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事发
既要忙凉王府的国策刻印之事,又要不落下书会和黑明坊刻坊扩张之事,白荼最近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好在她年轻气盛,只要能饱睡一觉,再多的疲劳也都没了,也正因为此,谁若是打扰了她早上的清梦,那可就忍不住要来气了。
“咚咚咚~”叩门声跟招魂令似的急促而响亮。白荼烦躁地翻了个身,不悦喊道:“干什么啊,别吵,有事待会儿再说。”
“不行啊掌柜的,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赶紧起来了。”牛四不管不顾直接推门,他一贯与白荼没什么距离感,进去就直接掀被子。
白荼还迷迷糊糊地恼着,忽然身上一凉,然后就是一阵摇晃,“掌柜的,出大事了,赶紧起来啊。”
牛四喊得大声,白荼昏昏沉沉的大脑很快就清醒了,然后愣了一倏尔,才腾地一下翻身而起把被子往身上一拉,怒道:“干什么?出去。”
她身上只着了里衣,胸前小峰若隐若现,就她“男儿身份”来说,看着实在怪异。
其实以前都还好,哪怕不捆袜胸也看不出异样,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胸前多了两个小峰峦。
白荼在青松馆混了几年,自然知道她这是到了一定年岁开始长身体了,女子特有的特征也开始显现,去年她还来了葵水,而今年她十五进十六的岁数了,若是寻常女子,都该嫁人了。
她男子扮相做了七八年,时常都会忘了自己竟还是个女儿身,也就是身体开始发育了,她才意识到,男子与女子终究是不同的,她的身体会像柳姐姐一样越来越凹凸有致,她的嗓音会越来越细润,她的神情会越来越趋于女子,越往后,一颦一笑,越见端倪。
这就是女子与男子的不同,不是穿一身男儿衣裳就能掩饰得了的。
白荼犹自恼着,牛四却不听她吼,一面给她把地上歪倒的鞋子摆正,一面急道:“出大事了掌柜的,有人仿冒白明坊印,大家这会儿都在堂屋等着你拿主意呐。”
“什么?”白荼一惊,顾不得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问题了,当即是拿了衣服往身上一披就跳下床,鞋子随意一穿就匆匆往外走。
“具体什么情况?”她边往堂屋走边问。
牛四回忆起事发经过,“早上我照例去开门,一切正常,隔了好一会儿,隔壁赵掌柜过来拉着我闲聊,说是又出白明坊印了,我才知道,着实吓了一跳,咱们没出啊。我问赵掌柜,他说他在家门口捡到的,我在前门找了一圈没找到,又去后门,果然门缝里找到了。”
说话的间隙,二人已经到了堂屋。毛遂正抱着手闭目沉思,啸天和牛二分坐茶几两边,两人都是盯着茶几一副认真模样。
白荼走过去,从茶几上拿起一页纸,眉头一拧,“要仿也不仿得像样些,这算个什么东西。”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从旁坐下,仔细地看起了内容,这越看,脸上阴云越多。
毛遂等了半响才睁眼,沉重道:“虽然他们主要意在凉王,于黑明坊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于白明坊却有莫大影响。”
白荼紧了紧拳,印刷的内容很简单,内容也并不多,简单概之便是:凉王德象天地,能行天道,举措审谛,功绩卓越,仁政爱民,实乃天子不二之选。
此文用词直白,不拐弯抹角,生怕大家看不明白——凉王要起事了。
白明坊乃朝廷逆贼,现在“白明坊印”宣布白明坊与凉王同一战线,要与凉王共进退,世人如何想?想凉王是乱臣贼子、是大逆不道、是天理不容、是谋权篡位。
白荼浑身一阵冰凉,她紧捏着仿冒的白明坊印就往外跑,一面喊“牛四驾车”,牛四看了其他人一眼,忙不迭地追上去。
承心殿。白荼将事情原委道明后,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王爷,王爷却久久不语,沉思的模样叫她心里有些发慌。
事情很棘手,她知道,这件事与白明坊脱不了干系,她也知道,所以她心惶惶。
“起来吧。”邢琰看她一眼。
白荼起身,语带不安,“王爷,小的敢断定,这定是侯迁所为。此刻印并非白明坊印,但也做了四五分像,老百姓们未必能想到是仿冒,小的恐怕事情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要不白明坊出面澄清?”
她之所以问,是因为她自己都认为这法子并不很好,即便澄清,先不论有多少人相信,只要是有心之人抓住仿冒之言辞,从而构陷凉王府与白明坊勾结谋逆,那澄清也就无用了。
欲加之罪尚且何患无辞,何况是这种已经摆到台面上的“罪证”,说严重点,若朝廷此时趁机打压,凭借此证据便能名正言顺地给凉王定个谋逆之罪。
而一旦罪定,那是一百张口也说不清的,难道一句“我没有”就能自证清白吗?这种事,是只要有一点苗头,就能以假乱真的。
白荼十分清楚,此时澄清,虽然一部分人会相信是仿冒,但于流言蜚语而言却并不会起到一刀斩的作用。澄清,并不会彻底消除已有的“罪证”,甚至还会被侯迁利用,称白明坊此举乃是欲盖弥彰,目的就是为了替凉王府开脱。
人言可畏,一旦留了话柄,那么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一张嘴。
白荼忧心忡忡,虽然如今白明坊确实与凉王府是绑在一条船上了,但这事发太突然,她不认为是自己暴露,侯迁应该只是单方面的想将凉王府与白明坊这两股于他而言痛恨非常的势力联系在一起,想要来个一锅端,可不得不说,他此举确实给白荼、给白明坊造成了极大地冲击。
“侯迁这一棋,确实有些出乎本王意料。”邢琰平静道。
白荼听着,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王爷的声音总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似乎永远不会有什么能让他着急的事,虽然看着有些不近人情,可实则却很能让人心安。
她拱了拱手,“小的一切听王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