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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贪恋功名之萍风戏弄乞买章 挂念娇儿贠青春迷惑辜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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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说到,乞买章见纪八尺被瑞十一娘杀死,痛失知己,上前与瑞十一娘交手。乞买章不愧是十寒士的老二,出手不凡,一照面就用断龙石将瑞十一娘砸在地下,紧接着,舞动断龙石打砸奈何林,好好的林子被他毁去一大片。

    乞买章见对方毫无抵抗之力,越发得意,乘胜追击,一人一石,越走越远。

    待到乞买章停下来时,他忽地发现四周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四下起来大雾,难辨东西。茫然之际,精神防守就涣散了。

    这大雾是古苏榕用鲛绡云英帕变化出来的,人的视觉最为灵敏,警惕性也最高,先利用视觉制造幻觉,很容易被识破。除非性情上有明显缺漏,比如贪财好色,否则视觉系幻术对修行之人,很难起到迷惑作用。

    用大雾一遮蔽,人瞧不见了。心里没有了主张,第一想到的不是去分辨对错,而是先找到一些根据,让自己心里有底,要在此处下手,往往可以取得奇效。

    如今世上行骗之人多用此法,直挺挺地前去骗人,没有几个上当受骗的,必然先搅浑水,让你失了主张,再丢根绳子给你,由不得你不抓了。

    当乞买章竖起耳朵找方向的时候,贠青春便趁机施展了无相天花。无相天花随缘应化,乞买章想听见什么,他便听见的是什么。他在茫茫雾气中,听见了隐隐的古琴之音,顿觉惊异,不知不觉倾听起来,中了无相天花的幻术。

    紧接着眼前就显现出他心中长久以来最为期望的金榜题名的情景,尽管他举人都没考上,不可能直接中状元的,但此时他已经鬼迷心窍,顾不得那些了,随着宫里的太监进了一所不伦不类的皇城金殿。

    觐见之时,昆仑宝座上的天子问他要鸡血石印章观看,乞买章觉得不着调,却也不能拒绝,乖乖地奉上了守身之宝。

    那老公捧着印章呈给圣上,乞买章乖乖跪在地上,眼睛滴流咕噜地转动。他担心万一皇帝一会儿想要他的印章,他应该怎么应对。不给他是不行,是不是做个顺水人情,直接进献出去?当然也不能白给,现在皇帝点了自己为翰林修撰,不过是从六品的阶级,带自己前来的御前太监都有正五品,要是把宝章献了,皇帝怎么地也得抬举自己到正五品。

    他正在想美事呢,忽听皇帝身边御前太监大喝一声:“呔!大胆乞买章,你可知罪?”

    乞买章如遭惊雷,这怎么平白无故出来罪了?难道是我没有参加考试的事被发现了?又不敢仰面视君,只能伏在地上告饶:“草民一向安分守己,遵规守矩,不知所犯何罪?”

    御前太监对这一说法很是不满,继续问道:“你可知这印章是何来历?”

    乞买章想,原来不是功名之事,说道:“启禀陛下,先前草民已经呈报,此章是草民祖先所有,代代相传,至今已有五世。”

    御前太监冷笑一声:“哼哼!家传之物!你身为读书之人不知道这鸡血印章乃是朝廷禁物?!”

    乞买章叩头道:“启禀陛下,鸡血石为玉岩山旧产,溪流之中遍地可见,牧竖小童随手可得,并不稀罕,只为颜色可爱,东越乡绅多畜此物为印章,从来未听说禁物之说。”

    御前太监闻听此言,甚是气愤,三两步走到地台边缘,手持拂尘指着乞买章骂道:“好一个刁民,在圣上面前也敢巧舌如簧,把弄是非!咱家说这是禁物,能冤枉你不成!”

    乞买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御前太监说:“这鸡血石分为五等,三分鸡血以下、颜色暗红、血点零散者,为俗品,寻常百姓可以蓄之无罪;三分鸡血,颜色大红,血如丝缕,勾勒形象者,为士品,凡过童试,有秀才功名者可用。常人僭越者,罚没印章,杖三十;五分鸡血,颜色鲜红,清无杂色,血凝成块者,为官品,五品阶级以上方可使用。僭越者,削官为民,发配崖州;七分鸡血,颜色鲜红,浓稠入骨,隐隐成文者,为王品,只许近亲宗室有王爵封号者使用。僭越者,视同谋反,判绞立决,灭三族;七分以上鸡血,色鲜无杂,质润如玉,纹理天然成景者,为帝王之品,只许圣上、皇后、太后使用。僭越者,罪当斩立决,灭九族。武林地区,所产鸡血石,俗品以下可任由处置。官品以上,凡民人偶得,当立刻上报州府,进献朝廷。此例于顺泰皇帝时已有,而你家得了此禁物,竟然隐瞒不报,代代相传,欲做孙伯符耶?”

    乞买章听御前太监这样说,吓得冷汗直出,一动也不敢动,竟僵在那里了。

    御前太监大喝一声:“殿前侍卫何在!?圣上有旨,将新科状元乞买章拿下,推出午门立即斩首!”

    四名殿前武士应声而到,将乞买章按倒在地,打去乌纱,扒去官袍,五花大绑。饶乞买章有千般本事,到了这金殿之上,竟一点也不敢放肆了,如同待宰的牛羊一般。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阵高亢的唢呐之声响起,“呜噜哇——呜噜哇——”一下子惊醒了乞买章。

    “二哥,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乞买章方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他睁眼一看,是赓锄月夫妇蹲在眼前。

    辜扫云手挥铜镲帮他割断身上缠绕的榄枫树根。

    “咯咯咯咯——”,树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几人抬头望去,只见瑞十一娘和之萍风站在不远的一棵榄枫树上,之萍风手中还托着乞买章的那枚鸡血印章,冲他们娇笑呢。

    啊呀,原来刚才一直是她们两个在扮演皇帝和太监,将乞买章的鸡血石印章骗走了。

    “气煞我也!”乞买章顿觉自己被这两个小姑娘戏弄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刚摆脱了束缚,就要上去跟两个姑娘拼命。

    之萍风怕鸡血印章再被他夺回去,反手将印章掷在地上,喊道:“贠妈妈,这章子先交给您啦。”

    那印章还未落地,地上便伸出榄枫树根,将印章裹进地下去了。

    辜扫云怕乞买章吃亏,连忙拽住他,乞买章还说:“八妹,你别拦我。这两小丫头片子耍弄的我好苦啊。今日我不跟这小丫头拼个你死我活,实在妄为人身!老七你的刀给我。”说罢还要去赓锄月腰间夺短刀。

    此处离着咸遗之撒的毒盐圈已经很远了,赓锄月夫妇刚才看见乞买章发起性子来,跑了那么远,怕他出意外,才冒险跟着过来的。此时四周的榄枫树在贠妈妈的指挥下,开始往三人方向蔓延了。辜扫云好心劝乞买章:“二哥,你看这林子危险的很,你失了护身印章,这四周全是树木,没有一丁点石头,在这里恐怕讨不着好处的。你和六哥的仇,我们两口子给你报,你先回去,月主那里可能还有可用的武器,你去讨了,再来报仇不迟。”

    乞买章性格怪癖,别人说东他偏要往西,唯独听辜扫云这个弟妹劝。辜扫云说完这话,他默不作声,收敛了倔性子,掉头往回走。

    辜扫云见两边的道路渐渐要被榄枫树合起来,抛出手中的两面铜镲替他开道。那铜镲如锯,所过之处,榄枫树枝纷纷被切断。榄枫树先是被断龙石砸毁,此刻又遭铜镲切割,一时不能再长,乞买章得以回到毒盐圈中。

    不一时,铜镲回到辜扫云手中,她抬头看了看榄枫树上的两位女子。瑞十一娘和之萍风看她气味如此沉静,不觉也有些紧张,收敛了之前轻浮的态度,绷紧了神经,随时应变。

    辜扫云忽地来了个大涮腰,将手中的铜镲向二人甩去。这个女人不简单,她一出手,瑞之二人立刻知道了。那铜镲飞转,在空中增大了四五倍,并不断变化角度,封死了两人所有的逃跑方向。只一瞬之间,二女就要被斩为两截,只是横着切还是竖着切的问题。

    幸好有贠妈妈藏在暗处观敌瞭阵,一见此镲来者不善,直接让二女落在的榄枫树裹着二人,整个地沉入了地下。

    那镲锯空,将后面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树砍做四截,重新回到了辜扫云手中。

    辜扫云面无表情,收回铜镲,警觉地看着四周的榄枫树。

    贠妈妈此时也不敢贸然指挥榄枫树攻击了,辜扫云手上的铜镲正是榄枫树的克星,砍树干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此时攻击,徒然消耗自己体力和榄枫树的力量。

    在自己地盘上,占着地利,还是要智取。

    古苏榕再一次祭出了鲛绡云英帕,很快榄枫林中开始弥漫起浓雾来,加上夕阳西下,天色昏暗,很快就三步之内不辨人物了。

    辜扫云和赓锄月为防敌人偷袭,背对背警觉着四周。

    贠青春现在双目受伤,小鹊儿扶着她,施展开无相天花,想要和对付乞买章一样使用声音迷惑二人。

    赓辜二人平日里老做阴阳之事,最熟悉的莫过人间悲喜,可是夫妻二人有一憾事,就是无有子嗣,也不是他们从来没有生过。在二人刚结婚时,辜扫云曾经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只可惜长到三岁的时候,为拍花子的抱走,至今不知生死。

    因此心防有此一隙。

    正当二人竖起耳朵查听消息时,辜扫云忽地在雾中听到有小孩的哭泣之声,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微皱眉头,侧耳分辨,好像又没有声音,“许我是听错了,在这林子里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呢。”正当她放弃了这种想法时,忽地耳边清晰地响起稚嫩的呼声:“阿娘啊!”随即又没有了动静。

    “啊——,我的狮儿。”辜扫云这下听的清清楚楚,那的确是她朝思暮想的儿子的呼声,她的眼泪一下了就流了出来,“狮儿啊,娘在这里。狮儿啊”

    赓锄月听老婆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觉得惊讶,问:“家里的,你胡说什么呢?”

    “狮儿——,你听见没有,是狮儿的声音没错的。”辜扫云拉着老公的胳膊哭泣道,“就在那边,你听。”

    赓锄月侧耳倾听,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哪里有什么动静?你怕不是想儿子想疯了。”

    赓锄月觉得老婆哪里都好,就是放不下儿子的事,叫他头疼。之前也有过几次,出去理丧,老婆瞧着人家的小孩像狮儿,就非要去看看是不是狮儿,把主家的小孩都吓哭了。

    辜扫云听老公这样一说,也有点怀疑,“许是我太紧张,听错了。”

    “阿娘啊,阿娘啊,我是狮儿,你过来看看我啊,这里好黑啊。”

    这声入得辜扫云耳中,她怎么能起怀疑?都说他是狮儿了。

    “是狮儿,相公,是狮儿,他在喊我阿娘呢。”辜扫云脸上一阵惊喜,撒开老公的手,顺着声音往浓雾中走去。

    赓锄月想到先才乞买章所中幻术,立刻警惕起来,屋里的定是中了什么邪,才听到儿子的呼声。儿子三岁时丢的,如今早过去十多年了,怎么还会记得他们?这不是幻术是什么?

    想到此处,赓锄月拿出唢呐,猛地吸了一口气,“呜噜哇——呜噜哇——”吹奏起来。

    唢呐的声音高亢振奋,穿透力极强,直击人的魂魄。

    辜扫云心中猛地一阵,从幻觉中惊醒过来。

    赓锄月从挎包中掏出一把纸钱,迎风一晃,纸钱燃烧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朝着燃烧的纸钱吹了一口气,一溜火龙飞出,点燃了地上的断枝。断枝被引燃,噼噼啵啵烧将起来。

    周围的热气一起,那雾也渐渐消散了。

    辜扫云望着周围的火苗,又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之中,她多么希望那是真的,她的狮儿还活着,就在不远的树后面,喊她娘呢。

    那赓锄月为什么没有听见儿子的叫声?

    因为他是当爹的,没有的又是儿子,当时他也伤心,不过时过境迁,他想开了,不行就再生一个,不耽误。要是老婆生不了,就纳一房小妾,瞧着自己八字里不当没有儿子的。他对狮儿的挂念没有那么强烈,因此同样施展的幻术,迷不住他。

    两口子不能同时迷,很容易露馅的。很多骗子都是知道这一点的,要想骗谁,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挑拨她同家人的关系,切断她同家人的联系,这样才更容易得手。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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