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泼妇
正月十五,距离南齐告急已经过去半月,陈州百姓也从最初的慌神恢复了日常,安心地过起了这个年,一大早就出游的出游,上香的上香,热闹氛围一如往年。
黑明坊,白荼正与其他人一起包汤圆,只是包得显然心不在焉,面前的汤圆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圆一个扁,卖相实在不好看。
“掌柜的,你再不回神儿,自个儿包的就自个儿吃。”牛四笑她。
啸天老关跟着笑,牛二白了牛四一眼,毛遂似没听见似的,专心致志地包汤圆,他跟前儿的汤圆,各个浑圆,大小一致,白白嫩嫩看着实在可爱。
白荼回过神,看了眼前大大小小的汤圆,也不在意,“吃进肚不都一个样儿。”
毛遂这才抬头瞥她一眼,嫌弃地看着白荼的汤圆:“自己包的自己吃,我的汤圆我都认得,出锅的时候可别抢。”
白荼怼他,“你干脆把你毛晴严的名给刻上去得了。”
牛四一个没忍住,笑得噗嗤一声,毛遂瞟他一眼,又认认真真地包自个儿的汤圆,看着那一个个整齐排放的雪白汤圆,脸上露出了欣慰满意的笑。
白荼没心情包汤圆了,索性放下,喃喃自语:“也不知现在战况如何了?这都半月了,王爷应当已经到了南齐吧。”
“你又不用上战场,操那没用的心作甚。”毛遂呛她。
“我关心王爷不成啊,哼。”白荼哼了哼,正要拿起糯米团子继续包,忽闻外面有人喊:“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她倏地起身抢着道:“我去我去。”然后擦了手出去。
声音是从前堂传来的,今日元宵节,都在家过节呢,黑明坊前堂并未开门。
白荼一边奇怪一边过去,“谁啊?找谁啊?”
一沙哑虚弱的声音回答道:“我是顺子他娘,过来找我俩孩子的。”
白荼狐疑,“顺子?你找错了吧,我们这儿没有叫顺子的。”
那声音急道:“有的有的,我听人说是在这里,你开开门,开门让我看一眼我就知道有没有了。”
白荼听她实在着急,想着恐是丢了孩子正四处寻,反正自己这里也没人,索性让这妇人死心好去别地儿寻,便将门打开。
门刚一开,一浑身补丁、蓬头垢面的妇人便用力闯了进来。一进堂,四下一看,两眼放光,然后扯开嗓子大喊:“顺子,虎子,娘来寻你们了。”边喊边往内院跑。
白荼一个箭步追上去把她拦住,气恼道:“你这人怎如此无礼,都说了这里没你要找的人,你这般擅闯别人家宅,是何道理?”
妇人全不似刚才听起来的虚弱和憔悴,双眼一横,用力推了白荼一把,道:“你别不承认,你拐了我俩孩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力大无比,白荼小身板儿哪儿招得住,当即被推得倒退几步,一个踉跄坐倒在院坝上。再抬头,妇人已经跑到院儿中央了。
“顺子,虎子,娘来寻你们了,你们快出来啊。”妇人扯开嗓子哭喊一声,然后朝着离得近的一间屋子跑去,猛地推门往里面一探,见没人,又往旁边跑。
白荼站起来又追上去,怒斥道:“你这泼妇是有病不成?这里哪有你的什么孩子,你擅闯私宅,再不出去,我便带你去见官了。”
妇人一听,暂时停下来,瞪着她,两手叉腰,“好啊,见官啊,现在就去,看谁吃牢饭,你将我俩孩子掳走,现在还不让我见我孩子,你这烂心肠的你咋这么坏哩。”
白荼气急,“你这泼妇,满嘴脏言秽语,我看你是故意来生事的,走,咱见官去。”
这里的吵闹已经惊动了堂屋的众人,老关和啸天都往门外走。
“出什么事了?”老关率先出来,就看到白荼与一面色不善的中年妇人对峙。
那妇人听声儿先是神情一紧,可扭头一看见是个老头子,又不由得嗤笑一声。
啸天也跟着出来,“掌柜的,怎么了?这人是谁?”
白荼气得直哼哼,“泼妇一个,上来就骂人,啸天叔,咱把她送去官府,这人真是有病。”
“你才有病嘞,老娘好得很,我告诉你,你若是不把我顺子虎子交出来,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你们这儿,看你们怎么交代。”妇人把脖子一横,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啸天和老关面面相觑后,看向白荼。
白荼本来心情就烦躁,又被这泼妇一激,顿时火冒三丈高,急急地左看右看,看到一条木棍,冲过去捡起来就要作打:“我让你横,今个儿把你打残咯,你也别怪。”边说边要举棍打,一时吓得妇人连连倒退。
啸天忙上前拦住劝道:“掌柜的别冲动,我这就把她撵出去。”说完就大跨步走至妇人跟前,一把抓住妇人的肩膀,连拖带拽地往外拉。
他力气大,妇人挣扎不开,索性往地上一坐,一边蹬腿一边哇哇大叫:“来人呐,救命啊,要杀人啦,救命啊,死人啦”
啸天不管不顾,拖着妇人继续往外拉,妇人许是觉得屁股被磨得生疼,没辙,又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叫一边挣扎,但无济于事,很快她就被啸天一把甩出了后院门。
妇人被摔出门,跌了一跤,又迅速爬起来往前冲,啸天动作却比她更快,门一关,啪地落栓,耳根顿时清静不少。
白荼还犹自气闷,又忽的想起前门还开着,赶紧跑去前堂关门。
啸天看了看手上被抓的几条血愣子,好脾气也没了,郁闷道:“这疯婆子哪儿来的?”
老关上前看了看,“哎哟,都出血了,你先进去,我去拿药。”边说往耳房去。
白荼也正从前堂回来,看啸天甩手腕子,知道是受伤了,上前问道:“怎的,伤得重不重?”
“被挠了几爪子。”啸天给她看看,又笑道:“不妨事儿,掌柜的别放心上。”
白荼恨恨地往后门方向看一眼,“还没闹元宵呐,反被这泼妇闹了一回,真是晦气。”
两人走进堂屋,老关紧随后而进,三人又重新坐下。
白荼正要调侃牛四刚才怎没出来瞧热闹,可一看,兄弟俩竟是如失魂一般,牛四垂着脑袋,牛二眼眶泛红,毛遂静静不动,看着白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