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可怜的带娣
整个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早上。
闫憬航把几位姨太太安排在二楼住，老三和老四的房间分别在二楼东、两侧。
早晨她们下楼用膳时，正巧在楼梯口碰见。
一直不太和睦的二人自然也不想让对方先走，就这样双方互不相让在并排走的同时下你推我我推你。
不知怎的，三姨太没站稳，摔坐在楼梯上，头发上的发钗顺势掉落摔坏了。
童姝瑗对三姨太问道：“你发钗买时贵吗？”
“太太，不贵，但对我来说很重要，再多金钱也换不得。”三姨太边说话边看着那钗，眼波撩动带着些情意。
它曾陪三姨太度过人生中最有意义的几年。
他捧她成了角儿，送了这支钗子当二人的定情信物；后来他不辞而别，她守着这戏园子一直等他，最后却等来了噩梦生活。
他给了她一生难忘所有事，也毁了她一生。
童姝瑗垂眸仔细看那支凤头钗，通体银质打造，良工心苦，特别是眼睛是上镶嵌的绿宝石仿佛给凤增加了生命力。
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只。
“这样吧，折个中，老三的东西确实有损坏，那起因也是你们互不相让的缘故，各有责任。钗由你送出去修，找个手艺好的，费用各自一半。”
三姨太和四姨太互视一眼，保持沉默，似乎心有不服。
这时，二姨太一笑当起了和事佬：“还是太太断事公平，三妹我倒是认识个工匠，送去那儿修，费用还能节省些。”
“那依太太的吧。”三姨太率先答应。
四姨太也应了声。
这事算是告于段落。
童姝瑗没过多停留，起身离开中院。
刚没走几步。
五姨太追了上来：“太太。”
“找我有事？”童姝瑗停下脚步问。
五姨太把鬓角碎发往耳后别了别：“太太，我有日子没回家了，所以想回去看看。”
“可以，你去吧。”童姝瑗同意。
“太太……”五姨太又低下头，手指绕着衣角很是难为情道：“您能借我几块吗？”
童姝瑗震惊。
她们也不熟，张口就借钱？
“五姨太，这不太好吧，毕竟少夫人也不富裕。”朵月冷着脸开了口。
朵月是陪嫁丫鬟，好歹也算见过各色人的，还是第一次碰见妾管太太借钱。
如果传出去，外人指不定会有多笑话督军府。
“少帅让你进门前不是给过你钱救家人了吗？”童姝瑗审视目光打量着五姨太，怀疑她目的不纯。
童姝瑗对五姨太起了疑心。
闫憬航给了她几十块，足够她一家子花阵子了，这才没多长时间就花的一干二净？
当闫憬航是印钞机？
“少帅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好心给了我不少钱让我救家人，可我阿爹他们一直卧床，每日还要喝药。太太我实在没法了……”五姨太说话，泪也跟着掉。
她年纪小，再加上这一哭，让人不心疼都难。
童姝瑗不是铁石心肠，也只好答应借五姨太些钱，等会还要顺路送她回家。
其实童姝瑗是想借此机会探探五姨太的虚实，免得被骗了也不知道。
五姨太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还说肯定会还。
童姝瑗只是笑笑。
然后，童姝瑗先回后院收拾了些东西和五姨太一起出了督军府。
闫憬航的司机已经在府门外等待。
童姝瑗和五姨太坐在后面，路上偶尔说上几句话。
“你今年多少岁？”童姝瑗问。
五姨太回答：“太太，我今年虚十九。”
童姝瑗了然，难怪看她这么年轻。
五姨太报的地址，要比童姝瑗想的还偏僻的多，好像比童道的私塾还要远。
不知车子开了多久，穿过一条坑洼路终于停了下来。
下了车还需要步行。
童姝瑗跟在五姨太身后走。
这里已经让她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话了。
空气里弥漫着臭气，残缺裂痕的墙壁，没有房顶的屋舍。
还有偶尔赤脚衣衫褴褛的路人。
很难想象这些人在这种生活环境下是怎么生存的。
五姨太走到一处床泥土房停了下来。
“太太，我家到了。”
童姝瑗蹙起眉环视了下这房子，破旧的门窗，随时可以掉下来的屋檐。
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五姨太在门口露出一个笑容敲响了门。
“奶奶，阿爹，我回来了。”
不大一会功夫，有个佝偻着腰的老奶奶缓缓打开了门。
她很瘦，似乎眼睛也不太好：“是带娣回来了吗？”
“奶，是我。”五姨太哽咽道。
老奶奶笑颜渐有，言语间也露出高兴：“我的好孙女终于回来了。”
五姨太忍着泪水把童姝瑗让进了屋。
屋里昏暗潮湿，充斥着中药味，大通铺上躺着三个中年人。
经五姨太说，分别是她的阿爹、舅舅和二叔。
五姨太打开帕巾包着的钱递给了奶奶：“奶，这是我在督军府当佣人的工费，你先拿着给阿爹他们买药吧。”
老奶奶颤巍巍的接过，难受的心情让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带娣，是我们拖累了你。”五姨太的阿爹躺在那无力说。
五姨太挤出笑容：“阿爹，没事，督军府的人对我也很好，你瞧，这位就是督军府的少夫人，是她今天送我回来的。”
童姝瑗不善言辞，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场景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闲聊了几句便先退出了房。
屋里压抑的感觉让她心头很难受。
之后，童姝瑗把五姨太送到街市上给她安排了辆黄包车回督军府，才回了童家。
路上，童姝瑗一直在想着五姨太家里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事，竟能惨到这样的地步。
按理说中年人应是家里的顶梁柱才对，可偏偏三个男的都躺在床上成了药罐子。
可怜的人啊。
司机把童姝瑗送到童府已然是六七点了。
沈如意早早把晚膳准备妥当。
童丞渝在报社加班赶不回来吃，故而今天只有他们三人用膳。
结束后，童姝瑗帮着沈如意收拾完碗筷完后，又陪着父母聊了会天才回了自己房。
她躺下后睡不着，想着闫憬航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