是可以的，娜娜不会管太严。”
“哪天见到她，我帮你说说，男人不能攥得太紧，越防着反而适得其反。”
“洪哥，你就别捣乱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插手只会越描越黑，画蛇添足，事倍功半。”
“丁老板所言极是，我自有办法。”
“欧阳娜娜站着都跟我一般高，也只有诸葛老弟你这身高才能镇住她。你不用怕她，甩了她你还能随便找，她要把你瞪了就难再嫁了。”
“洪哥，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新婚燕尔，黏糊着呢，岂是你能拆散的。”
“丁总，你这蜜月还没过，就扔下新娘子不管，来陪兄弟们，兄弟太感动了。”
“那哪是新娘子，孩子都打酱油了，黄脸婆一个，给她办世纪大婚那是丁老板有良心。”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去，有说有笑。
很快吃完，转移战场。自然又是451会所。洪哥爱坐大厅，这回却领着他们直接去了贵宾包厢。已经有一个扎马尾的漂亮姑娘在里面等候，果盘上了，三个服务生在忙碌调酒。
洪哥抱了抱马尾，然后介绍说，这是安妮，驻唱歌手。一会，包厢里又闯进来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叽叽喳喳，叫马尾安妮姐，叫洪哥姐夫。洪哥听得很享受，然后叫姑娘们陪他的两个兄弟。姑娘们很快分裂成两队，一队簇拥丁金来，一对奔着诸葛成相去。
虽然来过很多次夜场，诸葛成相还是不习惯这阵势。他越是拘束，姑娘们越是来劲。一个短发女孩往他身上一靠，嗲声嗲气问他帅哥叫什么，洪哥马上替他回答，女孩便笑着说四个字名字太难记了，你长得这么靓，靓仔一个，就叫诸葛靓吧。另外一个长发女孩干脆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还是叫相公吧，说完松开手，道了一个万福，念白道：相公，小娘子这厢有礼了。众人哈哈大笑。
一时间他成了姑娘们的笑柄。这时，一个长得很清秀的服务生在一旁替他解围，我看这位老总长得这么高大，叫大相比较好。丁金来站起来鼓掌道，大象好，形象，简单又好记。服务生赶紧解释，我说的是大相，不是那个动物大象。
诸葛成相笑了，挥挥手，大象就大象，就叫大象吧。然后挪了挪屁股，坐到服务生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生一下脸红起来，“我叫红红。”
他开始仔细打量红红，长得不错，瓜子脸，丹凤眼，如果不是皮肤白，跟方悦倒有点相似。“你是哪里人？”
“江西的。”
他一下来了精神，玩笑道：“我也是江西人，江西于都的，万里长征第一步的地方。”他把娜娜的家乡搬过来张冠李戴。
“是吗，我是宁都的。那我们是老乡了。”红红嘴上这么说，眼睛扑闪扑闪，将信将疑的样子。
“好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丁金来从姑娘堆里挤出来，要敬两人酒。喝完，附在他耳边说，“这个服务生不错，挺清纯的，要不要哥帮你拿下。”
他推开他，“不用丁老板劳烦牵挂了，我没那个意思。”
众姑娘一看大象对她们没有兴趣，都知趣地离开，去围剿丁金来，丁大老板倒是来者不拒。
很快包厢分成三个阵营，丁金来跟一帮姑娘围成一团，摇色子喝酒，不时传来尖叫声；诸葛成相跟红红面对面轻声聊天，偶尔端起杯碰一下；洪哥和安妮则抱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衷肠。
洪哥完蛋了，这是被安妮迷住了。以前都是成群的姑娘围住他，就像今天丁金来那样，但是今天那些姑娘虽然亲热地喊他姐夫，但是明显保持距离分寸，仿佛是真的姐夫一样。
丁金来今天特别兴奋，可能是筹备大婚很久没有出来，也可能是橡胶基本上变现落袋了，赚钱了开心。喝到酣处，他站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沓整整一万块钞票，把红红叫了过去，让她给他身边的姑娘们发奖金，每人一千块。姑娘们激动得热烈鼓掌。
红红按人头发完钱，还剩两千块左右，还给老板。丁金来大手一挥，给你了。红红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服务生这么大方的老板。她手里攥着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光向诸葛成相这边投来，向他求救。
他明白，丁金来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肯定是以为他对这个红红有意。这次他发了大财，这点钱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想发善心就随他吧。于是他对红红招了招手，说拿着吧，丁老板今天开心。
红红冲丁金来鞠了一躬，道谢完，转身数了一千块，分给屋里另外两名服务员，一人五百块，两位服务生喜出望外，喜滋滋收下。诸葛成相立马对红红刮目相看。丁金来的意思都是给她，她却毫不犹豫分给姐妹，这孩子心地很善，长期在这种纸迷金醉的地方工作，还能保持一份纯真。
连一直对屋里丁金来滥发奖金熟视无睹的洪哥，这时也从安妮身上移开，看了红红两眼。
安妮起身了，要去唱歌。洪哥马上让服务生把电视画面切换到大厅的舞台上。一会，安妮手持麦克风上场，演唱了一首《高天上流云》，声音高亢动听。
洪哥把红红叫到跟前，吩咐道：“赶紧给安妮送花。”
“送多少？”红红问。
洪哥竖起一个指头，“一个皇冠再加二十朵花。”
红红应声出去了。一旁诸葛成相惊到了，一个皇冠就是一万块，加上二十朵花环总共就是一万二，洪哥这是对安妮上心了，下这么大本。唉，看来那句话是对的，男人有钱就变坏。面对飞来的横财，洪哥会不会把持不住了。他有点替洪哥担忧。
喝到凌晨两点结束。这期间，洪哥又给安妮送了一顶皇冠。诸葛成相已经麻木了，两万块够他买多少材料装修房子，可是在有钱人手里顷刻间就化为乌有。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不过，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红红送他出来。“你那两位朋友挺有钱的，出手那么大方。”
“是呀，他们都是土豪。”听了这话，他突然对她有些鄙视，“跟他们两个相比，我就是个穷光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没那个意思。”她知道他误解了，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们不是一路人，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对你还蛮尊重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好奇起来。
“丁总给我们服务生也发那么多奖金，那还不是看在你面子上。后面他们都不指使我干活，重活累活都叫另外两个服务生去做。”
“为什么呢？”
红红脸一红，“那还不是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
他哈哈大笑：“你还真以为我是江西人？”
她噘了撅嘴，“讨厌，干嘛要说出来。”
他一惊，女孩说这话的口气跟娜娜一模一样，是不是江西的女孩都是这样的口头禅。
“大象哥，你经常来这里玩吗？”她问。
“怎么了，”他反问，马上又说，“不经常，只有请客户才可能来。”
“那你请客户来就给我捧下场吧，我们有任务，我没有什么朋友。我看你人挺好的，不会对我们动歪脑筋。”她内心的想法抖露出来。
他想了想说：“我们留个电话吧，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注意，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我有应酬自然会打电话给你。”
她忙不迭点头，“我一定做到，不会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