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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李代桃僵邴百岁钻地化蛹 移花接木咸遗之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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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邴百岁为了去除身上的瘿瘤,在用莽鸡金姑制服啖睛血螺之后,趁众人不注意,抢了血螺就跑。

    邴百岁依附于炽弥兮,原本是出于无奈,求生而已,他对未来有更多的期待。他在《虿尾经》中得知《虿尾经》本是南洋毒王乃威猜所写。虫道人的祖师陈普原是建安省下南洋的劳工,逃亡丛林的时候,投在乃威猜的门下,获得一部分《虿尾经》。后,陈普依仗虫术发家,想过衣锦还乡的日子,便回到了建安,将《虿尾经》翻译成中文。现在邴百岁所饲养的毒虫大多是是陈普当年从南洋带回来的种子,一代代选育而成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繁殖,毒虫种群基因单一,近亲繁殖,毒性衰退现象越来越严重。

    另外,他的《虿尾经》也不完全,上面记载了很多毒虫的名字,但没有详细记载这些虫子的饲养使用方法,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庐山真面貌。邴百岁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走出这片土地,去拜访乃威猜的后人,学到剩下的《虿尾经》,再到南洋去买一个山谷,在里面饲养各种各样的毒虫,成为像乃威猜那样的毒虫宗师。可惜的是,十寒士对成员拘束的甚严,根本不允许他们自由行动,更不要说是让他们到南洋去了。即便邴百岁承诺只是出去采集更多的毒虫,也不被允许。

    炽弥兮对邴百岁挺好的,但她对人好是有强烈目的的。

    炽弥兮有自己的愿望,就是能在东越省建立起一股势力,可以与海西愍家抗衡,甚至有一天可以吞并愍家,给自己儿子留下一片基业。她对别人好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但她从来不需要考虑别人有没有愿望。她从现实角度出发,感觉我能支付你不错的工资,你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地工作,至于理想,那些是虚无缥缈的事,你放弃吧,老老实实跟着我干,一定会过上有养老金的日子。但邴百岁是要过上一代宗师的日子啊,他为了这个理想,会用尽全力去实现,他坚信自己一定会实现的,就如同炽弥兮相信她为儿子打江山的理想一样,而且比炽弥兮成功的几率还要高。

    但现实是,邴百岁自己为瘿瘤所困,炽弥兮为邴百岁提供养虫的院子,不是白提供的,她一方面要计算投入产出比,一定要把投在邴百岁身上的钱赚回来,另外一方面绝对不允许邴百岁把自己的瘿瘤治疗好,一旦治疗好,邴百岁就会脱离她的控制远走高飞了。

    她要让邴百岁终身为她服务,实现她的梦想,她并不需要完全为邴百岁着想,她的脑子里,不会有邴百岁的自由生活,更不会有邴百岁过得比自己好的设想。论到底,别人对自己再好,最终为自己生活负责任的只有自己。

    邴百岁看透了这一点,他已经为炽弥兮工作了十几年,当初的恩情早已经还完了,炽弥兮进一步的要求都是非分之想,不是正义的了,他要摆脱炽弥兮的控制,奔向自己美好的生活!

    要想获得自由,他首先要治好自己的瘿瘤,否则脱离了炽弥兮的供给,他养的螳蛛就要进入休眠,他的瘿瘤会继续增大,即便不被组织杀死,也会被瘿瘤包裹而死。

    他还是冒险走出了这一步,趁炽弥兮研究草庐的时候,抢走了啖睛血螺,稍微晚一些,金姑子就会将血螺化成一滩血水。

    当然鸭金鹅也不会放过他,立刻就追了过来。

    邴百岁是见过他动手清除上一届老三虎金粱的,知道不能与鸭金鹅硬拼,一定要想办法智取。他假意向鸭金鹅讨饶,与鸭金鹅谈好条件之后,并将啖睛血螺献出。

    鸭金鹅的警惕性非常高,倘若他使用在啖睛血螺之中藏毒虫的方法,对付鸭金鹅,肯定在鸭金鹅的预料之中,而且也不能保证血螺的安全。

    哪有什么办法呢?

    容不得他多想,事情已经发展到他必须将血螺献出的境地了。他只得停下奔逃的脚步,向捧着血螺一步步往鸭金鹅走去。

    离着十步之远,鸭金鹅就说:“你将血螺放在地上就是。”

    鸭金鹅对邴百岁随手就可以放毒虫的能力倒是不怕,只是觉得埋汰,不想沾手这些东西。

    邴百岁心想:“果然这个老狐狸是不能上当的。”只得乖乖地把血螺放在地上。

    三只金姑子还爬在上面,等待麻醉液完全发挥作用,好将其消化。

    月光之下,鸭金鹅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血螺,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一阵夜风从鸭金鹅背后刮过,朝血螺方向刮来。

    邴百岁知道不好,大叫一声:“你小子!”扑到血螺前面,抽出僸佅兜,迎头扑向那阵夜风。那夜风里面不知藏有什么,撞在兜中,竟是有形之物!在兜中挣扎几下后,化成多股白烟,从僸佅兜的缝隙里钻出来,旋转着扑在了邴百岁的头上,紧接着将邴百岁整个身子笼罩起来。

    那烟中便传来啮噬之声,开始是唼呷皮肉之音,稍后便是咯吱龁骨之声了,只是烟雾笼罩之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所观者,只是那张僸佅兜,先前不断抖动,再过一会儿,便掉在地上了。

    不到一刻功夫,啃咬之声渐歇,那团烟雾凝成一线,飞向了鸭金鹅背后,缓缓钻进了他后脑壳的一个小洞中。

    那地上,僸佅兜旁,只留下了一具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羊蝎子。

    十寒士排名第三的高手,在鸭金鹅这里竟也过不了一合之战,对鸭金鹅来说,你的排名在靠前,不能为我所用,也只不过是可以随时处理的尸体罢了。

    此时一刻时间已经过去了,金姑子迫不及待向血螺注射消化液了。三只金姑子不等血螺完全化成血水,便开始吮吸起来,眨眼间,啖睛血螺只剩下了一只空壳。

    “哼!”鸭金鹅毫无血色的脸皮又抽动了一下,头顶落下三片树叶,嗖的一生,激射出去,将三只金姑子齐刷刷削去脑袋。没有头的金姑子虽然还能爬动,不过刚才喝下去的血螺汁,在腹部的内压下,挤出了大半。鸭金鹅面无表情,没有转身,拔地而起,在树枝之间倒着跳了几下,才转过身来,往奈何草庐而去。

    一旦有人起了造反之心,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留着他重新回到组织,只能让他将造反的思想在组织中传播罢了。邴百岁偷血螺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必须要死,鸭金鹅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榄枫树间空地上,三只无头的金姑子,还在蠕蠕爬动,有一只爬到了邴百岁的尸骨上。顺着他的脚趾骨往上没爬两步,脚趾骨上突然间伸出一只刀手,一把把金姑子住,拖进了骨缝里大嚼特嚼起来。紧接着,那尸骨哄然而散,化成一群虫子往四周树木中逃逸开来。

    “啊~”尸体不远处一棵榄枫树中,传来一声长叹。

    这是怎么回事?

    榄枫树皮裂开,邴百岁从中倒了下来。

    他艰难地喘着粗气,用手支撑起半边身子,可以看到,他胸前隆起的瘿瘤已经消失不见。

    他爬到刚才骸骨倒下的地方,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了啖睛血螺的壳,揣进了革囊中,接着以手代笔,在土上画出一个阵法,将一个葫芦放在阵法中间,念了一串咒文,低声喝道:“收!”

    四散的虫子开始往葫芦中爬去,好大一会儿,才将所有的虫子收集起来,他连忙将盖子盖上,抱着葫芦靠在树干上喘息。

    邴百岁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对抗得了鸭金鹅的。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认定你不中用了,无论无论如何做小伏低,他都不会放过的。况且使用啖睛血螺的时间只有一刻钟,即便他愿意去求炽弥兮,时间也来不及了。

    不过一个人一旦把命运的权柄握在自己手中后,平常看起来碾压式的局面,现在也会寻找到一丝缝隙的。

    鸭金鹅做事不留余地,绝对不能把血螺交给他,可是不交给他,他就要下死手,怎么办呢?邴百岁在放出蚯蚁的时候,就把事情往前推演了,他暗中驱使一部分蚯蚁到了这片林子,将身后的榄枫树蛀成空心的。

    抢过血螺之后,他就将血螺替换成了凝香红螺——这是邴百岁用来饲养金姑子的饵料。这两种螺外形极其相似,肉质接近,啖睛血螺的味道似乎更好一些,所以金姑子遇到血螺就会食欲大开,踊跃捕食。不同之处是凝香红螺的壳上有些紫色斑点,触角比啖睛血螺短了一些,像邴百岁这样的专业人士都要仔细分别,何况鸭金鹅这种门外之人了。

    邴百岁朝着事先计划好的路线逃来,几个起落之间,他豁上所有的虫子,造了一个虫分身,自己藏进了树洞。

    还好鸭金鹅忌惮邴百岁的毒虫,不叫虫分身靠近,邴百岁可以躲在树洞中操纵虫分身。鸭金鹅见了邴百岁,急不可耐地使用兔角山臊啃噬了他,倘若稍微拖延一会子,可能虫分身就露馅了。

    在这个过程中,邴百岁便用啖睛血螺吃掉了自己身上瘿瘤。这瘿瘤原是冤魂所化,是杀不死的,即便用手术的方式摘除,它会在别处再长出来,生生不息,直到邴百岁的罪业消除。但啖睛血螺来自胎藏界,它所食之物,并非杀死,而是送进了胎藏界,转情为想,直接入理,从此无爱无恨,彻底消除了这段孽缘。

    现在邴百岁只是完成了脱离十寒士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离开奈何林,逃出东越省,从楚庭坐上去南洋的船,真的在那边扎下根子,才算是正式逃离。

    这是后话,现下他刚刚摘除瘿瘤,身上虚乏的很,要找个地方好好休养一下才行。旁的地方都不安全,邴百岁重新爬回了树洞,又往下钻了几米,运起地蚕功,化成了了大蛹子,沉沉昏睡起来。

    放下邴百岁不提,鸭金鹅回到草庐,炽弥兮头也没回,问道:“事情处理好了?”

    鸭金鹅小心翼翼地回道:“请主子放心,料理干净了。”

    咸遗之正在草庐跟前探试,血螺天域已经去除了,这草庐不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吗?没有那么简单,像嚣家这样的阵法世家,就是修个茅厕也都要分金定位,摆个名堂出来,一般人拉裤子里了,都进不去。这草庐虽然是采桑女们休憩的地方,也是玄机暗藏,炽弥兮以行商嬷嬷身份也不曾进入,它使用了完全不同的设阵方式,只有领头大丫头和贠妈妈等少数人才知道其中的奥妙,大家每天都在大丫头的带领下进入,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因此就忽略了机关的存在。但你要是想妄动,机关立刻发动,将人围困其中。

    信息隔绝就是有这种好处,内部人想要造反,只要他未窥全貌,主子就有机会可以反杀。

    草庐建在树林之中,为了防潮,便采取了干栏式建造法,要想进去,先要上一道木质的台阶。咸遗之先前往门口走去,顿感十分怪异,明明自己已经走上踏上草庐的台阶,可是踏上之后,自己却是在往下走!等走完了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又回到了原地。

    这是鬼打墙啊。怎么办呢?倘若现在回去跟主子说,这里有阵法,走不通,定然要遭炽弥兮一阵骂的。这老娘们儿就这样,对手下钱是花得的,本事也有些,但遇到大事她定是叫手下往上冲,自己在后面瞧着,其实她也没有能耐解决问题,可偏要骂别人无能。

    若不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就这样回去定吃不了好果子。

    这里是采桑女每天必来的地方,如果打开禁制的方法每天不变,肯定会被一些聪明的人破解了,可要每天变化,采桑女的起居时间与主人是相错开的,主人又是怎么控制阵法变化的呢?密码又怎么及时交代呢?

    这个阵法必然有什么东西控制着自然变化,而控制自然变化的事物,不能是有规律的,像是月亮盈亏变化,这种是不行的。那是什么呢?

    咸遗之四处张望,他的目光落在了草庐门前的两棵夜露花上,他仔细点数了一下,一盆开了六朵,一盆开了七朵,不由心中一动。在东越省,气候和暖,夜露花可以四季开放。会不会这阵法运行受夜露花的影响呢?

    他决定尝试一下,他踏上台阶,按照左边开了六朵夜露花的数目,往上走了六步,接着按照右边夜露花的数目往后退了七步,等他回头看时,哈哈,已经站在了草庐地板上。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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