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千吨
第十一章
随后几天，丁金来派袁鸣全程陪同诸葛成相在西双版纳的一切活动。那天夜里，喝了很多酒，对袁鸣印象不深，白天打量一番，这小伙子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是眉清目秀，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年纪跟他和方悦相仿，三个年轻人在一起爱好相仿、兴趣相投，很快打成一片。
丁金来安排了一部丰田汉兰达，袁鸣就开着这部八成新的城市suv送诸葛成相走访民营胶厂。
诸葛成相西双版纳第一站，在方悦表哥刘国梁那里旗开得胜，一炮就响，便想当然，再拿下几家民营工厂手到擒来。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去了几家胶厂，都不大，对诸葛成相爱理不理。他们的产量有限，胶都是卖给那些二手商，人家都是提前钱打进来，一听鹭华架子这么大，货要发到昆明才给钱，就没兴趣了。
搞得他郁闷了半天。袁鸣就安慰他，说那些工厂眼光短浅。现在橡胶行情好，中间商手里攥着钱等他们生产出来拿货，一旦行情不好时，中间商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方悦就出主意，叫袁鸣别开车了，改行做橡胶的生意，有鹭华这么大的客户，有诸葛这么好的兄弟，肯定能做大。袁鸣就眼睛一亮，说他早就在帮人做一点小生意，以后要仰仗诸葛经理做大生意。
诸葛成相当然没问题了，只要质量没问题，价格同等情况下肯定是照顾兄弟了。
方悦又出主意，那些胶厂不愿意把胶送到昆明再拿钱，那你袁鸣来做这个工作，搭这个桥梁，资金倒腾几天，利润就出来了。搞得诸葛成相和袁鸣都对这个小阿布都刮目相看，这才几天，就把鹭华的业务流程摸得一清二楚，这思路太清晰了。
方悦很得意，就说工厂别去了，费那劲干嘛，有时间干脆去景点玩吧，人家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别整天想着工作上的事。
于是开着车改跑景点了。去了植物园、森林公园，还跑去看了世界上最高的望天树。每次都是袁鸣把车开到景点，买两张门票，方悦陪着诸葛进去玩，袁鸣在外面等他们。
有一次车没停稳，诸葛成相就跳下车，抢着去买票，还是被袁鸣追上了，说丁老板有交待，如果招待不周会被开除的。他知道泉市人特别豪气，接人待客非常大方，门票不值几个钱，就不再坚持了。
方悦出来好几天，该回去上班了。最后的景点是橄榄坝的傣族园，她要带他去感受一下泼水节的盛况。
参观完傣族园，他们就来到泼水池广场。时间尚早，诸葛成相先去买了一套泼水用的民族服饰，方悦也在一旁看了半天，却没有买的打算。他走过去问：“挑中哪一款了？”
她涨红了脸，“待会你下去泼水吧，我就在边上看。”
“你不下去，那多没意思。”他有点扫兴。
“我怕。”她害羞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你们每年都有泼水节，经历那么多还会害怕？”他觉得不可思议。
她犹豫了半天，“那好吧，我就陪你下去吧。”她选中了一件深色的服装，他抢着付了钱。
人越来越多，穿着各式各样的民族服饰。广场上响起悠扬动听的民歌。临近开始了，一群穿着红色傣族裙的妇女，手撑着雨伞，沿着池边载歌载舞，游客们跟在后面，手舞足蹈，兴奋异常。诸葛成相和方悦混在人群中，有说有笑。
表演开始了，大家争先恐后下水，面朝池外。在主持人的指挥下，开始用手中的塑料小盆舀水向后方泼去，一道道水珠在空中升起落下，交相辉映。随后，大家转过身，面对面，熟悉的不熟悉的，互相带着笑容，把盆中带着祝福的水互相泼向对方。慢慢地，水池热闹了，一盆盆水在人们快速有力的挥动下，升上空中，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诸葛成相被喷涌向上的水柱震惊了，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干劲，快速挥动手中的塑料盆。
很快，水池里的人们力量越来越大，水柱像一条条游动的蛟龙，在空中肆意地挥舞，想要吞噬对方。诸葛成相忽然听到方悦的尖叫声，只见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围着她，一串串犹如强力水枪中射出的水柱倾泻在她娇小的身体上，她抱头鼠窜，在水中打着趔趄。
原来这就是她怕的原因，泼水演变到这里有点变味了。有些人没有节制，没有素质。他不顾一切趟水过去，用他的手搂住她，用身躯护住她。水打在后背一股凉意，手环抱着她却有种温暖的感觉。暴风骤雨停歇了，他松开手，看着她湿透的身躯，看着她额眉一缕湿漉漉的头发，这一刻，他竟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幸福。
晚上，刘国梁、丁金来不约而同来了。两个都是大忙人。方悦明天要回去，表哥不来说不过去。丁金来则是找诸葛谈点大事。
刘国梁每次喝酒都要带几个少数民族妇女来陪喝酒，调节酒桌气氛。诸葛成相已经习以为常，他语文成绩一向不错，山歌的特色一点就通，再对起歌来，丝毫不输这些少数民族妇女。
吃完饭，方悦跟表哥走了。这几天她没有跟诸葛成相一起住宾馆。宾馆也是丁金来安排的，景洪最贵的五星级宾馆，她是本地的，就不好意思让丁大老板破费了。
丁金来去了诸葛成相房间，叫袁鸣从车上搬了一篓普洱茶上来，就把他打发走了。
“这是我自己买的老树普洱，一百多年的老树，每到季节采摘下来就送到最好的加工厂加工。每年我都会定做几百斤，送完人留下的就自己喝，自己存着。你这筐已经放了五年了。”丁金来说的轻描淡写。
他知道普洱茶的特点，越老的树越值钱，茶叶放得越久越醇香。他也知道丁金来出手阔绰，没有推辞，嘴上道谢了几句。
寒暄下来，诸葛成相泡了两大杯茶，他是北方人，还不擅长南方的功夫茶。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喝茶聊天。丁金来告诉他，他准备把胶林卖了，趁现在橡胶价格还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然后准备回泉市办个公司做橡胶生意。走私案早已风平浪静，不会再追溯，本来也没多大的事。离家这么多年，他有点想家了。虽然在外面莺歌燕舞，但是女朋友还在老家一直等他，他准备在半年后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把人家迎娶回家，给人家一个满意的归宿。
诸葛成相知道泉市人心大心野，喜欢到世界各个地方打拼，无论怎样发达都不会抛下家里的糟糠之妻。
“我准备在大婚之前买下五千吨橡胶，蜜月过后再卖。”丁金来道出他的宏伟规划。
诸葛成相吃了一惊。五千吨，这是什么概念。他们这么大公司，目前一年经营也才两万吨，而且还是滚动操作。丁大老板居然胃口这么大，并且是囤货，半年内只买不卖，半年时间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幺蛾子，这要担当多么大的风险？
诸葛成相马上把自己的担忧对他说了，他摇头道：“我不是意气用事，我是做过深入调查的。七年前，我买下胶林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橡胶价格低迷，都跌破成本价了。我仗着手里有点积蓄，咬牙硬挺了几年。我身边好多人坚持不住，把树砍了去种别的经济作物。后面，好了，橡胶涨了，有钱挣了。那些砍树的傻眼了，后悔了。再种回来不可能了，来不及了。橡胶种下去，要七年才能割胶，现在去种，七年后是什么光景，谁也预料不到。”
“市场瞬息万变，很难预料的。你一下干进去五千吨，风险实在太大。你们泉市人天性爱拼会赢，我不阻拦你做这个，但是可不可以考虑少做点。”诸葛成相还是出于谨慎的角度来规劝他。
丁金来一笑，“我还嫌少呢。七年以后的事，我预测不了，但是这半年我认为橡胶一定有一波上涨的行情。我调查过了，这些年砍了很多树，而且今年云南干旱严重，行情迟早要爆发。”
“既然你这么笃定，我也就不再劝你了。你打算怎么干，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见他决心已下，他不好再泼水了，不对，在西双版纳应该泼水祝福他。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丁金来露出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我听刘总说，你们要在昆明设仓库，橡胶只要入进你们的仓库，就可以给钱。”
诸葛成相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只要我们能控制货权，就没问题。”
“我还听说，你们可以暂定价格，给我们80的货款。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货还是我们的，你们只是暂时替我们保管。”他又问。
“可以这么理解。你想卖给我们也可以，可以二次定价，然后我们补齐剩下的20货款；如果不想卖给我们，想提走货只要把80货款退还我们公司即可。”他解释道。
“那就妥了，借助你们的力量，这五千吨没问题了。”丁金来很兴奋。
原来刘国梁不敢采纳的方案，丁金来想拿来用。诸葛成相未免又有些担心，这就是赌徒心理了，他告诫道：“这样做，你得留下一些子弹，万一行情变化，公司会让你补充资金，资金补不上来，我会很难办的。”
“不会让你难堪的，我看得很准，保证不会为难到你。”他信心满满。
“还有，我们的资金不是白给你用的，要收取费用的，你要考虑清楚。”他继续说。
“不用考虑了，费用值几个钱，赚钱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老弟的。”他还处在兴奋当中。
他相信他的大方，但是他不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那样会玷污他的工作。“这个你就不要考虑了，你做这么大的单，也是我的业绩，我感谢你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