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帝王的心事
四月初的阳光总是暖洋洋的，就在这下午几日未来的南承翊过来了，过来的时候顾卿言正在午休。
他让宫女不必叫醒她，一个人进了寝殿。殿内放着月季，淡淡的清香味以及床上女子沉静的容颜让他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这个地方简单却舒适。每次进来都会有种舒心的感觉，难道这就是顾卿言所有的“家”的感觉么？
顾卿言翻身之时见到面前似乎有什么身影，睁眼一看有些惊讶，瞬间睡意全无。“皇上何时来的？臣妾竟不知道。”
南承翊温声道：“不久，就半炷香的时辰。”
顾卿言坐了起来，见南承翊面色不好，问道：“皇上怎么了？我见你无精打采的。”
南承翊眯了眯眼，似乎脑海中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事，他沉声道：“卿言，朕竟然不知何时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你映月轩，看看你，朕也觉得舒心多了。”
顾卿言有些不相信的望着他，见他发愣的看着不知何物又道：“只有你，说过朕是孤独的，说同情朕。朕有那么多妃子，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说。”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脸上流露出显眼的哀伤之感。
顾卿言握住他的手，担忧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承翊黯然失神的眸子看向她握住自己的手，他苦涩一笑道：“朕永远都记得，十岁那年……”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见父皇和五哥在散步，当时是多么羡慕。父皇从未那样陪过自己，他刚想出去请安。却见父皇对五哥说：“几个兄弟中，唯有你是最像朕的，朕将来把天下交给你，很放心。”
见五哥一脸笑意，问父皇：“要说像父皇，六弟长的是最像的。”
六弟也就是南承翊。
父皇摇了摇头，轻笑道：“你六弟？他心思深，可以说几个兄弟中朕最不亲近的就是他。朕永远猜不透他的想法，和他也无什么父子之情。”
当时他记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一边跑一边哭，哭着哭着就摔倒了。
真是自己不亲近父皇吗？如果父皇可以从小多陪陪自己，多亲近自己，自己会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揣测圣心吗？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说和自己没什么父子之情。
他眼眶微微发热，闭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昨日朕梦见父皇了，父皇说如果五哥还在定能比你做的更好。你终究不是朕的最佳选择。朕一想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朕就……卿言，这江山是否真不应该交给朕？”
顾卿言心里发酸的厉害，原来他生性多疑其实一半都来自于这个父皇身上，从未有过父亲的疼爱……顾卿言竟有些心疼这个男人，看着他脸上哀伤的神色，她移了过去，感觉嗓子像什么堵住了似的，靠在他怀里抱住他，哑声道：“不，臣妾觉得皇上是一个好皇帝。试问在朝的每一位君王哪一位不是心思深沉？其实臣妾觉得先皇最后在几位王爷中选择了皇上，那么他是信任你的，至少除了五王爷，你最能担此大任。每个父亲总是嘴硬心软的。皇上是害怕自己做的不好，才会做这个梦。可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天下太平，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战事也停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南承翊凝重的脸庞慢慢舒展开，拥着怀中的女子，冰冷的心似乎渐渐温暖了起来，怔怔道：“朕情愿像七弟一般，受尽父皇母妃宠爱。宁愿不要这江山。”
他说的是靖王南兴烨，他其实是很羡慕的，做一个潇洒的王爷多好……
顾卿言抚摸着他的背，如哄孩子一般温柔。“人生没有十全十美，总会遇到坎坷。所以皇上遇到了满眼都是自己的母亲，父爱的严厉和母爱慈爱，太后都一起给了。其实皇上是幸运的，总好过臣妾一生也没体会到父母给的爱。”
想当初，小的时候她还能忍受继母的辱骂，在家苟延残喘，只是望着过几个月爸爸就回来，那么自己的苦日子就到头了。可是每次爸爸在家只呆几天，好像他们一家人才是天伦之乐，自己就像是捡来的。长大后，她可以独立了，她何必再回去受气？因为自己的脾气和一家断绝了关系，离家出走。而爸爸好像就真没这个女儿一般，除了每个月会打点钱，就连最基本的关心也没有……
如今她也释怀了，再提起已经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了。
南承翊才反应过来，好像不应该和她提这些，她何尝不会伤心呢？却听顾卿言淡淡的道：“其实臣妾也想开了，人生在世得往前走……臣妾相信过去的不美好，以后会加倍的更快乐，更幸福。对吧？”她嘴角荡漾起一抹微笑，如枯木逢春，满是春光。
南承翊此刻觉得面前这个小女人的话肉肉的闯到自己的心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自己会来这里，为什么会愿意和她说这些话。
最后他明白了，心里的悲伤慢慢褪去，柔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道：“相识不久，朕却觉得你很懂朕。”
六宫妃嫔，只有她才不会敷衍自己。
过去的成见，最开始的讨厌，仿佛这一刻就化没了。如果一早就没有误会，如果你不是顾家的女儿。或许……朕也愿意将你放在心里的最深处……
顾卿言心有些动容，他说的这些话。是代表她信任自己吗？将自己也放在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了吗？
虽然自己并没动情，可是听到后还是很开心。她只是笑而不语，拥得他紧紧的，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贴在自己脸庞。
两人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卿言才开口道：“我陪皇上出去走走吧。”她抬起清澈的美眸。
南承翊本还有点犹豫，可是见她期待的眼神，想着她是想让自己散下心，便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