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听戏
闫憬航和童姝瑗那样恩爱,盛湘也大觉欣慰的笑了笑。
闫雁南却是觉得自己儿子太过宠童姝瑗,没一点骨气。
过后,几人用完晚膳出发去了戏园子。
今日戏园子已旧貌换新颜,戏台两边木头柱上的字用金漆重新描了一遍,房顶换了崭新的红灯笼,并额外添置了几盏老柳木的六角龙头宫灯,宫灯镶着六面的玻璃山水画在内置光源衬托下显得格外琉璃通透。
前来看戏的人比前面两次要多的多,一楼座无虚席,连两边通道都挤满了人,有的为了清楚瞧到台子上表演脚登柱础抱着柱子看,更有甚者自带一把圆凳子占领制高点看。
程老板订的包厢依然还是在二楼最好的位置。
包厢门口侯着的戏园子伙计认识程老板和闫憬航、童姝瑗,但不认识其他人,不好乱称呼,只行礼肃然道:“程老板、吴老板、吴太太您们来了,小的已经把一壶茶水、一壶白水、三盘蜜饯果脯备在桌上。”
饶是闫老太太和盛湘、闫雁南懂戏园子伙计为什么称呼会闫憬航为吴老板,可真听到了,神色皆有点尴尬。
程老板脸上未有波动,道:“小孩,你认错人了,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闫老板。”
戏园子伙计又细瞅了眼闫憬航,确定自己没认错,但仍赔起笑脸道:“闫老板、闫太太宽恕,小的眼瞎竟认错了您二位,您二位千万别因为小的不长眼而动了气。”
闫憬航嘴角微挑了挑:“无妨,下次别再认错。”
“您放心,小的一准不会再认错。”店园子伙计道。
戏园子伙计掀起带黄流苏的红帐帘,将程老板一行人请到包厢中落座。
程老板吩咐戏园子伙计再添上几个茶盏和两盘果脯,戏园子伙计很快把这几样上齐。
“程老板、闫老板,小的在外面侯着,你二位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再叫我。”店园子伙计边说边把红帐帘放下合上。
闫老太太自打坐下便一直看着一楼戏台子上,这阵儿台子已换下上场戏的场景,下出戏正是闫老太太喜欢的几出戏之一《红鬃烈马》中的折子戏《武家坡》。
薛平贵参军后王宝钏孤身住在寒洞一等就是十八年,在困苦中写下血书绑在大雁身上,托大雁飞到西凉将信送至薛平贵手中,薛平贵收到此信,告别代战公主返回平原。
薛平贵走到武家坡遇到王宝钏,但因夫妻分别十八年,容貌早已不复从前,薛平贵不敢轻易相认,借问路试探王宝钏,王宝钏坚守自己贞洁,大骂薛平贵是登徒子,气急返回寒窑。
童姝瑗看到这里,不禁黛眉紧锁。
闫憬航看到童姝瑗似乎不高兴,便问:“太太是听着不喜欢?”
童姝瑗说:“挺喜欢,就是不太理解戏中人的一些做法。”
闫憬航又问:“太太和我说说,戏中哪里让你不明白?”
“我极不明白薛平贵为何要试探王宝钏,若是王宝钏没有经得起考验,他就不会相认再返回西凉?这未免太凉薄了,随便两三句话就可以否定王宝钏之前的付出,难道十几年的等待在他眼里都不重要?”童姝瑗说出心中疑惑。
闫憬航目光从童姝瑗身上移到楼下戏台子上的二人,一手摸着下巴颏,另一手搭在臂弯,专心观看了几分钟,说:“我和太太的观点一致,薛平贵不相信王宝钏这么做确实不对,。但太太细想想,此出戏的故事发生在唐朝,自古以来女性在整个生存环境下地位都处于劣势,受很多社会制度和根深蒂固的思想,导致他们把女性贞洁看的尤为重要。”
“这是一个在人的观念里很难去处的问题。”
“我说了这么多,太太可愿意把你的眉头松一松”说罢,闫憬航抬起手,指尖触碰了下童姝瑗的眉心。
童姝瑗眉头一松,抿住唇笑了笑:“听先生的了,只是我突然想听《贵妃醉酒》,方才在车上奶奶也念叨来着,不知道今天有没有。”
闫老太太左耳听戏,右耳听见童姝瑗的话,转过身子,回头道:“乖孙媳,你想听且直说,何须拉上我这老婆子做挡箭牌,再说我什么时候提过想听《贵妃醉酒》?”
童姝瑗没想到自己上秒扯谎下秒就被人当面揭穿,忸怩道:“奶奶……您没说过?许是我听错了。”说完,她直了直身子,眼睛滴溜滴溜转了几圈,不再说话。
童姝瑗这番做贼心虚的动作,逗笑了前排坐着的程老板和闫雁南、盛湘。
闫憬航含笑斜睨了一眼童姝瑗,站起来绕过她身边,出了包厢。
几分钟后他回来道:“我刚才问了门口伙计,他说今日是有的,不过要晚些,我刚才同他说家中太太想听,让他和老板说说提早点。”
闫老太太撇撇嘴,眼中带笑和盛湘说:“你瞅瞅这父子俩一模一样,对你们是言听计从。”
闫雁南要面子的人,立刻捍卫起自己的那点虚荣心:“阿娘,您这是何出此言,我哪会儿对湘儿言听计从?”
:“那就是我老太太胡说了?”闫老太太拉长尾音反问。
闫雁南没正面回答,反而打岔道:“阿娘,咱们先看戏。”
闫老太太笑道:“好,看戏。”
戏园子老板颇给闫憬航面子,把《贵妃醉酒》那出戏往前提了两场。
杨贵妃头戴立体点翠的凤冠,身穿大红段彩绣镶边女蟒,肩披云肩,腰系马面裙,在酒入愁肠之下,手握扇子遮住酒杯慢慢的喝下第一杯酒;第二杯她放下扇子畅饮;第三杯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时而衔杯,时而卧鱼,时而醉步,将杨贵妃从初醉到醺醉,痛快淋漓的表现出来。
包厢里人人看着津津有味,只有闫老太太频频摇头,似对台上的表演者感到不满意。
“要是换一蝶上去演,不知道要比她强多少倍。”闫老太太道。
程老板听到这话,不禁惊讶问:“老夫人口中说的一蝶,莫非是早些年前红极一时的良家班四小旦角之一的良一蝶?”
闫老太太诧然问:“你也听说过她?”
“何止是听说过,当年我为了能听她一出戏,不惜抹下面子求人让出票给我。”程老板叹口气惋惜道:“可惜啊她突然消失,去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