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冒犯
从张翔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白荼心中没什么疑惑了,不过听张翔说王爷以自身为诱饵引夷国死士入瓮,她一颗心又提起来了。
原本想着这么晚了,又刚刚平乱,王爷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最好不要去打扰。不过现在她却忍不住了,张翔虽说没什么大碍,但她并不放心。
白荼四处问了一番,得知王爷在寝宫与众大臣议事,便悄悄摸了过去。
虽然敌军已经被俘,但王府各处守卫依旧森严无比,每十步就有护卫站岗,尤其是寝殿,外殿大门口站了好几排守卫,一时让白荼又犹豫了,王爷这时候肯定在忙,自己这时候去是不是不太合适,会不会被王爷赶出来。
她犹豫不决,想去又不敢去,夜风很凉,稍稍一吹就冷得她直哆嗦,尤其是先前气氛紧张出了一身汗,此时被冷风一吹,顿觉背心凉飕飕的,这样下去不得风寒才怪。
白荼打了个寒颤,双手抱着胳膊,咬着唇在原地打圈圈。
要不明日再来吧,今夜还是别去打扰了。刚刚心里下定决心,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定是那些大臣出来了,白荼赶紧侧身躲在墙角,直到一群人陆陆续续走过才钻出来,然后莫名自个儿嘀咕:藏起来干嘛,又没做贼。
她复来到大殿门口,既然大臣都走了,那王爷是不是也忙得差不多了?要不干脆去看看,免得老挂心。
这样一想,白荼上前,与侍卫们打招呼,称想要叩见王爷。
她在王府一向自由,领头的守卫认出她,让其等着,然后进殿通报,不多时再出来,请她进殿。
白荼乐呵呵地进了殿。
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进王爷的寝殿。也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心里异常的紧张,一时竟希望这外殿长廊永远也走不尽。可是前方的灯火却越来越甚。
巍峨高大的内殿大门敞开,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殿内的某一处,正坐着一位明艳男子,他肯定正拿着书卷看得入神,一如自己在承心殿看了无数次的那样。
白荼闻了闻身上,先前与辛哒对峙,出了一身汗,好在没什么味道。她又把全身上下整理一遍,衣服褶子扯了又扯,总觉得不够干净整洁,还有头发也有些松散,要不回去换身儿衣裳洗洗再来?
她定住脚,犹豫是就这么去呢,还是先回去拾掇一番……想来想去,心里叹口气,哎算了,反正什么狼狈样刚才王爷也见过了,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最后再摸了摸脸颊,又拿袖子仔细擦拭,然后以手代梳将头发重新梳理一遍,白荼这才精神抖擞地进了内殿。
寝殿比她想象的要朴素得多,一应器具都显得古朴而庄重。白荼从门口探个脑袋,压了些声音,“王爷?”
“进来罢。”声音从内屋传出来。
白荼略一犹豫,进殿左转,珠帘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光影斑驳,她掀开帘子垂首入内,正待行礼,却被止住了。
“来得正好,过来。”邢琰并未抬头,而是小心的取下最后一圈绷带。
白荼刚一抬头,一个精壮赤|裸的身子就毫无预兆地冲进她的眼球。她脑子“嗡”地一声,感觉血液似乎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头顶,然后不仅是整张脸,浑身上下都一股热流,臊得她慌乱垂首语无伦次,
“小的,小的,王爷恕罪,小的不是有意冒犯,我,小的只是想来看看王爷您,那个,我,我先出去了。”边说边着急忙慌地往外退。
邢琰忍不住笑,想不到这小子也有面皮这么薄的一面,不应该啊,平日那脸皮可是比城墙还厚的。
他故意放沉了声音,“怎么,本王还使唤不动你了?”
白荼面上一阵尴尬,垂着脑袋连连否认,“王爷您说的哪儿的话,您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小的最听您话了。”
果然还是油嘴滑舌。邢琰笑哼了哼,“那还不赶紧过来。”
“是是是。”白荼踩着小碎步快步走过去,两眼只盯着自己的脚面,“王爷您有何吩咐?”
“把那绷带来过来。”邢琰将刚从身上褪下来的沾血的绷带扔在桌上。
白荼扭头看了一眼,鲜红艳艳,她心里一阵难受,也顾不得忸怩了,赶紧将一边盘子里放的干净绷带奉上。
邢琰微微抬起双手,如人伺候宽衣似的等着,好一会儿不见眼前人动,这夜很凉啊,他不耐催促,“快点,手脚麻利些。”
白荼寻着声儿看过去,明白过来,忙抖开手里的绷带,然后盯着面前白花花一片。原来男子的身体是这样的,除了比她宽阔强壮些,胸平坦些,似乎也差不多,她一阵心猿意马,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那脸顿时红的像是刚从开水里提出来似的。
她一时不知眼神该往哪儿放,又不敢抬头,怕被王爷看到她红得滴血的脸,最后只能将头使劲儿垂下,两手哆哆嗦嗦,“王,王爷,小的不是大夫,粗手粗脚怕弄不好啊,您这里没有侍女吗?”
“废什么话。”邢琰轻轻敲了敲眼前的小脑袋。
白荼哦一声,想着正面没有伤,那肯定在背面了,于是绕到背面,就见一道拇指长的刀口,血水还在顺着伤口往外流,她浑身打个寒颤,自己都跟着疼了。
“张护卫竟还说只是小伤,这算小伤吗?哼,一点也不把王爷您的安危放在心里。”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
“皮外小伤而已,不碍事。”邢琰知她是关心,温言宽慰。
白荼将绷带缠过一圈,然后头一偏,竖起自己的食指,看着面前的人道,“这才叫皮外小伤。”指尖上一个浅浅的白色印子,是她平日雕刻留下的痕迹。
邢琰笑着摇摇头,不再与她争辩。
白荼继续缠绷带,手指无意间的触碰,可以感受到是结实有力的,她心里一阵狂跳,说不出的快乐和羞涩。
王爷的背很宽阔,站在身后真的很有安全感,而且还那么有力,这背上的旧痕有好几条,大的小的深的浅的都有,足可想象曾经遭过多少劫难了。
邢琰正耐心等着,忽觉身后动作似乎停了,正待要问,一丝温热突然像流线似的划过,这边,那边,又像是小虫在爬,痒痒的,他内心一震,只觉下丹田一团火起,双眼一沉,猛地回头,右手擒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白荼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脸上顿时血色全无,手腕上传来的轻微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当即就惶惶要跪,“王爷恕罪,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只是见您,见您后背伤痕累累,想到这都是您为了陈州百姓而受得苦,小的感恩不已,心里将您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这才,这才一时冒犯,求,求王爷恕罪。”
手腕被擒着无法下跪,白荼只能尽可能地弯腰,心里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巴掌。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把手伸到王爷的身上去,你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你是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什么身份了吗?仗着王爷宠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她懊悔不已,也不知是惧怕还是怎地,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似是要哭了一般。
邢琰一阵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平日里就是这般骇人的吗?看这小子的模样,还真是吓坏了。
他松开手,继而往那快弯到自己腰间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敲,半是调侃半是戏谑,“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连本王的身子都敢乱摸,看来真的长大了。”
白荼听他口吻没有责备反而戏谑,一时不解,稍稍抬头,小心试探,“王爷您不怪罪小的了?”
邢琰无奈笑了笑,佯作生气,“你若再耽误,本王可就真要治你罪了。”
白荼一看,绷带全散了,赶紧捡起来,这一次是再不敢心猿意马了,规规矩矩地缠绷带,完了还给打了个好看的结,颇为满意。
邢琰一边穿衣,一边问她刻坊的进展。
“已经全部完工了,就等王爷验工了。”白荼老老实实道。
邢琰想了想,“嗯,明日验工,不出意外下月初我们就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