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枕槐安(6)
四月的天总是少见太阳,阴雨绵绵天色总是灰沉,白天晚上都不甚明朗。
这日倒是没下雨,只是午间时候外头暗得跟傍晚一样了,还泛着陈旧的黄,一派末日黄昏的景象。
燕棤闷在屋子画画,朱砂笔浅浅一点,红色晕开成就画中人眉间鲜亮色彩。
画作作成,还不等她仔细看上一眼,外头闹哄哄的就起了声来了。
“砰砰砰”
催命似的敲门声连续不断的响起,没由来的听得人心烦。
“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您。”
外头内侍终于表明来意,而燕棤此刻也正好走到了门口。
开门的一瞬间外头乌泱泱的大片人在晦暗天色的调和下显得来势汹汹,燕棤下意识的眯起眼打量,发现最后头竟然还有禁卫军手持刀剑……
这阵势……不知道还以为她燕氏造反了来压她的哪。
“太子妃,皇后娘娘来请您入宫一趟。”
说话的内侍确实是皇后宫里的大内官不错,燕棤倒是不知道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值得皇后这么大架势的要架她进宫。
不过刀都架上来了,燕棤除了跟他们走还真没第二条路选。
途中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等到皇后的凤仪宫时雨便成瓢泼之势了。
燕棤携风带雨的就这么进了凤仪宫,皇后在正殿见她。
“太子妃,你可知罪?”
行礼的间隙,皇后就开门见山的发难要问她罪,语气之严厉声调之高,还好她是个没有心疾的不然被吓到梗死也不知道啊。
皇后这样问她一个哑巴也不能辩解只能无辜的摇头,摆出一副可怜相。
“大婚前夕本宫便教诲你,要大度要能容人,哪里知道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害得兰溪一尸两命。”
高位上的皇后突然又痛心疾首起来了,似乎真的为燕棤做出这样的事而感到痛心。
奥,原来是要陷害她啊。
燕棤恍然大悟,打量着她一个哑巴说不得话便可随便拿捏了是吧?
殿里此刻都是皇后的亲信,看来是想对她屈打成招然后将她钉死在罪名上的。
说实话这种境地她真的是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来的,作为人正常来说她应该怕,可是她这心里半点恐惧都没有。
想了想燕棤从袖里掏出来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黄金的令牌一样是块半缺的玉。
这两样东西一出可比任何辩白陈词都有用多了,从皇后那双微微瞪大的眼就能看出来。
先帝赐予燕氏的免死金牌,能号令燕氏军队的玉珏。
一是告诉皇后,无论给她安上什么罪名她都可以免于一死。
二是告诉皇后,燕氏大军还未归西北,妄动她的下场皇后未必担得起。
“你在威胁本宫?”
皇后脸上表情完全收敛只眼里透出无尽杀意。今日是错算了这丫头在燕氏的地位,没想到这两样东西也是她能拿到手的。
可是台子都搭好了,这戏不能不唱下去。
燕棤不作声,只是抬眼毫不畏惧的与皇后对视。
这样的态度更惹恼了皇后,只听她大声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便是燕氏也翻不过天去。”
“来人啊,将燕棤拿下关入司荆门严审,务必要她伏法。”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该是正儿八经的机构光录司来查,哪里论得上司荆门一个小小的后宫内侍机构来查。
滥用私刑想来个死无对证才是真的吧?
即使心里明白现在燕棤也什么都做不了,毕竟手无缚鸡之力。
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今天皇后奈何不了她,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安排,有人推动,故事情节会递进但是最后并不能真正的伤害到她一样。
这种感觉来路不明但是异常坚定。
她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女拿了粗布条就要将她捆了带走。
只是手还没碰到人便被黑刀一分为二了。
“啊啊啊,我的手----”
事发突然,侍女哀嚎声响起的同时血也溅开一片。
“国师?!”
高位之上的皇后瞧见黑刀的主人根本坐不住了,国师怎么会插手这样的小事?
男人走到了燕棤身前站立,黑刀也就听话的回到了他手上,刀光森森,刀尖还就凑巧的正对着皇后,吓得皇后心跳都快了不少。
“娘娘,她无罪,我带走了。”
完完全全的居高临下的宣告,目中无人得不是一点点。
可是皇后却不敢像对燕棤一样的对他,毕竟燕棤手里的筹码只是筹码而他手里的是刀。
不管皇后作何反应,他抓起她的手腕就走。
而燕棤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是处于一个懵的状态,刚刚那把刀再快一点就要切到她的血肉了……
这个人,他……
直到走出凤仪宫他也不曾松开手,燕棤试着挣了挣他却抓得更紧了。
雨势依旧,只是不染他们分毫,大雨里行走不湿一点衣衫发丝。
就这样他带着她一路走回了怜月楼。
到了怜月楼门口燕棤却突然发了犟,一只手死死抱住柱子不肯走了。
她这模样架势气得溯光就发笑。
“怎么变成小哑巴了还这么能啊。”
他语气熟稔,话语里尽是调侃,燕棤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脑子又开始想他们到底认不认识这个问题了。
“松手,不然就会跟刚刚那个女人一样喔。”
他放轻了语气故意拖长了音吓她,哪里知道燕棤一回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吓得一哆嗦就真的松了手。
他见状就将人一把拽进了自己怀里圈着,脸上是得逞的笑。
怀中人温温软软还带着药香味,招稀罕得紧。
溯光不由将人抱紧,伏在她脖颈处深深吸了口气。
喃喃道:“你也有今天啊……”
现在的江见悟被欺负了可是哭都哭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