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心
顾卿言听到殿外的动静和脚步声。她起身见南承翊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南承翊淡淡道：“免礼。”
顾卿言起身后坐到椅子上，抚摸着奶油。
南承翊打量着她的目光和手始终在奶油身上，丝毫不看自己。南承翊心里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又浮升了起来。原以为这些天她已经想通了，看来还是那个样。
“不欢迎朕来？”
顾卿言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嘴角勾出一抹冷艳的笑容，声音却是柔意：“皇上为何如此说？这六宫皆是你的，臣妾又怎么不欢迎你来。”
皇帝手指上的玉石扳指闪着幽绿光线，悠悠晃晃。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能说出这句话，那就是还在怪朕。看来你还是没想通。”
顾卿言温柔的抚摸着奶油，浅笑道：“臣妾的确未想通，臣妾愚钝。皇上不喜聪明的女子，那么可是喜欢愚蠢的？”
南承翊手紧紧攥在一起，竟然忤逆他！他斜着眼睨她：“利婕妤，你非得分个是非对错吗？”
顾卿言瞧着奶油的眼睛。漫不经心道：“臣妾怎么敢与皇上分对错，皇上是帝王，又怎会有错？”
南承翊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沉无比：“你言辞何必如此阴阳怪气。朕发现温美人的性子便是与你学的。”
顾卿言眼眸盈盈望向他，眼里似乎有水淌着一般，语气十分恭顺客气：“臣妾记得皇上曾说，最喜欢臣妾这性子，何时又不喜欢了？”
南承翊猛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都歪了，淡青色的茶水顺着桌腿一滴滴顺着而下。他眸子里有些冰冷刺人的光，怒道：“朕最近真是把你宠上天了，让你如此放肆！”说罢他起身，拂袖而去。顾卿言只感觉到一阵微风从身边飘过。
她又慢悠悠的端起另一杯茶盏，细细品尝着茉莉花茶的清甜。
云霜定了定心神道：“主子。皇上这次来，已经给了你台阶下了。你何必又冷言冷语对皇上，要是真恼怒了后果难以想象啊。”
顾卿言神色平淡波澜不惊：“大吵伤身，小吵怡情。你放心吧我会把握这个度。合适的时候我会软下去的。”
对待夫君若只是一味的顺从，那跟养个小猫小狗有何区别？不开心了会闹闹，吵架了会生气他才会觉得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了解了你所有的坏脾气，那么那一点好脾气会更珍贵。
顾卿言起身道：“我去看看姐姐，皇上方才想必是去她那里了。想来两人也是不欢而散了。”
依兰轩内安静无比，去的时候孟婉辞坐在榻上看着书。
见顾卿言来了她才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你来了，天气如此热每日都来看我作甚。”
顾卿言见她手中拿得话本，疑惑道：“姐姐平日里从不看话本的，怎么今日倒是看起了。”
孟婉辞放下话本，亲手为她倒了杯茶放置她面前浅笑着：“那些东西越看越枯燥，想着学你也看看话本。”
顾卿言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犹豫了一下道：“方才皇上过来了吧。”
“过来又有何用？若是无情何必装着有情的样子来看我。”
顾卿言一愣，低声道：“姐姐都知道了……”
孟婉辞只是轻轻的笑着，唇角勾勒出一朵笑意，清冷得让人觉得凄凉：“我怎会不知？皇上最近的态度我一猜便知，能让他千方百计隐瞒真相，和去包庇的也只有她罢了。我还知道我这身子恐怕不好了，陶太医诊脉只是眉头紧蹙，我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
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顾卿言解释道：“没有，姐姐的身子是好的，只是陶太医说你不是很容易受孕，但并非不孕。”
孟婉辞倒是放松了下来，含笑道：“那就无事，左右我也不会再期待孩子了。”提起孩子，她笑容是那么凄凉那么哀伤。
顾卿言心里一沉，握住她的手温言道：“姐姐是想自暴自弃了吗？若是你此时与皇上和好了皇上待你只会更好，姐姐不是对皇上痴心一片吗？等合适的机会了我们在慢慢报仇。”
孟婉辞微微的摇着头，耳边的金玉坠子碰到脖子感到一阵冰凉。“我累了，痴心又如何？最后也都是错付了。试问，如果今日遇到的是言儿你，你可会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脸相迎。”
“不会！”她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一直认为孟婉辞是那种柔婉的性子，她看着南承翊的眸子都是柔情的，可是却忘了。情到深处，伤的就越深。心都伤碎了，还能如何去爱？
顾卿言眼神有些空洞：“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大概就是如此吧。”
孟婉辞看着窗外已经渐渐暮色的天空，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天空之下，是如此美好，而今却觉得可笑。
她淡淡道：“我并不恨他，只是我也不会再爱他了。言儿，我在后宫只有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这宫里唯一的亲人了。”
顾卿言眼眸渐渐蒙上一层雾，有心疼，有心酸：“姐姐放心，若有一日我有能力了，定不会让人欺你分毫。”
孟婉辞眼眶含泪一笑，动容道：“好！”
她突然想到什么，和声道：“听闻你和皇上起了矛盾，是否因为我。”
顾卿言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孟婉辞便劝道：“妹妹，皇上待你是有几分真心的。你不必为了我和他起争执。”
“并非全为了姐姐，两个人在一起如何能千依百顺的着他？我也有我的脾气不是吗？”
孟婉辞微微一笑，点了点：“所以这就是我与你的不一样，你如今对待情字算清醒，也敢与皇上争论长短。自不会像我这般愚昧软弱。”
如果，她是嫁于普通人家，遇一良人情投意合，吟诗作对，琴瑟和鸣多好。他会护着她，捧她在手心。定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可惜是皇宫，更不该对天子动了情。
顾卿言怔怔的突然想到什么，浅浅一笑：“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像姐姐一样对皇上动了情该如何是好。”
“若是先动情的是皇上，他能护你一生周全，能待你如夫妻。动情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言儿，他是皇上，他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也不会只爱你一个女人。”或许是因为经过这一事，她突然想通了很多。
顾卿言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姐姐，我是有傲气的，有时候会想为何都是女子，我就不能当宠妃，不能被一个帝王放在心尖上？做女人一场，能被人轰轰烈烈的爱着，那么不枉此生了。可是有时候我又会觉得心里所想就是个笑话。”
孟婉辞双唇抿成好看的弧度：“说不定笑话有天变真了呢，前提是妹妹切勿付出真心，谨记！”
顾卿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放心，她从进宫开始就知道了帝王之心！又如何会付出真心呢。就算有，那也得那个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