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得知病因

    臻平三年，夏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九月的天气，仍是炎热异常，映月轩内似蒸笼一般热的喘不过气来。

    顾卿言坐在一面铜镜前，看着镜中之人五官精致，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唯独那小巧的两片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

    就在这发神之际，贴身侍女沅湘已经很快的为自己打扮好。头上只用了一支碧色碎玉簪花，一支南珠簪子，将自己的黑发简单地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这么一打扮，整个人清素爽丽，竟别有一番风姿。

    她摸着自己白皙的脸颊，来到这里终究是缘分。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好像什么也不怕了。从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的淡然，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沅湘见自家小姐望着镜中的自己发愣，也习以为常，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低声道：“小姐，想不起的话就不要想了，当心身子。”

    说话的是贴身侍女沅湘，入了宫顾家就派了在闺阁时伺候她的两名侍女入宫。另一位则叫清芷。

    顾卿言会心一笑：“我没有去想，不用担心我。”

    来这里一个月，大概得来龙去脉已经摸索的很清楚了。原主是将军之妹，文官之女，芳龄十六。不过在家中却不是很受宠，本是让原主妹妹入宫，可惜入宫之前却摔了一跤，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无奈只能让原主入宫。而入宫后落水当天，正好是自己车祸那日，就那个时候穿越了过来。可是身体一直却很虚弱，全身乏力，时常恶心想吐。

    清芷把泡好的茶端进殿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顾卿言见后便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半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来到这里已经跟她们熟络得差不多。

    清芷听到这句话瞬间垂头，紧皱双眉道：“内侍省那些奴才，今日奴婢去取冰块，之前去还客气的很，这两次去态度一次比一次差，今天居然还说冰块只剩这一点了，说原本都不够，能给小姐一点已经很不错了。”说完她还觉得愤愤不平，嘴巴气嘟嘟的撅着。

    “一开始他们不知道哪位新晋的主子会得宠，自己会阿谀奉承一点。如今都过去两个月了，我这边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又是一个病主子，想来他们也觉得我不会得宠了。”顾卿言比她们想象中的冷静，缓缓而言。

    她也看到很多宫廷的内侍省向来都是拜高踩低，经常都把那些好的东西送给得宠的妃子示好，更有的为妃子办事也是为了升官发财。而不得宠、位分还低的嫔妃一年四季吃穿用度比那些得脸得大宫女还不如。

    沅湘脸上也爬上了哀愁：“从前只知后宫深不可测，却不知原来连这些奴才一个个都那么势利眼，委屈了小姐，在家中何曾受过这种气。”

    顾卿言也觉得好歹原主家世在那里，哥哥也是大将军，家世显赫。本以为可以这样安然度过此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变故了。只是不知是否是人为。

    顾卿言随手端起青芷泡好的茶，习惯性的吹了吹，浅黄色的茶水荡起了涟漪。 开口道：“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仅内侍省克扣份例，很快的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病一直好不了的原因在哪里。

    听沅湘清芷说顾枫也就是原主的哥哥，在家中推荐过一位姓陶的太医，说以后入宫此人可以帮衬一二。要说这顾家还真是为这个女儿铺好了后路。当即让沅湘去请陶太医过来。

    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见来了一位太医。大概二十六、七岁左右，眉目温润，相貌并不是特别出色，不过浑身都透出文雅之气，给人极其舒服的感觉。

    见他礼数做的也极其周到，恭敬行礼：“微臣陶之岸参见顾美人。”

    顾卿言也客气的让他免礼，一路上沅湘也跟陶之岸说了自家小姐的情况。陶之岸也把起脉来，见他原本平静的面容变得凝重。

    顾卿言不禁道：“如何？可是我得身体很糟糕？”

    陶之岸把完脉手，一本正经道：“小主的脉像非常虚，敢问小主服药后身体可有改善？”

    顾卿言微微蹙眉，突的想起什么，让清芷去拿药渣来。

    药渣拿来看之后，只见陶之岸面相惊愕。

    “小主脾胃虚、并气虚，里面的药材针对不强不说，竟然里还加入了大量山楂，山楂耗气，若胃中无食积，脾虚不能运化，不思食者，少吃无妨，多服之，反克伐脾胃生发之气也。因此，脾虚之人勿食之。”

    顾卿言也讶然，想不到与她交好的孟婉辞的话现在就灵验了，想到安然待在后宫，并不是一味的避让，别人就会收手，相反还会变本加厉。她咬了咬牙：“好狠毒的心思，恐怕再这样下去我这病不仅好不了，还会越来越严重。”

    陶之岸也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后宫之斗，并不亚于朝堂之争。按照这个药方继续服下去，只会让身体更加虚弱。太医簿册里的山楂，也大可以说是积食过多而引用。“敢问小主为你诊治的太医是何人。”

    “是赵太医”这一次说话的是掌事宫女云霜，在沅湘去请太医的时候她便进殿伺候着。

    她又继续道：“当时是姝妃娘娘宣的太医，赵太医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来复诊，看主子的病情变化。当时奴婢还觉得他恪尽职守，是个好太医，现在看来……”

    “看来不是恪尽职守，而是早有预谋才对！”顾卿言打断她的话。所有的气愤只能紧紧捏着手中的扇子，似乎要把它扳断一般。

    云霜蹲下低头很诚恳的道：“都怪奴婢，奴婢没有及时发现这其中的问题，让主子你落入了歹人的奸计。”

    顾卿言扶她起身，温和道：“这不怪你，这样得计谋我们如何知晓，我才入宫，就有人这样等不及了。”

    转头又向陶之岸微点头道：“以后就劳烦陶太医了。”

    陶之岸弯腰道：“这是微臣应该的。说起来顾将军对微臣父母有救命之恩，小主以后有需要尽可吩咐微臣。”说完他一脸感激不尽的样子。

    陶之岸这句话说的很明白，以后愿意替她做事，要知道在后宫有一个可信的太医那是十分重要的。

    而陶之岸不仅说话做事皆让顾卿言觉得可靠，让人放心。就连回太医院如何应付赵太医都想的十分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