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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谋主亓颂氏受报病死山村 主谋翌王爷安乐坐享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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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寅独占岷归集药市的局面终于结束了,但岷归集药市被独占的局面并没有结束,投靠了铁鹞子门的药贩子吴二买下了牛寅的府邸,成为铁鹞子门在岷归集的代理人,继续垄断着药材生意。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根子不在岷归集,而在整个社会的组织形式——皇权集中。要想维护一个巨大的帝国长久的一统,皇帝要相当有权力才行。以往的组织形式是帝王与地方豪绅的联盟,常常会出现某地方突然因为一个时机的出现或一个人的出现而使经济得到长足发展,有足够能力与帝王对抗,从而导致帝国分崩离析的局面。所以帝王们就考虑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帝国更加长久地存续下去的方法。

    首先,权力的基础是什么呢?表面上军事实力,根子在经济实力,有了钱就能聚集人才,制造武器。没有经济能力通过承诺夺取旧有势力的财富来鼓动平民,但成功之后,依然要将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否则,任由财富流动,等聚集到某些人手里后,他们必要推翻现有帝王的。因此帝王除了要建立起一整套吸纳系统,将地方的产出集中到自己的仓库,还要暗中用力,遏制地方,使其不能脱速发展。

    这种思路在理论上保障帝王地位的,但却违背了经济发展规律的。一方面,每个地方,甚至每个人都有发展的需求,如果帝王有维护自己权力的私心,阻碍地方的发展,他们是要抗拒的,这就产生了矛盾。等到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程度,还是不可避免发生帝国崩溃的后果。生产力发展的趋势是客观的,是不以人的主观意识所转移的,是不可阻挡的历史趋势,是区区一介君王无法阻挡的。另一方面,世界上可不止一个国家,这个国家为了维护自己皇权,不让地方过度发展,他自己不就弱了么?人家别的国家敞开了发展,很快就会超过他,然后人家就开始扩张,就来侵略你,你落后就得挨打,你还打不过人家,到头来还是要被灭掉。从这个方面来看,封建的皇权集中与社会发展是背道而驰的,是注定要被历史淘汰的。

    翌王和铁鹞子门的出现,属于第一种情况,翌王的思想很活跃,他在建安为藩王之时,看到了海外贸易可以在短期内带来巨额利润,便想到了借此可以聚集财富,从他的弟弟--当今圣上那里将本应属于他的权利夺回来。翌王看重商业,是不是他代表更加先进的生产力呢?并不是,没有长期的、广泛的、深入的商业经济的发展,没有形成深入人心的契约理念,翌王的思想还是封建思想。他看重商业、手工制造业,借助海外贸易,可若最后夺权成功了,他依然会像他弟弟那样继续巩固自己的皇权,而不会建立起适应商业、工业发展的民主国家。而且翌王发现了商业可以如此迅速地积累财富,他登基之后,会将压制的范围从农业扩展到商业、工业。所以,牛寅倒台之后,又出现了吴二,垄断的形式没有发生任何的改观,反而变本加厉了。

    有人会哀叹:只是苦了平民老百姓,不知何时才算个头。这却是大错特错了,这个结果是平民老百姓自己的选择,别人的权利是靠别人自己争取来的,你自己不争取,总盼着别人来解救,人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凭什么要跟你分享,你得自己去争取平等的权利,并且牢牢把权利握在手中,才能长久享有权利。你等着,等来的只不过是人家轮流当家做主,你家世世代代当牛做马。

    那在这一过程中,实际操作者,亓永年、亓颂氏等人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由于计划的中间,翌王直接下场,委派愍近白参与指挥行动,亓永年他们便沦为传话筒和跑腿的。愍近白得到岷归集药市之后,牛寅所囤积的那批药材应该不在抵押的范围之内,可惜牛家已经无后,愍近白只花了五百两银子,就让官府低估了药市和药材的价格,一并成为了愍近白的合法资产。等到五地药商来到岷归集时,为了维护好同五地药商的长久关系,愍近白并没有想一下子把这次花出的钱收回来,只比以往的价格稍微抬高一点,便顺利成交了。五地药商还是觉得比较满意,但他们不知道,往后的五年之内,愍近白会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抬高药材价格,让这片土地上产出之物,在外地外国实现它们最大的价值。这事听起来像个好事,但当地种植或采挖的药农不会从这种涨价行为中得到一文钱的好处。

    亓永年他们之前囤积的药材就存放在一斗山,在最后一次牛寅和葛同印交易时,一一斤一百二十文的价格一并卖给了牛寅,他们跟药贩子收的时候,价格出到了一百七十文的,这不是赔了吗?其实算下账来,他们并没有赔。价钱是逐渐涨上来的,越往后价格高的时候,他们收的就少了。刚开始他们收购吴二的当归时的价格是七十五文一斤,一斤还赚四十五文了。所以结局虽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大赚特赚,还完了借天成亨的钱之后,亓永年一帮人落下五千两银子。

    这不少啦,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凑钱时,每个人才出几十两,一下子就有了五千两。作为大香主,亓永年是要拿走一半的,亓颂氏两口子分到了一千两,剩下的一千五百两,十位弟子,一人分得一百五十两。

    当然,亓永年和亓颂氏是绝对的不会把赚钱的总数让大家知道的,中国人是不患贫而患不均的,不管你是赚了还是赔了,只要大家一样,就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亓家少爷亓成意嫌一百五十两太少,一个劲抱怨。亓颂氏劝解他:“我说他小叔,你就知足吧,倘若咱们自己做这个买卖,肯定不止赚这么点的。你又不是没见,顶头的大堂主亲自来了,这买卖赚的钱还有咱们分的?能给咱们留点渣渣就算不错了。就这样还免了咱们今年的贡金了,这一百五十两不是纯赚的?你看看你哥,我们家雄风,忙活一年,还赚不上五十两银子呢,这来岷归集才一个来月,就入了这么多钱,在不知足,老天爷都不许呢。”

    亓成意还待絮叨,亓永年不耐烦了,呵斥道:“你再聒噪,连这一百五十两也没有你的。你干什么了?你就分银子?本钱本钱你使老子的,主意主意是你嫂子出,活儿活儿你一点不干,这些天跟着我们吃吃喝喝,有什么脸过来分钱?把银票拿出来,散与你师兄弟们!”

    大家一齐上去劝,好不容易才把亓永年劝住了。

    都这样了,谁还好意思在乾中堂留,大家拜别了亓永年和戳氏,各自回家去了。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吗?

    虽然这次赚的不多,但照亓颂氏这个架势,亓雄风家发家致富,那还不是容易的事?怎么会出现亓锦生长大之后,家还是住在原先的小破房里的情况。锦生娶不上媳妇,还要让重操旧业的亓永年从外面拐来嚣三娘当媳妇?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说来真是可笑,就在亓永年他们回到亓家窝窝不久。过年之前,隆宁省突然流行起疫病来。都说“大疫止于乡野。”亓家窝窝村离着肃南城并不远,且村中常常有人往来两地做小买卖。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隔离措施,肃南城有了疫病之后,在肃南城的人就跑回亓家窝窝村了,如此便把疫病带进了亓家窝窝,结果就是全村的人几乎全被感染,症状在女性尤为严重。

    后来惠民局出了个防治方子,里面便要用到大剂量的当归,可是今年的好当归几乎全卖给了五地药商,剩下的当归都在铁鹞子门手里攥着,市面上一两银子一斤都买不到。亓家现在的钱,就是十两一斤也吃的起,可惜你买不着,亓颂氏这个搅动药市的谋主,最后熬了半个月,血枯而死。戳氏和小戳娘子也因为疫病先后去世。这么说吧,这场疫病之后,隆宁省的女子得去了十之五六。

    世上或许真有因果报应这种事,亓颂氏和戳氏就是例子,倘若她们没有那么大的心,想着垄断救命的药材,这年冬天当归绝不至于这样稀缺,她们也绝不会因此丧命。可是你说有因果,为何同样参与此事的亓永年和亓雄风为何就没有事,还有这件事情背后的铁鹞子门和翌王什么时候,才能遭报应?这便又说不清了。只能是个人信个人的,普通老百姓抱着“但行好事,不问前程”的态度,好好过自己的平安日子就成了。

    亓永年和亓雄风思想层次不行,没有了老婆指导,家境很快就退到之前的样子了。因为隆宁省女子数量骤减,亓永年便重操旧业,继续干着原先的勾当。后来几年交不上贡金,他又从大香主的位置上被降级,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亓永年在老婆生病的时候,其实真不是买不到当归,他对吴二有引荐之情,到岷归集求情,应该可以弄到的。可他心疼钱,于是在内心中觉得,往来岷归集得十来天,肯定来不及,便没有去给自己老婆争取这个药材。他便省下了些钱,这些年他也没干什么正经事,但只要省吃俭用,这个老本是够他吃个十年二十年的。

    很快锦生长大了,这孩子没有别的坏处,就是憨了一些。眼看孩子已经十七八岁了,锦生爹要给孩子张罗婚事了。因为十几年前的大疫,女性存活下来的极少,当地是找不到媳妇了,他只好央求亓永年。

    此时嚣如音的女儿嚣三娘因为已经成年了,她按着嚣家的习俗北上游历,一路晃晃荡荡来到了边境。

    看过之前故事的朋友都知道,亓永年介绍婚姻那些女子的来历,好多都是铁鹞子门劫掠的边境女子。在他们眼里,人口跟牲口区别不大,都是可以买卖交易的,每到秋天羊肥人多的时候,铁鹞子门就会派出铁鹞子劫掠边市,也不过是对面国家的还是自己国家的,一律抢来。牲口宰杀当粮食储存起来,人口能自己留下来用的,就自己用,用不了的就通过亓永年这种人,介绍到深山的村子中去。

    嚣三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天赋远超乃母,得了嚣老太太(嚣陨霜)的真传,双九之年已经将嚣家遁法学到了五六成。嚣老太太觉得以她的本事,行走江湖即便有战胜不了的高手,脱身是不成问题的,因此放她出门游历,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有一点叫老太太有些不安,这孩子出远门的时候,家中两面旗门都不在,嚣三娘说:“祖母放心,即便不用旗门穿行,我也有纸鸢过隙之法,咱们通信方便,要有什么急难,我传信过来,您开旗门过去也是一样的。再说了,出门在外,弄那大旗杆子带着,怪不方便的。”

    嚣老太太嘱咐道:“嗯,也好。找着人了,就快回来。遇上同道中人,千万躲着点,你不知道谁的本事有多高,等吃了亏就晚了。你这次要往南走还是往北走?”

    嚣三娘说:“我想去北海子,早听尚妈妈说那边的风景好,草原的汉子健壮质朴……”

    嚣老太太点点头说:“那边北海子可去得,哈布格钦家的人还是随和的。千万别往西走,遇上铁鹞子门愍家的人可是个麻烦事。”

    嚣三娘道:“哎,知道了,老听您说那边干旱贫瘠,不是大沙漠就是戈壁滩,有什么好玩的,叫我去,我也不去的。好啦好啦,祖母,别啰嗦了,我走了。”嚣三娘挥别祖母,出了“爰矢宏谟”牌坊,往竹阵前走去。

    这嚣三娘有一样本事——纸鸢穿隙,可能是个人特殊体质的问题,嚣家其他的人都不能用,唯独她一个人练成了。她也不用旗门,也不用竹阵,从袖口拿出一方巴掌大的纸鸢,口中念念有词:“多多诺诺,索罗索罗,播磨播磨,赫赫虎罗,行不择日,反不择时,随斗所指,与人俱之,吾去千里者回,万里者归,急急如律令。”她一边念咒,一边在纸鸢变换手印。她的手印变换如此之快,以至于出现一片手指残影覆盖了纸鸢,随着她大喊“急急如律令!”那纸鸢瞬间长到一丈宽阔,嚣三娘从背后的包袱间抽出一柄铁拂尘,跳上纸鸢,拂尘在头顶挽了一个漂亮的花,“起!”那纸鸢便如一支箭矢一般,裹着嚣三娘,射入云端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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