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对劲
屋里还是弥漫着梨木香，暖融融的光从雕花木窗零星洒了一把进来落在八仙桌上，更有清风灌进来撩动了杏白的纱帘带了一点凉意散在塌上安睡的人脸上。
溯光再睁眼时候就见她头靠床架上假寐模样，光透纱隙拢在她身上，连周遭微尘都闪着碎光。
他缓缓坐起了身，细细望她不染纤尘的清越面容。
只是越细看越觉得好像有些许不同，她的眼尾怎么好像成了微微上扬的样子，鼻子也好像比之前更抬高了几分少了翘起的弧度。
这些细微的变化逐渐拼凑出一个熟悉又面目全非的江见悟。
……她整容了？
溯光不由想伸手想摸上去看是否是真实的触感，却在还有零星距离时她猝然掀开了眼帘，眼里黑成一片像幽深的黑洞。
——冷漠，她看他的这一眼仿佛他和世上芸芸众生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了。”她适时发问。
冷的，少了人的温度。
溯光一时怔愣，手臂停在半空进退都失宜的时候，他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一点空茫。
江见悟的内心活动永远都比她的面部表情来的丰富，思及此他想感受她内心情绪却发现还是一片死寂。
“靠，你少吓我。”他发了狠伸手就捏了把她的脸，甚至都留了红印。
江见悟吃痛，抬手就“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
“你睡一觉起来癫了？”
直白的嗔骂连带了面上情绪的起伏，溯光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江见悟。
吓死了，刚刚那一会儿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嗯……被鬼抓了，要你抱抱我才能好。”
溯光嬉笑着就要去抱她，他身上的热意扑涌上来竟然让她感觉到了冷，甚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如此反常，溯光想注意不到都很难，他敛下眼睑紧凑上前，几乎就要和她的脸贴在一处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声音被压得低低的，反而是那要抑制不住的情绪的预告。
呼吸相闻，心意相通，这样无法说谎的情况下江见悟选择了闭嘴。
沉默蔓延，溯光保持了良好的耐心并不出言催促，只是手臂围上了她的脖颈将她一点点带进怀里像是为了避免她会逃避跑掉一样。
说抑或是不说，说些什么，江见悟连要从哪里开始说起都不知道。
半天，她只憋出一句：
“我们其实是独立的个体了。”所以……你并不需要承担我的厄运。
溯光之所以会受伤会遭受一些痛苦其实都是为了她而已，如果没有她，他就可以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了。
“你在胡说什么？”
他质问之间低垂的眼忽而抬起完全对上了她的眼，那里头的生动怒火让人望之生畏，额间红痕更是如烧起来一般艳丽了。
他抓着她肩胛骨的手那样用力，使得她更是清明起来。
——不能因为她依赖他就要让他陪她走一条没有任何保障，甚至可能必死无疑的路。
“没有胡说，就是这样的，我们从分割的那一天开始就不能算是真正的一个人了。”
她说的一字一顿，如细针密密悉数扎在了他身上带起并不明显的疼痛感。
“……你不要我了？”带着浅淡的疑问和浓重的不可置信。
他执拗的想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可是她将头死死的低着不肯直面他，
——为什么不看我呢，你看看我会不会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江见悟，我就是你，你不能不要我，”
最后那一句说得小心翼翼，卑微又脆弱。
他话里带着泣音好像就要哭出来了，江见悟不敢抬头怕瞧见他眼底浮上的水雾，微红的鼻尖，还有满布的委屈神情。
可是……怎么忍心啊。
她还是微微前倾身子将头埋在了他胸口，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没有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
“只是溯光，你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轻声细语，希望他能明白她这不值一提的微末心思，她只是希望他能过更好更如意的一生。
“不要，我只为你存在，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东西，要是你不要我了……我就引体自焚。”
他说这话的时候少了方才的可怜兮兮的腔调，更带有一点疯狂和偏执意味。
江见悟被震得一慌忙抬眼看他，却只瞧见了满脸笑意。
他见她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伸手触碰到她发顶位置揉了揉，温煦道：“你知道，我会的。”
溯光笃定江见悟不可能敢拿他的性命作赌注。
不管到底有什么危险，他都不会离开，他想过的人生就是看她快乐最好是能无忧无虑一生。
而且，不管什么理由都不是她能抛下他的原因，他也不可能让她抛下他。
至少这辈子是不可能。
想要的喜欢的都要死死抓住，不能让其如流水而逝，这是江见悟一贯的处事法则，他当然也对这一点牢记于心。
江见悟默了，溯光的难搞出乎她的意料可是又那么合乎情理，他很听她的话但是江见悟骨子里的执拗怎么可能没有影响到他。
她自己都做不到轻易放手。
“好了，不要皱着眉嘛。”
他手指顺延下来落在了她眉心间，轻轻点了下。
他们的命早就牵连在一起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最后江见悟的打算还是不了了之。
神族依就天道本源而化，天道不仁，神不爱众生，万事万物命数天定也。
谁也逃不出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